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裡有了這麼大的喜事,接了聖旨,成了皇商,雖然要謹小慎微,但以後的日子也是大好。家裡能接這個聖旨做皇商,也是多虧了閨女家。要不是秦家和容家買了果酒,也不會傳了名頭出去,那官家來定酒也是找的閨女家。
大兒媳婦雖然不想四娘嫁進來,不願意小兒子多等幾年,但這個節骨眼上,說這個事,樊氏覺的馬氏肯定會笑着應承。也趁早的定下,省的夜長夢多!
就清了清嗓子,準備說這個事兒。
趙氏看她這樣子,是準備說結親的事,要是現在說出來,定下來就沒緩轉的餘地。不定,又不好看。連忙截斷她的話,“娘!”
她突然叫了一聲,讓正組織話說的樊氏嚇了一跳,看着她,“咋了?老三媳婦兒?”
趙氏看看梁氏和竇清幽,“天太晚了,大姐和四娘不是今晚不住下?還是別說興奮了,忘了時辰。小六還在家等着呢!”
樊氏看着她,卻不相信她突然截斷她的話,說這個送客的話是真的要送客,三兒媳婦一向不多話的,頓時心裡疑惑起來。
梁氏也不想多待,“天已經這麼晚了,有啥事兒後頭再商量吧!反正還早呢!小六還在家裡,晚上我摟着他的。”再商量也商量不出個啥了,反正已經這樣了。
馬氏趕緊留客,“就留下住一晚,明兒個再回去吧!你們娘倆回去也不讓人放心!”
“是啊是啊!秀芬和四娘就住一晚再回去吧!你們這身上還拿着銀子,也不安全的。”黃氏也笑着道。
“有李來祥和李走運,也不遠,這點路也沒啥!”梁氏站起來就說要走,已經在這耗了大半天了。
樑貴看着,“那就讓大智和二智送你們到家再回來!”
梁氏想要推辭了,樊氏不放心,“就讓他們倆送了你們!”
竇清幽應了聲,告訴和梁氏回家。
等她們娘倆一走,樑家的人還坐着沒有散,還有些事兒商量,慶賀宴請的肯定會來很多人,這個都得提前商量好準備好。
趙氏看樊氏投過來疑問的眼神,就出聲問,“娘剛纔是說買葡萄溝的事兒嗎?”
樊氏愣了,“買葡萄溝!?”
趙氏餘光掃了眼黃氏和馬氏,“咱們家釀酒賣錢,收果子都是靠的秦家和容家,他們兩家都是大姐家認識,然後幫襯咱們家的,要沒他們,咱們也收不到那麼多果子,賣不了錢。本來說的櫻桃酒,葚子酒,野葡萄酒和石榴酒那些咱家都不釀,李子酒和梨子酒蘋果酒佔大頭。現在聖旨上要的貢酒偏偏這幾樣最多,大姐一聽聖旨就說讓咱們家也都開始釀。要是這個時候再說買葡萄溝……”
樊氏臉色沉冷下來,看向大房和二房的衆人,“不是跟秀芬家靠上了秦家和容家,咱們家會釀也釀不出,釀出也賣不錢!葡萄溝是秀芬她們娘幾個的,誰還敢說要的!?”她認爲接了聖旨她去洺河畔拉酒,家裡誰肯定說了要葡萄溝的事兒,趙氏聽見了。
這一頓冷喝,喝的黃氏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了,看看馬氏,卻是沒敢吭聲說啥。心裡暗惱趙氏這是不是挑撥?家裡都要釀野葡萄酒了,以後沒有野葡萄難道買她們家的!?再說那葡萄溝那地本來也是樑家溝的地,她們說要買就買了,還一下子買完了,公婆偏心閨女,買一半都不讓,全給她們了!
樑貴也擰起眉頭,看看屋子裡坐的衆人,“誰說的要買葡萄溝?家裡還沒飛黃騰達,剛有點事兒就撐不住,就想散了?”
