第124章 子嗣

聶大郎眸光淡淡的看着方二郎,卻是沒有攔着他見雲朵。

方二郎瞥了眼聶大郎清俊的臉,心裡暗恨。他能有現在的富貴和地位,在這裡裝優雅裝從容,還不都是雲朵掙來的!?

雲朵聽方二郎見她,頓時就皺了皺眉,見方二郎已經和聶大郎走進來,就抿了嘴,在正廳等着,吩咐羅平家的上茶。

方二郎看她姿態優雅,隨性的吩咐下人,彷彿本該就是‘少奶奶’,他頓生出一股夠不着的距離感,這感覺讓他心情更是不好。

“妹夫可是有啥事兒?”雲朵見他不說話,眼神盯着她,心裡不悅。

一聲妹夫,彷彿敲在方二郎的心上,讓他的心再受打擊,扯了扯嘴角,笑的難看,拱手,“我是特地,來給…大嫂道歉的。剛剛吃飯的時候,聶梅她不懂事兒,實在給大嫂添麻煩了。”

“這個倒沒啥好說的,聶梅她是聶大郎的妹妹,又懷有身孕,吃食上有點忌諱也是應該的。”雲朵淡笑着。

“話不是這麼說。”方二郎看她笑了,瞥了眼聶大郎,又道,“聶梅之前過的勞苦,嫁過去後沒多久就懷了身孕,在家裡挑剔麻煩還說得過,憑着我寵媳婦兒,她麻煩到大嫂這裡來,就是不懂事兒了。”

“自己大哥大嫂家的,也談不上麻煩。”雲朵不以爲意道。

“都是我把她寵壞了……”方二郎還要再說。

雲朵起了身,笑着道,“你們這就走了吧?剛纔忘了說,廚房還有些點心,我讓人給你們包一些,拿回去吧!”去了廚房。

竟然不想跟他說話,是因爲聶大郎在這嗎?方二郎目光落在聶大郎身上。

聶大郎淡淡的開口,“在自己家裡還沒啥,要是出去也這樣,不免讓人覺得不懂事兒,讓人笑話。你身爲他的夫君,理當教導她知禮懂禮。而不是恃寵而驕,煩擾他人。”

方二郎看他竟然訓誡起自己來,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憋着心裡的火氣,低頭應是,“大哥說的是,聶梅的確有些不懂事兒,我回去會好好教她的!”

看他說的似乎帶着深意,聶大郎笑了笑,不可置否。

萬媽媽拿着兩包點心過來。

聶大郎起身,“時候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

方二郎看了看萬媽媽,拿着點心,點點頭,大步出去。

路過廚屋門口,往裡面看,只見雲朵在跟幾個下人說着話,連出來招呼的意思都沒有,方二郎抿緊了嘴,拎着點心離開。

昨兒個擺的是晚宴,晌午又一直在忙着收拾東西,桌上折回來的菜不多,但準備的多,還有好些剩下的,都是切好沒有用,乾乾淨淨的,還有些摘好,洗好沒有切的。雲朵看着,就讓萬媽媽幾個,分成一份兒一份兒的,到村裡給楊石頭幾家送些。

萬媽媽拿了大碗,一碗一碗的裝了,放在竹籃子裡,“村裡的人家,奴婢們都不認得,少奶奶找個人領奴婢轉一圈吧!”

羅媽媽也看着雲朵,也拎了個竹籃子。這是讓他們出去認認村裡的人,也讓村裡的人認認他們。

“我跟你們一塊。”雲朵想了下道。有她跟着,也好讓幾個人看看,以後待人接物,有個規章。

“少奶奶昨兒個勞累一天,還是歇會吧!找個認識的人帶奴婢們去就行了。”有她帶着自然好,不過羅媽媽想跟村裡的人認識一下,由別的人領着,她也可以多瞭解一下哪些人家和自家關係好,哪些人家看似關係好,卻不必優待。他們來了清園伺候,以後必然要跟村裡的人打交道的,還是多瞭解下村裡都是什麼品行的。

聶里正過來了,後面跟着聶深,他是過來跟聶大郎商量開辦學堂的事兒。因爲之前雲朵說了,蓋學堂的銀子由他們出,給村裡捐兩間學堂。

雲朵看聶深也在後面跟着過來,就笑着招了他,讓他幫忙領着羅媽媽幾個到村裡轉一圈。

聶深當即應聲,看看羅媽媽幾個,就領她們出去了,“村裡的人我都認識!不管大人還是小娃兒,誰家住在哪,我最清楚了!”