馬氏連忙詫異道,“沒人說要買葡萄溝啊?這葡萄溝是秀芬她們早就買下的,還買了下人在打理,咱們要說買那葡萄溝,這太不厚道了吧!?三弟妹聽誰說的?”她一推二五六,推了個乾乾淨淨,還反問了趙氏一把。
趙氏歉意的朝樊氏笑着解釋,“是我剛纔想岔了!前頭說咱家釀那幾樣果酒,家裡也得都種那些果樹。我見娘看着大姐要商量說啥事兒,以爲是問這個,也怕好好地兩家人因爲這個有啥矛盾衝突的,就心裡一急打斷了孃的話。”
樊氏看看她,不想說假的樣子,又有些狐疑,沉聲道,“我不是說買葡萄溝的!咱們家都已經佔到這一步了,再說買葡萄溝成啥樣子了!?那竇家先前佔了五千兩銀子給官家釀酒,結果差點都坐牢!都忘了!?”
樑貴也覺的有點佔,所以趙氏提龍鬚麪的時候,他想想,這次的果酒送進宮,那就是樑家的名義了,要是再加上龍鬚麪,也不可能會特意提是閨女家做出來的,到時候難道又佔一樣!?
沉着臉,看了一圈,說教了警戒了家裡一番,誰敢有異心,壞心的,家裡決不會輕饒了!
等樑大智和樑二智回來,樑貴又叫了三個兒子,和樑大郎這個長孫在屋裡說話,又再次警戒了一番。雖然兒媳婦都是不錯的,誰有個小私心也人之常情。但兒子都是應當的!作爲當哥的當弟弟的,要永遠跟姊妹一條心!
樑大智和樑二智兄弟紛紛應是,保證了一番。
那邊樊氏也過去跟趙氏說話,趙氏說的是讓六郎也進學堂該上學了。
黃氏晃過來一趟,見說六郎進學堂的,沒告狀挑撥,撇了撇嘴又回去了。
趙氏說完六郎進學堂的事兒,就說竇清幽,“娘剛纔是想說親上加親的吧?”
樊氏看她直接說了,就知道她故意打斷有其他意思,“咋了?你是有啥事兒說的?我是想着趁這個機會,把親事說了,定下來,以後四娘直接留在咱家,不用找個外面的婆家!”
趙氏有些遲疑的看着她,“娘這個想法自然是好的,四娘人標緻,又聰敏的很,到誰家都錯不了,就一個寶貝閨女,大姐也格外疼她。二郎和五郎也都不錯,但就怕大姐並不樂意親上加親。這事兒娘跟大姐商量過嗎?要是大姐並沒有這個意思,到時候反而好心弄巧成拙。事情說破了,對四娘也不好。”
樊氏皺着眉,想她說的話。
“那些果酒都是大姐家釀的,聖旨卻下給了咱們家,只怕大姐心裡一時也有些不舒服,這個時候再說要她寶貝閨女,娘想想,大姐會咋想?”如果是她,也會不舒服。那麼好個閨女,肯定想法也多點。
她這麼一說,樊氏還真有點遲疑了,對這門親事。
“那麼好個閨女,這個節骨眼上還要扒拉到咱們家來,換成是誰都不大會樂意的。這親事,娘還是跟爹再商量商量,也探探大姐的口風。”趙氏勸她。
樊氏回去就跟樑貴說這個事兒。
樑貴皺着眉半天沒說話,四娘那丫頭是個極聰睿的,要真這個時候說結親,怕閨女那個性子,還真有啥想法了。
“那你就跟秀芬說說,看她們是咋想的。這個事現在不急!說來這個時候也是多添了一層亂!家裡都是沒經過事兒的,突然這麼大的事兒砸下來,連老大媳婦兒也有些經不住!”
樊氏想想,就應了聲,“那我回頭問問秀芬!到咱們家來,總比四娘找個不像樣的婆家,過去受罪受苦!”
“我們家對兒媳婦咋樣?”樑貴問她。
樊氏一想,“也叫沒話說吧!”
“那你就覺的就咱們一家公婆好了?好的也多呢!你是好心,有些心是操餘心!”說她多操沒用的心。
樊氏翻他一眼,“閨女過成那個樣,我就把四娘留在自家裡!起碼家裡沒一個人敢給她氣受!”
樑貴翻個身不跟多說。
梁氏也翻個身,有些睡不着。想開歸想開,心裡終究還是堵得慌!可她又不能嚷嚷閨女被神仙點化了,釀的酒都是神仙教的!都是她閨女教的!榮耀銀子都該她們家!真嚷了,閨女還要被人再算計在坑害呢!
韓氏起來給小六餵奶,見她還沒睡,也勸她,“那唸書人說的啥話,今兒個四娘不還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那是福是禍都不一定呢!等三郎唸書考功名當了官,比啥都強!”
梁氏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次一天,樑家接了聖旨,成了皇商的事兒就十里八村迅速傳開來,四下轟動譁然,說啥都有,羨慕嫉妒眼紅的也比比皆是。也有喊樑家人厚道,要教家家戶戶都釀果酒,所以這是好人有好報!那竇家就是惡人有惡報!
消息傳到清水灣,傳到竇家時,竇二孃簡直要瘋了,“是我們家的!本來該是我們家的!”
刁氏也呆愣了半晌,哭着罵,“肯定是那官家的人買了酒,是送進皇宮裡了!那樑家狼心狗肺搶了我們家酒把他們酒送進皇宮,他們家成了皇商了!這本該是我們家的啊!要不是我們家纔是皇商啊!黑心爛肺的畜生!陰毒奸詐的樑家!斷子絕孫遭報應!”
竇佔奎也破口大罵,恨的雙肋生疼,胸口悶痛,喘不上起來。
刁氏和竇二孃都在恨罵,沒注意他的情況,等回過神,竇佔奎已經吐了血,栽下了牀。這才驚起,急急忙忙的喊人,救人。
村裡人聽竇佔奎氣急都吐血昏倒了,都鄙夷萬分,“之前就不該搶人家的家產!現在自家遭了報應!人家仁義厚道,卻是得了福報,成了皇商!這人就是不能作惡,老天爺都看着呢!”
還有人小聲議論,咋樑家成皇商了,梁氏娘幾個沒有成皇商?她們家也釀酒,跟秦家和容家的關係也最好!那秦家的少爺也經常來洺河畔,可沒去過樑家了。還把竇三郎叫走去做陪讀,樑二郎還是自家送過去的。
皮翠花和齊氏幾個都跑到洺河畔來跟梁氏打聽情況。
梁氏知道肯定會聽不少話‘打抱不平’的話,但聽完皮翠花她們說的,縱然有心理準備,還是難受心堵了,撐着笑說了一堆讓大家以後好好種果樹,開果園,明年都釀酒,發展酒鎮的話,把來人都打發了。
打發完人,發現教給家家戶戶都釀酒的好名聲也變成了樑家,不是她們家的,更覺的心氣難受。
“如果竇家的果酒送上去,那成爲皇商的現在可能是竇家了!”竇清幽說她。
“他們家放屁!釀的貓尿不如,還想當皇商!那種喪盡良心的豬狗畜生,畜生都不如!他們想當皇商十輩子也輪不到他們!吃屎還差不多!”梁氏頓時怒罵出聲。越罵越氣恨,坐在家裡噼裡啪啦把竇家從頭到下都罵了個遍。
罵完了,梁氏一扭頭,就見竇清幽笑眯眯的看着她,“這是笑啥呢?笑的瘮人!”
“罵完好點了吧?好點了咱該準備做臘肉臘雞臘魚了!”竇清幽給她找個事兒幹。
梁氏的確罵完心裡舒爽多了,“狼心狗肺的竇家也就這點用處了!咱開始準備做臘肉吧!這眼看就上凍了,今年也沒多少日子了!”
“那就開始讓殺訂的豬和雞吧!”竇清幽應聲。
梁氏應聲,“你說的果園裡以後能養雞養鴨,以後咱們也養上,等果樹苗上大些,這做臘雞臘鴨就用咱自家的做!”
“那得等果樹大了,先圈一個地方養着就行,清水灣村後的山坡果園那還有多的空地呢!”竇清幽知道柴雞還有土雞那些雞夜裡會上樹,要是上了果樹,果樹就廢了。
梁氏也不願意閒着,當即就讓李來祥去準備,“給你姥姥家的賀禮也不送別的了,就殺一頭豬送去吧!”