羅媽媽笑着誇了他幾句,順便跟他打聽了些人家。

等在村裡轉一圈回來,三個人心裡也多少有數了。

後面山坡要種上藥草和花木,也要砌牆圍起來,聶大郎準備拉磚頭,直接跟聶里正商量,把蓋學堂的磚瓦也一塊拉過來。選址就選在村南頭,蓋上兩間敞房,周圍種幾棵果樹。

聶里正點頭,笑道,“既然你們捐了學堂,那桌椅板凳就由我來出吧!總不能我這個里正,一點也不出。”

“那等我們回門,在縣城裡打聽一下,買些舊桌椅也就是了。”聶大郎應好。

商量好,聶里正就揹着手出來,心情很是不錯,“我再去問問誰家娃兒要送學堂的!”

雲朵忍不住笑起來,“不是都問過一遍了嗎?!”

“學堂開課前,估計還要再問兩遍。”聶大郎笑,拉她去歇息,“回頭下午犯困沒精神。”

見他也跟着一塊進了屋,雲朵心裡頓起漣漪。

看她兩眼眨啊眨的,磨蹭着脫衣裳,聶大郎眼裡笑意深深,伸手過來,“我幫你…”

雲朵忙搖頭,“不用不用!”飛快的脫了衣裳,坐到牀上,拉了被子蓋着。

一副深怕他又怎麼她的模樣。聶大郎失笑,在她旁邊躺下,“不準備給我被子蓋了?”

雲朵臉色赧然的伸出手,掀開被角。見聶大郎沒有動,紅着臉,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聶大郎抓着她的手,就讓她依靠在懷裡,“我不鬧你,快睡。”

雲朵擡頭看他滿是笑意的臉,溫柔寵愛,抿着嘴靠在他身上,閉上眼,伸手摟着他的腰。聶大郎的腰真細,又細又滑,除了不軟。

見她沒一會,又把腿也搭上來,聶大郎揚了揚嘴角,由她摟着,陪着她睡了會,看天不早,她還睡的熟,又把她叫醒。

雲朵不想醒來,不滿的皺着小臉,摟着他的腰拱了拱。

“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聶大郎胳膊環着她的肩膀,把她扶坐起來。

雲朵還是閉着眼,靠在他身上,大有繼續呼呼睡的架勢。

聶大郎遲疑了下,還是把她叫醒,拿了涼帕子給她擦了臉,“起來吃點東西就不困了。睡多了,晚上睡不好。”

雲朵迷迷瞪瞪的穿上衣裳,出來坐在小杌子上發呆。

見萬媽媽端了兩樣點心和茶上來,忙下去了。

聶大郎湊在一旁,貼着她低聲道,“你這樣迷迷糊糊的,讓家裡的看了,以爲昨夜…我們……一夜呢。”

雲朵一個激靈,揉了揉耳朵瞪他。

聶大郎看着她笑,“廚房做了點心,要吃點不?”

推了他一把,雲朵打着哈欠,喝了杯濃茶,才覺得好了點。

聶大郎喝了杯茶,陪她吃了兩塊點心,拉着她出去到後面山坡上跑跑。

萬媽媽過來,“少奶奶!還有些肉,一時也吃不完,是不是要曬起來?”