竇清幽點頭,讓李來祥去辦。
殺好的豬提前送到了樑家溝,衆人看着也都絞盡腦汁的準備送賀禮,想要跟樑家打好關係,以期以後能沾上些好處和便宜。
竇三郎和樑二郎也趕在頭天晚上回來了,不願意在洺河畔多留,樑二郎急急趕回了家。
看家裡氣氛果然不是太好,竇三郎心裡也遺憾,果酒她們辛苦釀了,卻沒接到聖旨。又勸了梁氏一番,“真要做了皇商,不只是在村裡釀釀酒,咱們家真接了這個旨意,以後的辛苦勞累數不盡!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梁氏看都勸她,翻了翻眼,“明兒個去了姥爺家慶賀,回來咱們就得忙起來了!”
“是得忙起來了!我回來的時候,秦少爺還說想吃咱們家臘肉臘雞了!”竇三郎笑。他也是怕娘心裡不舒服了。
娘幾個坐一塊吃了晚飯,逗着小六玩了半天,聽竇三郎講跟夫子學的東西,“這個嚴夫子極其厲害,我所有疑惑,只要稍加不對,他都能提點,講通。我跟夫子說了,我想明年下場。他就給我講策論,我現在的策論也越寫越老練,比之前強了不少。”秦寒遠果然是因爲嚴夫子才一直留在正陽縣唸書的,就是不知道嚴夫子是啥身份,能那麼厲害。
聽他越來越有把握,梁氏也欣慰,“咱家臘肉前幾天沒吃完的肉曬的還有兩塊,你明兒去縣城,就給秦少爺帶上吧!”
竇三郎應聲,催促都早點回屋歇息。
天冷了,要燒炕了,竇清幽怕冷,已經從樓上搬到了樓下房間,回屋就是熱炕。
櫻桃和蘇梨在屋裡給她挑明兒個穿的衣裳,淡粉色繡折枝花通袖襖,底下白色挑線裙子。淡紫色繡花斜襟小襖,粉色繡花裙子。
竇清幽指了淡紫色那一套,泡了腳躺在炕上,想樊氏差點說出口被趙氏打斷的話。
竇三郎過來敲門,“四妹!我和小郎的荷包都做好了嗎?明兒個要戴着的!”
竇清幽起來,披上襖,“我找找!”她抽空給竇三郎和竇小郎繡了個荷包,打了絡子,放在了箱子角給忘了。
到巷子裡摸出來,竇清幽過來開門遞給他,“給!明兒個直接戴上就行了!”
竇三郎看她披着襖子站在門口,伸出手來,忙接過來,“我就忘了跟你說一聲,沒做好我買一個戴上!”笑着催她趕緊關門回炕上,拿着荷包回屋。
兩個荷包一藍一紫,繡着梅花竹葉節節高,清雅寓意。竇清幽的繡活兒不是太能見人,就是繡出來的帶着股意境。竇三郎把兩個都撈了。
次一天起來,穿上長襖束上腰帶,就戴上了那紫色荷包。
“爲啥沒有我的!?”竇小郎一看就不幹了。
竇清幽還沒起。
竇三郎拉住他,“你四姐前頭給你繡那個,你是不是用着呢?”
竇小郎拿出裝銀子的荷包,“可是這個……這是四姐練手的。”繡個不好看的給他,給三哥個好看的。
“我回頭給你買個玉佩戴!”竇三郎哄他。
“你又幫人抄書了!?”竇小郎斜他,一想不對啊,“四姐不可能就給你做了,不給我啊!你是不是拿了倆?你準備把那個漏下送給誰的?快說!”指着他。
竇三郎嘴角抽了抽,有個這個精明的小弟,他怎麼不那麼開心呢?
“你是不是準備拿四姐繡的荷包給秦寒遠的?”竇小郎虎着小臉瞪他。
“咋可能!”竇三郎讓他別胡說,“我就想換着戴,也戴上斷斷某些人的心思!長這麼機靈幹啥!”又不得不把另一個淺藍色的拿出來給他。
竇小郎拿了荷包,笑嘿嘿的給自己戴上,反過來套他的話,“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常月荷?不想收她的東西,才戴個荷包去的!?”
“你纔多大?哪懂那麼多?”竇三郎伸手趕他。
竇小郎嘿嘿笑,“那你是不是喜歡玉娘表姐?她一直都對你可好了!”如果是常月荷當嫂子他不喜歡,如果是玉娘表姐,那他就喜歡了。玉娘表姐好多了!