“先放冰窖裡吧!我拿鑰匙給你。”雲朵把這事兒給忘了,回屋拿了鑰匙給萬媽媽。

萬媽媽有些驚訝,本以爲在村裡,是不比府城的,沒想到還有冰窖。

羅媽媽和羅平家的也跟着下來,把一時吃不完的豬肉,羊肉等都暫時放在冰窖裡。看着大大的冰窖,三人對視一眼,放了東西上來。

看萬森和萬淼都在門口,羅媽媽叫了萬媽媽一聲,“讓他們兩個小子出去玩兒吧!以後咱們在這裡伺候,對這裡都要了解。”

萬媽媽看了看,“等會少爺少奶奶回來,要是使喚人……”

“不是還有咱們幾個,用到人的時候再喊他們也就是了。”羅媽媽道。

萬媽媽想了下,知道她的意思不是真讓倆兒子出去玩兒。羅平年歲大些,好些事兒都會了,還識字。她家倆小子年歲都還小,現在只能幫着跑跑腿兒,正得多學東西。就叫來倆兒子叮囑了一番,讓倆人出去了。

村裡的人多數都沒在家,聶大郎和雲朵大婚,但他們還是要忙活計的。種藥草花木也不能耽誤,得早早的種上了。

萬森和萬淼兄弟就到後山坡來玩。

雖然是陌生人,但兄弟倆人是在清園當差的,很容易就跟村裡的小子們玩到了一塊。

不過倆人也沒敢真的放肆的玩,萬森大些,很多規矩都學起來了,他們就在山坡上,花石溝那邊來了驢車,走到清園再沒有出來進村,他就招呼萬淼一聲,跑回家。

來人是張秀才和聶氏,楊氏又跟着一塊過來了。

羅媽媽出來,見萬森回來,就喊他去叫聶大郎和雲朵。

雲朵坐在石頭上不動,張秀才把花石溝一片的山坡都買了,這時候過來,不過是爲了種藥草花木的事兒。

聶大郎笑着摸摸她的頭,自己下坡回了家。

見回來的是聶大郎,張秀才眼神微閃,笑着和聶大郎招呼。

聶大郎吩咐萬媽媽上了茶水點心,問張秀才來意。

張秀才端着架子,接了茶,抿了一口,竟然比他會友喝的好,臉色微變,笑道,“聽雲嫂子說你們手頭有些緊,想借些銀錢。光孝也要成親,家裡還準備蓋房子,她又拿不出銀子幫襯你們,心裡作難。大家都是親戚,有難處互相幫助,我家裡雖然不富裕,手底下還是有幾個閒錢的,多的沒有,百八十兩,你們先拿去應急。”

又來送錢。聶大郎笑着搖頭,“之前是準備借些銀子,既然把地買了,總不能荒廢着。只是,也不能總借銀子鋪設。所以我們準備把沒種的地方都種上菜。如今家裡人多了,吃的菜也多了,多種些也省的買了。”

“都種上菜?那藥草都不種了嗎?那麼大片山坡,就算家裡的人多了,也吃不完!你們又不準備賣,種了都給別人吃啊?”楊氏不悅張口。

聶大郎笑容不變,“光是家裡的十來個人,自然吃不完。說是種菜,也不會全部種青菜,我們沒有田地,有些吃的東西都種上一些。多的正好送些去龐家,自家種的總比賣的要好一些。”

又是龐家,當真是攀上了龐家,要把龐家當成孃家了!楊氏心裡憋火,見雲朵又沒回來,“家裡來客人了,她咋不回來!?”

“這時候家裡正是忙的時候,你們還有旁的事兒?”聶大郎微微挑眉。

聶氏笑着道,“雲朵是在後面山坡上忙吧?前些天就見村裡的人都在山坡上忙活,那麼一大片地方,是不是都準備上東西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聶大郎坐着不動,“有云朵在那看着就行了。”

張秀才眉頭微皺,呵呵笑着說出來意,“村子周圍的田地,荒地和山坡,你也知道,都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家業。這田地種糧食,荒地和山坡…我一直致力於學問,忙舉業的事兒,倒也沒想過能種。但荒地也終究是地,看到你們種藥草,我這才恍然,山地還可以整理了種藥草。今兒個過來,是來向你們請教了。”

“請教不敢說,不過是些尋常的藥草。”聶大郎大方的把種什麼藥草花木告訴了他。

張秀才看他如此爽快,心下有些疑惑。

聶氏覺得聶大郎考中了秀才的功名,但是他根基淺薄,也沒有田地,只有些破山坡,種些藥草,還是跟他們張家比不了。就算有龐家做靠山,山高皇帝遠的,還是得多拉攏示好他們。

張秀才看他低着頭喝茶,就起了身告辭,“你剛剛過了春試,想必要準備秋闈了。我癡長你些,我們不是同窗卻是親戚,你以後舉業上有疑惑的,都可以來找我解惑。我定然傾力幫你!”