“你小子跟誰學的胡說瞎道!不許亂說!我現在就埋頭唸書考功名,等功成名就了,給你娶個美若天仙的嫂子!”竇三郎摸摸他的頭。
竇小郎撇撇嘴。
梁氏起來,看兄弟倆都戴上了荷包,笑道,“這一打扮還怪像樣!”
轉運過來道,“太太再多買個小廝吧!也跟着大少爺和三少爺!”
梁氏想想,的確該給大兒子陪個書童,“等忙完這段日子說!趕緊的準備了吃早飯,咱們還得早點過去呢!”
程媽媽早就起來,和李媽媽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這邊吃完了早飯,那邊陳天寶和長生過來了,樑大智趕集採買辦宴席的食材也請了陳天寶,他過來和梁氏娘幾個一塊去。
長生彆扭的過來,一臉的陰霾。從聽到聖旨下給了樑家,以後樑家是皇商就一直不高興。
陳天寶也覺的釀酒多是竇清幽娘幾個釀的,這接聖旨也不能光讓樑家接了,總覺得不公平,樑家是佔了天大的好兒。但看娘幾個都沒啥,還送了頭豬去做賀禮,他要是說啥了像挑撥一樣,只跟竇清幽道,“那皇商也不是定死了的,三年一選還是幾年一選的!”告訴她以後還有機會!
竇清幽笑笑,“天寶叔也可準備好了,明年開始釀酒!”
“哎!我這一直準備着呢!明年就把房子改建了,我可還指着跟你們借銀子使呢!”陳天寶笑應。
“給天寶叔準備着呢!”竇清幽點頭。
一路商量着,說着話,一行人趕到樑家溝。
整個村子都熱熱鬧鬧的,樑家昨晚張燈結綵,來了很多人,還有人喊着讓請戲班子唱戲熱鬧幾天。
樑貴不讓鋪張,自己人和村裡慶賀一番就算了。
梁氏畢竟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聖旨落在樑家,讓樑家溝的村人都特別的興奮,尤其是本家的一衆人,都激動的不行,跟在樑家忙前忙後。
看到梁氏娘幾個過來,趙氏笑着上來迎,“大姐!四娘!三郎,小郎你們來了!”伸手要抱小六。
梁氏抱着沒讓,“你還要忙呢,我抱着!這小子最近吃胖了不少,又穿得厚!”
趙氏笑着摸摸竇清幽的頭,說她穿的衣裳好看,又說誰誰來了,讓她們趕緊進屋暖暖,去說話。
那邊樑大智兄弟也讓了陳天寶進去。
有人就看陳天寶和梁氏娘幾個一塊來的,就算順路,這一個鰥夫一個寡婦,還特意湊到一塊來,就又小聲議論起來。梁氏是不是真的要找陳天寶!?又說陳天寶長得不如竇傳家俊,但年輕人心眼好,梁氏真跟他能說得過去。
又說陳天寶是看梁氏娘幾個掙錢發家了,想貪便宜,往梁氏跟前貼的,以後想坐享富貴。又議論梁氏娘幾個今年一年就掙了多少多少錢。雖然聖旨沒下到她們家,但她們靠着秦家和容家沒少掙錢!
這麼大的事,鎮上各村的鄉紳也來不少,想趁着樑家勢微的時候交好關係。畢竟這梁氏一躍成了皇商,這以後錢途簡直無量!還有人就盯上了樑二郎和樑玉娘,樑五郎這些樑家沒有說親的孫兒輩。
而竇三郎身量又長高了,一身棉綢長襖袍,束着腰帶佩着荷包,俊逸翩翩,沉穩懂禮,更是惹眼。還有人直接上去問竇三郎說親沒有的。
常月荷在一旁看的暗自生氣,又看他腰間戴的荷包,那是竇清幽的繡活兒,她送的荷包根本沒見着,心裡更難受。現在樑家成了皇商,竇三郎她們家也跟着水漲船高,不是更看不上她了?