“那就多謝張秀才了。”聶大郎笑着放下茶盅,起了身。

張秀才看着不是欣喜高興的樣子,又道,“等你忙過這幾天,空閒下來,我帶你去見見我那些同窗好友。他們都是學識不錯的人,有些已經出去做官了。”

聶大郎再次道謝,“得了空閒,一定去拜訪。”

張秀才笑笑,告辭。

聶氏看出他心裡卻並不高興,又笑着說了雲朵幾句,“剛剛成親,就那麼忙。家裡有了下人使喚,就讓她多在家裡歇息歇息吧!”

楊氏抿抿嘴,“有好日子也不會享用!”

雲朵聽說只聳了聳肩,不過聶大郎讓張秀才去買花木藥草種子,實在太壞了。這邊本來種藥草花木的就不多,從府城到南平縣,都被他買光了,還不夠。所以有一個山坡才準備都種上土豆,種些菜。

看着驢車駛向花石溝,聶大郎不以爲意的笑道,“讓他們把地整好,都種上土豆。”

今年雲朵準備做出土豆澱粉了,這裡土豆少,還不被大多百姓接受,只當是個不咋好吃的菜,賣的也少。從去年收糧食開始,雲朵就開始準備了,十里八村都告知了,有地多多種土豆,今年會大量收土豆。土豆結的多,荒地也能種,價格和糧食差不多。收了土豆,會少收些糧食。

所以今年多地有空的地方都在種土豆,土豆育上苗,發芽能發幾個,切開能種幾棵。兩筐土豆能種半畝地了,土豆買着又比糧食便宜很多。

雲朵看着他咯咯笑。

張秀才回到家,就召集了村裡的人整地。因爲兩個村子離的近,也有人過來白石村這邊幹活兒,張秀才再開工錢,不得不和聶大郎給的一樣,也變成一天一結算。

村裡的人都誇張秀才家厚道仁義,聶氏往外發着工錢,心都在滴血一樣。

出去買藥草種子和苗木苗的張秀才卻是輾轉多個地方,只買到些不中用的,那一片山坡幾十畝地,根本不夠種的。又給自己同窗寫信,讓幫忙。

同樣買了山地的方二郎家,也沒有買到藥草種子和花木苗,只能又過來白石村找辦法。

聶大郎讓他先種土豆,等明年再早早打算,買了藥草種子和花木苗再種上。還省了不少買種子和花苗兒的錢。

方二郎是要種花木藥草供給雲朵用的,而且有些花木是多年生的,種一次,以後每年不用再種,只打理,等着賺錢就是了。聶大郎竟然讓種土豆!

青陽鎮附近,到處都在忙活種土豆,有個幾分地,種上土豆,到時候就能收不少,作坊要用到土豆,到時候土豆肯定會漲價。

所以就算種土豆,也買不到多的土豆種子了。

張秀才氣的把硯臺摔了。聶大郎竟敢耍弄他!

聶氏看他發火,嚇的繃着臉,不敢吭聲,只在心裡心疼那被摔成兩半的硯臺。二兩銀子買的,摔壞又要再買一塊!

龐仁的名聲在縣城裡太好用了,他一說收土豆,那些擺攤的不少怕他找事兒砸攤子,紛紛聯絡親友,從各地收了不少土豆。

聶大郎只買了一部分,又託那些商農種土豆,種出來的土豆,不管多少,到時候千味坊作坊都會收了。

那些人本來是怕龐仁找麻煩,不少沒指望能給錢,沒想到是買的。對於種土豆這事兒,有願意的,有不少都不願意。

龐仁那大塊頭,往街上一轉悠,他們都答應了,回去就發動親友種土豆。

聶大郎租了驢車,把土豆都拉了回來,轉買給張秀才家和方二郎家。

方二郎之前借錢,聶大郎沒借給他,就說看在聶梅的面子上把土豆送給他種,還讓他把旁邊的山坡都買下,都種土豆。

雲朵看着種下的土豆出苗,小臉洋溢着歡笑,“今年能收很多土豆了!”

聶大郎看她歡快的模樣,臉上笑意濃濃。

萬媽媽過來,笑着請示,“少奶奶!秧的豆苗能吃了,晌午要不要炒個豆苗吃?”

“要!不要放肉了,用蒜泥炒!”雲朵忙點頭。

萬媽媽笑着應聲,拾掇了菜,回家做飯。剛來不習慣,待了些天,主子溫厚和善,村裡日子安逸又充實,也沒有那麼多明爭暗鬥的,倒是慢慢喜歡上村裡的生活了。

萬淼拿着一把韭菜回來,“村頭楊大娘給的。”他說的是楊石頭的娘。

萬媽媽想了下,“韭菜先放着,晚上蒸韭菜盒子吧!”

萬淼放韭菜放下,小聲道,“聶家老宅那邊在說媒,沒有說成,二房的和媒婆吵了起來。”

二房的,那就肯定是聶四郎。萬媽媽點點頭,那聶四郎差點害死過少奶奶,自作聰明說鬼上身了,娶不到媳婦兒是咎由自取!

二房早鬧出名了,聶四郎頂着個八字不好,容易惹鬼上身的名頭,早就廢了。他又不像聶三郎在作坊了幹活兒管着事兒,聶二郎幫着賣魚賣豆芽,甘氏也給着錢。聶四郎即使採些花兒,賣倆銅板也買東西吃到肚裡了。能有媒婆說媒,自然是帶着條件上門的。

“遭瘟的老婆子!絕種的老賤人!說媒還是騙錢!?嫌我兒子不好,說有錢的去啊!一個瘸子,長的又醜,還敢要十兩銀子,以爲我們家好欺負啊!”劉氏簡直氣壞了,她兒子好好的,一點也不差,沒有媒婆願意說媒,她可以自己去找。可竟敢又不要臉的說個瘸子過來,還獅子大開口,可是氣炸她了。

張氏勸她兩句,“好女娃兒多的是,再找也就是了。”

“再找再找!上哪找去!?我們四郎被你們給害了!你養的好兒子,到處宣揚我四郎容易招鬼,還有哪個女娃兒願意嫁過來的!?”劉氏突突罵張氏一通,心裡恨不得把雲朵和聶大郎掐死。

張氏好心勸解,反倒被她罵一通,縮了縮身子,也不敢再吭聲了。

劉氏氣恨不過,在大門口吆喝着罵,她兒子被人害了,罵那個媒婆,罵那個要十兩銀子的坡腳女娃兒。

村人都有活計忙,看看熱鬧也就散了。

柳氏沒有往前湊。聶四郎從砸了雲朵,說自己被鬼上身的時候就廢了。偏生一點不改,樣子都不會做。聶大郎成親又提了一次,不讓他進門。二房手裡有些私房也不多,即便用錢砸也砸不回來一個好的。那坡腳的女娃兒能嫁過來已經不錯了。

看楊土根媳婦兒又去了老宅,柳氏皺了皺眉。看作坊快下工了,抱了聶嬌回家做飯。

聶家老宅裡,楊土根媳婦兒正拉着張氏嘀咕,“你整天不出門,也不知道外面咋說你們的。看看那二房人的德行,跟他們那樣的人住一塊,聶蘭以後還咋說一門好親!?一個老鼠屎害一鍋湯,二房這可不止一個老鼠屎,是一窩老鼠屎,把你們都禍害了。大郎和雲朵現在越來越不看重你們,有啥事兒不跟你們商量,有好吃的也不給你們送了。”

這話張氏聽她說了多少遍了。

楊土根媳婦兒看她還是沒啥反應,只是爲難,心裡燥煩,“清園那邊天天買肉,一買好幾斤。大郎和雲朵能吃多少?還不都是給他們家下人吃了!?他們下人吃的比你們都好!”