梁氏心情不咋好,也早有準備,聽有人提竇三郎結親的,就直接揭過去,應付也不應付,岔開話,要麼就讓去找樑二郎和樑五郎他們。
幾次之後,也有人看出她說話不太好聽,也就不提了,都跑過去恭維馬氏和黃氏她們。
梁氏是客,也不用伸手幫忙,就抱着小六,等着一會吃席。
“在下陳光祖,這裡有禮了。”
剛抱完小六去尿尿,迎面就有人這麼彆扭歪歪的跟她見禮,梁氏驚訝擡眼,“你是……”
“在下陳光祖,今日也是來恭賀的。”陳光祖笑着解釋。
梁氏打量他一眼,一身錦袍,個子挺高,瘦長臉,帶着滿臉有禮的笑,認出了他,是鎮上的陳舉人老爺。媳婦兒剛死沒過三七就讓人跟她提媒的。
“哦!”隨便應了一聲,抱着小六就走。
她平常不出門,尤其是家裡買了下人,出門辦啥事兒買個啥東西的也都是使喚下人出去。少有的出門時間也都是去縣城了,還跟竇清幽一塊,有時跟陳天寶幾個。陳光祖還以爲她不願意嫁給他,是真的看上了陳天寶。只是這一年,他沒接近上,她也沒和陳天寶有個啥。
眼看樑家成了皇商,陳光祖忍不住,有動了強烈的念頭,想要娶了梁氏。他有舉人的功名,家財也有幾千貫。怎麼着也比啥也沒有的陳天寶強!那陳天寶還養了個別人家的兒子。
見梁氏竟然不假辭色,陳光祖忙喊住她,“樑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梁氏還從沒聽有人叫她樑小姐,哼笑一聲,“你是眼瘸看錯人了吧?”
“非也!你既已和離,便迴歸本姓,未嫁之人,自然稱爲樑小姐。”陳光祖笑着解釋。
“她們都叫我樑太太!你也別亂叫了!”梁氏抿嘴。
“樑太太說來也沒錯,不過更應該稱呼樑小姐!在下一直仰慕樑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陳光祖覺的陳天寶可能太不會說話,梁氏也顧慮他小的太多,直接就大膽的直接表示追求之意。
“你想說啥?”梁氏看他能說出啥話來。
陳光祖蹙了蹙眉,“其實你們和樑家釀着同樣的果酒,如今樑家成了皇商,你們家卻不是,你知道原因嗎?”
又一個來挑撥的,梁氏微眯了眯眼,“你知道原因?”
看她眼中嘲諷意味很明顯,陳光祖解釋道,“當日那買酒的官家拉的酒是你們兩家的,皇商只有樑家,就是因爲你們娘幾個不是樑家也不是竇家了!只說梁氏一族,那就說的是樑家人。就是因爲你沒有再嫁,沒有夫家姓氏,即便報也不好報,就這樣皇商的事就落在了樑家頭上。”
梁氏不舒服的時候也想是不是因爲這個問題,所以她們娘幾個沒有接到聖旨,那些果酒有一大半是她們釀的,孃家成了皇商。
陳光祖看她聽進去了,還想再跟她多說說。
那邊竇清幽找過來,“娘!”
梁氏瞥了瞥陳光祖,應了聲,抱着小六過去。
竇清幽看了眼陳光祖,“他跟娘說啥了?”
梁氏小聲把他說的因爲她們不是樑家人不是竇家人不好往上報的話給說了。
竇清幽眸光幽轉,輕笑一聲,“他的意思,娘沒嫁給他,所以纔沒有成了皇商呢!”
“當我聽不出來!我要嫁給他,成皇商的就是他們家了!一個個都孃的想得美!”梁氏哼了聲。看來不少人都這麼想這麼說,還到她跟前挑撥,真當她腦子裡有水了!
坐在屋裡就等着吃席,誰再說給誰懟回去。
不過大家都忙着,想要拉關係的多,鬧鬧哄哄的,也少有人拿到明面上說。
樑鳳娘一身大紅錦緞繡花襖,戴了金釵金耳墜,笑容滿面的也過來,“呦!大姑在這歇着呢!”
梁氏看看她,“鳳娘這新襖子看着挺寬鬆,幾個月了?”
樑鳳娘臉上的頓時僵了僵,“還沒有呢!我們現在還小,我婆婆也說不着急!讓我先好好調養身子!”
“要是有啥不得勁兒的,可別諱疾忌醫,得早點瞧好了!”梁氏嗯了聲,勸她。
樑鳳娘話也說不下去了,“外面快坐席了,我來叫大姑坐席呢!”