張氏僵着臉,說不出話來。

楊土根媳婦兒哼了一聲,又斜着眼看她,“荷花到現在都沒動靜,也找聶郎中看了,啥問題也沒有。是不是三郎有問題?”

說到這個,張氏頓時驚了,“三…三郎不可能有問題啊!”

“我看三郎吃胖了,也長高了,不可能有啥問題。只是荷花到現在都沒動靜,你想過因爲啥沒?”楊土根媳婦兒眼含深意的看着她。

“因爲啥……”張氏想到了聶大郎,臉色頓時有些變了。

看她變臉,楊土根媳婦兒這才露出滿意之色,湊近了小聲道,“你們這院子裡不是住了個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上身的人!”

張氏驚愣的看她,“不可能,會因爲這個吧?”

“咋不可能!”楊土根媳婦兒白她一眼,“那孫瑩兒懷孕就分家出去了,雖然早產,人家也生了兒子的。三房也緊着分家出去了,生兒子也是早晚的事兒。只有荷花沒動靜!荷花找郎中看了,好好地,這能怨荷花!?”

張氏有些害怕了,她之前一直沒往這上面想。她越想越着急,“那這可咋辦啊?這可咋辦啊?”

楊土根媳婦兒不說話,看着她着急。外面看看還在罵劉氏,不屑的撇撇嘴。

張氏抓着衣襬,擔心着急的不行,“難道要把二房分出去嗎?”讓她說這個話,她說不出口。

楊土根媳婦兒正要給她出個主意,劉氏罵累回屋來了,她也不好說了。

“今兒個該大嫂做飯吧?都晌午了還不做飯!等着把這人都餓死啊!”劉氏叫嚷張氏。

張氏看她眼神就有些變了,又看看楊土根媳婦兒,皺着臉,一臉擔心爲難的進了廚屋。

分家的話,她是肯定說不出來的。要是她說把二房分出去,公婆肯定要生氣的。二房也不會願意的。

連商量聶大貴她都沒敢,吃了飯,左想右想,到清園來找聶大郎。

聶大郎聽她說完,點頭道,“子嗣問題的確是個大問題,三郎成親也一年了。”

張氏爲難又期艾的看着他,“大郎!荷花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真的是因爲四郎他……容易招鬼上身嗎?”

聶大郎沉吟,“這個我也不知道,招鬼上身不是他們自己說的嗎!?至於三郎的子嗣,如果大夫看了說沒事兒,實在擔心就找個先生看看好了。”

“要是…要是……”張氏難以啓齒的看着聶大郎。

聶大郎眸光微閃,“要是分家,這事兒還需要跟奶奶商量。畢竟大房二房分家是大事兒,去年三叔家剛分出來,蓋屋子又花了不少錢。奶奶還不知道如何打算的!”

張氏嘆口氣,“家裡沒掙多少錢,要是分家,你二嬸他們肯定不願意。你奶奶也會寒心的。三郎這……”

“這有啥寒心不寒心的。爲了子孫大事兒,別的都好說。三郎也的確成親那麼久沒有娃兒,奶奶想必心裡也想着呢!”聶大郎沒有說去跟甘氏提分家的事兒。

張氏欲言又止,一臉作難的走了。

楊土根媳婦兒正在家裡等她,看她從清園回來,拉了她到自家說話。

“分家這話,不能提。”張氏嘆口氣。

她出的主意也不是分家。楊土根媳婦兒看她爲難的不行,抿嘴一笑,“分家的話是不能提,可是不分家,總得想個辦法吧?總不能一直跟那招鬼上身的住在一塊,你啥時候能抱上孫子?!他們二房的大兒子分出去,可已經有兒子了,保不齊明年還能再生一個呢!”

“那咋辦啊?三郎又不能分出去……”張氏愁死了。

楊土根媳婦兒指了指清園的方向,“不分出去,可以暫時搬出去啊!”

張氏疑惑。

“清園。”看她驚愣,楊土根媳婦兒笑道,“他們那邊院子那麼大,咋住也住不完的。自己弟弟這邊子嗣艱難,在他們那邊住些日子總行的吧?大郎是三郎的大哥,他總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弟弟和招鬼的住在一個院子裡,連個娃兒都沒有。”

“這…怕是不行的。”張氏搖頭。

“有啥不行的!又不是住着不走了!等住些天,荷花懷了身孕也就是了。他們那麼大的院子,連這點忙都不幫!?十來個下人都養了,更何況自己弟弟了!”楊土根媳婦兒撇着嘴輕哼。

這可是真是個好辦法,以後荷花住到清園那邊,不僅和聶家二房分開,連聶家老宅這邊也甩掉了。從此和聶大郎雲朵一塊,不說吃香喝辣的,他們吃肉,就不會讓荷花和聶三郎眼睜睜看着。她這個大姑,還不能串串門,得些孝敬了!?

張氏好一會沒有說話。清園叫清園,不叫聶家大院。大郎也沒有提過一句讓他們去住的話。

“那你就回家跟你婆婆說分家吧!”楊土根媳婦兒丟她一句,讓她自己想。

分家是不行的,她要是說了,婆婆和二房會以爲她要趕人。

回到家,王荷花正在屋裡的抹眼淚,見張氏過來,忙擦了眼睛,扯着嘴角笑着招呼,“娘你回來了。”

“你這是咋了?哭啥呢?”張氏進了屋。

“沒有!我被沙子迷了眼了!”王荷花低着頭道。

看她眼淚又下來了,張氏拉着她坐下,“你咋了,跟娘說。快別一個哭。”

王荷花拿着帕子就開始擦眼淚,那眼淚卻擦不完似的,“娘!我都嫁過來一年了,肚子還沒有動靜。我上次回王家村,我娘還問,擔心的帶我去瞧郎中,也沒瞧出啥問題,說我好好的。可就是沒有動靜。剛纔…還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甘氏不在家,她也不會這樣罵孫媳婦,當年也沒這樣罵過她們妯娌。這話不是聶老漢罵的,肯定是劉氏罵的。

張氏看她哭的傷心,攬着她的肩,勸她,勸着勸着,兩眼也紅了。

“呦!婆媳倆抱頭痛哭呢!是不是因爲生不出兒子的事兒啊!?”劉氏剔着牙過來。

“快別哭了,一會你奶奶就該回來了。”張氏給王荷花擦擦眼淚,又擦擦自己的眼睛。

劉氏輕哼,有些幸災樂禍道,“這生兒子都是有命的!有些人不費勁兒就生了兒子,抱了孫子。有些人費勁兒也生不出來。這都是有命數的!沒有兒子命,那是生不出來的!”

張氏聽了這話,心裡難受不已。她想了想,等晚上下工,叫了聶三郎去看郎中。

聶三郎的身體沒有問題,家裡境況好了,也時常見肉了,他又是幹體力活兒的,身體還算結實健康。

倆人都沒有問題,那就真的是因爲家裡有個八字不好的四郎,所以纔不能有孕了。

張氏把事情跟甘氏和聶大貴說了,希望倆人想個辦法。把楊土根媳婦兒出的主意說了。

甘氏覺得有點難,不管是分家還是讓聶三郎王荷花住到清園去,都難!

可也不能因爲事情難,就不做了。畢竟關係到子孫大事兒。

王荷花的意思讓聶三郎去說,兄弟之間,有話也好說一點。聶大郎讓他在作坊裡管事兒,對他還算看重點。她又擔心,兄弟之間太好說話,聶大郎越來越有威嚴,一句話就把聶三郎打發了。

可到時候不好說,可以再叫長輩去說一遍,總不能拒絕兄弟,連着也拒絕長輩。

聶二郎知道了,特意過來勸說聶三郎先去求,“兄弟姊妹這麼多人,大哥對你是最好的!有啥好處都忘不了你。你年紀輕輕就在作坊裡管事兒了,大哥他是很看重你的!爲了子嗣的大事,大哥大嫂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必然不會拒絕的!你多說說好話,多求一求!”