梁氏應聲,坐着沒動。
樑鳳娘又催了一遍,出去了。
竇清幽笑看着,梁氏還真是心裡有氣,誰趕上懟誰。
也是樑鳳娘從昨兒個來就處處風頭,剛纔跟人說話,說釀酒是他們家興起的,還說啥啥明年教人釀酒的話,讓梁氏聽了心裡不舒服,纔看到就懟了兩句。
很快到了晌午,開席的時間也到了。
衆人紛紛說笑着坐了席。
樑貴出來說了一番感謝鄉親的話,又說沒有閨女家,他們也釀不了酒,賣不了錢,又說教大家種果樹,是梁氏娘幾個許的,想要爲幾個娃兒積德積福,決定了的事,明年他們也跟着教授大家釀果酒,還有果樹種子,願意種果樹也都教育苗,又說竇清幽家育苗育的好,都可以找她們。
梁氏聽着這話,眼眶有些酸。
樑貴這是當面說了,也再次提醒家裡的人要知恩感恩,讓樑大智兄弟不能跟親姊妹有了異心,誰有了都要互幫互助。又說了一番帶着大家都發財掙錢,過上好日子。
衆人都紛紛叫好,稱讚樑貴一輩子仁善厚道,教的兒女也都是仁義善良的,好話說了幾籮筐。
終於開席了。
雖然不是啥名廚做的大菜名菜,但這次的菜色明顯比樑家上次辦事兒,樑鳳娘出嫁那次上檔次多了,肉的種類也多了,肉也多了,全雞全魚全鴨大肘子,硬菜特別硬。都誇着樑家這下可是飛黃騰達了!
席面一直吃到下晌,吃完了衆人還都不願意散,說話的,套近乎的。
梁氏有些不耐煩,可她又不能提前早早的走,就看着黃氏孃家嫂子在那拍馬屁套近乎說帶他們家釀酒的事兒,心裡鄙棄着。
那邊竇三郎被常月荷攔住,“你戴的四娘繡的荷包啊?”
竇三郎低頭看了眼腰間的荷包,“我讓四妹幫着繡的。”
“那……我也給你繡一個吧!我做飯不咋好吃,但繡活兒比她的好!”常月荷滿臉通紅的拿出個荷包。
竇三郎看了眼,又握住腰間的荷包,“我四妹繡的更好!”
常月荷頓時臉色不太好了,擡眼看他,“你是……不喜歡這個顏色嗎?”她繡活兒比四娘好很多,他竟然不解風情的盲目說他妹妹繡的比她好!
“我已經有了更好的。就不勞煩常姑娘了!”竇三郎客氣的拱了拱手。
“你……你什麼意思?”常月荷臉色發白,質問他。
竇三郎挑了挑眉,笑着又道,“不勞煩常姑娘了,也謝過常姑娘了!”繞過她離開。
常月荷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黑一陣,抓着手裡的荷包,死死咬着脣。竇三郎,竟然不喜歡她!他是喜歡樑玉娘嗎!?
那邊樑玉娘看她拿着荷包盯竇三郎,悄悄跟在後面,見竇三郎很快就去了另一邊,常月荷臉色極爲難看的過來,抿了抿嘴,低下頭轉身去了上房。這兩天一下子就涌出好幾家跟她提親的,她也擔心爹孃隨口給她應了。
梁氏看到她過來給小六玩,倒是挺喜歡她這個外甥女,雖然人靦腆膽小,但說起話可比她娘比她大姐強太多,聽着就讓人覺的舒服,跟她說了半天話兒。
常月荷過來找常月梅,見她陪着梁氏逗着小六,有說有笑,臉色頓時有些擱不住。
常月梅看到她這個樣子,眼神閃了下,“咋了?是不是又吃雜了吃壞肚子了?”
“嗯!肚子難受!”常月荷叫她。
屋裡說話的人以爲她是來月事了,常月梅帶她回屋也都沒說啥,還說了句常月荷長得也標緻。
常月荷隨着常月梅回屋,就趴在她懷裡小聲哭起來。
“別哭別哭!外頭這會人正多呢!”常月梅連忙勸她。
正過來的柳氏聽了,皺眉心裡不舒服。這麼住在樑家,寄人籬下的,連哭都得憋着哭。老頭子也是,她們家得儘快幹自己的,不能老在這給樑家打下手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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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的一千,明兒個不出門明兒個補上。羣麼(*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