即便聶三郎下跪求,聶引也不會讓他們住進那大院裡去的!到時候聶三郎就知道,在他聶引的眼裡,他們聶家的人都一樣!都不算回事兒!

王荷花也是這意思,他又說的篤定,聶三郎就心動了。大哥對他的確很好,還讓他認字,給他了筆墨紙和書。

次一天,下了工,聶三郎就到清園來,找聶大郎說這個事兒。

清園正擺飯,聶大郎看到他來,就招呼他,“坐下一塊吃飯吧!”

聶三郎心裡一暖,“我來是找大哥大嫂商量事兒的,沒想到你們在吃飯了。”

“再去添一副碗筷來。”雲朵跟羅平家的道。

聶大郎看着他,“要說啥事兒,吃完飯說。”

聶三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出去洗了手,過來坐下一塊吃飯。

今兒個蒸饃饃,萬媽媽蒸了韭菜盒子,蔥花捲,燒了魚丸子,炒了兩個青菜。煮的紅豆粥。

聶三郎跟着一塊吃了飯,心裡有底了不少,就張口說了想搬出來到清園些天的事兒,“……四郎他,他八字不好,容易招鬼,我們住在老宅,荷花懷不上。我們住不幾天的!等荷花懷上了,我們就搬走!”

聶大郎臉色沉下來。

聶三郎心裡咯噔一聲,大哥生氣了!那這事兒…怕是不成了。

“誰出的主意讓你們搬過到清園來住的?”聶大郎看着他沉聲問。

聶三郎吶吶的,他也不知道誰的主意,家裡這樣說。

聶大郎冷沉着臉,“出這主意的人,誅心不誅心!?你只想着要娃兒,就沒想過別的?!”

聶三郎連忙站起來,嚇的不敢說話,“大哥…我…”想說不搬過來了,可是荷花一直懷不上,又咋辦?

他想到聶二郎讓他多求求你,聶三郎心裡爲難,大哥生氣了,可他也不能沒有娃兒,就算是閨女,也得有啊!

想到剛纔聶大郎看他來就叫他吃飯,聶三郎心裡下定決心,“大哥!我不是聽了誰的話,要住過來。娘昨兒個拉我去看郎中,荷花之前也看過大夫,我們倆人身體都沒毛病,可是一年了,荷花一點動靜都沒有……楊春草都懷孕了…”

“所以都認爲是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上身影響的?”聶大郎問他。

聶三郎看着她,點頭,“我們都沒毛病,也就只有四郎他……所以,荷花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大哥!大嫂!我們不是要賴着住過來!我們只是住一下,等荷花懷了身孕,我們就搬出去!”

“懷了身孕不要安胎?讓一個孕婦和容易招鬼上身的住一塊,你們又放心了?”聶大郎挑眉問。

聶三郎愣了,張着嘴,“安…安…安胎?”和四郎住在一院裡,連懷孕都懷不上,要是搬出來懷上了,再回去和四郎住一院,怕是不好。

可是一直住在清園這邊,他看了眼聶大郎冷沉的臉,又看看雲朵,說住過來些日子的話他敢說,一直住在清園養胎……他說不出來。

“大哥…”聶三郎也沒有辦法了,分家不行,二房的人也不願意。那現在咋辦?

“主意誰出的?誰讓你過來的?”聶大郎再問。

“是……是二哥,他讓我來的。”聶三郎看他臉色很不好,沒敢說王荷花也有這意思。至於主意是誰出的,他真不知道。

聶大郎寒着臉,“出這主意的人就沒按好心!你也是愚蠢!人家說什麼你就聽了去做了!自己沒長腦子想想嗎?”

聶三郎實在不知道他哪個地方愚蠢了,大哥不想讓他們住過來……

“你只想着子嗣,就沒想過我和大嫂爲啥分家出來!?我八字相沖,你和你媳婦兒搬過來,到時候引起血光之災,別說子嗣,你連媳婦兒的命都保不住!讓你帶媳婦兒跟我一塊住的人,其心可誅!”聶大郎冷聲訓誡他。

聶三郎頓時一驚,睜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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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多起來,還是碼到現在,簡直不要不要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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