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學琴

樑二郎落榜了。

村人一聽就說,樑家的子弟都落榜,竇三郎根本沒有靠啥皇商的光,才考中秀才功名的。能考中全靠他自己天資聰穎,雖然唸書時日短,但之前就學了《四書》。

鎮上學堂的夫子雖然也有些意外,但也覺得合情合理,“竇孝徵入學堂時,我就考校過他的學問,《四書五經》都已有涉獵,尤其《四書》多數已經熟識。在學堂的表現也十分刻苦。”又講了一遍傷仲永來說,說竇三郎就是天資聰明的人,因爲後天得到很好的教授,所以才能小小年紀考中秀才功名。

一時間,竇三郎名聲大盛,不少人都喊着梁氏娘幾個行善積德,傳授釀果酒給村人,致力富庶一方百姓,竇三郎又天資聰明,所以纔有此福報!

而樑二郎的落榜,也彷彿在向人們說明,絲毫沒有因爲樑家是皇商就有所偏頗,否則高中的就是樑二郎,不是竇三郎了。畢竟樑家纔是皇商!

至於再次落榜的竇大郎,村裡也就議論幾句揭過去。

刁氏氣的躺在牀上直喘氣,捂着胸口,疼的臉色難看至極。

竇佔奎怒指着竇大郎噼裡啪啦一通罵,“廢物!你個沒用的廢物!家裡的銀錢都供你身上,讓你念書,供你考功名,你考了一年又一年,卻連個秀才也考不中!讓那個小賤種才念兩年書就考中了!沒用的小畜生!銀子都堆你身上,還指望不上你個小畜生!”

竇大郎十分失落,聽了這一通罵,更覺難堪,憤慨。

竇佔奎想到之前傳他跟唐家村的一個女娃兒勾搭,氣恨的咬着牙,拿着書本硯臺砸過來,“畜生!你說!是不是跟那個小狐媚子勾搭成奸,勾成了廢物!家裡給打點,給你花錢,連個秀才都考不中!你說!是不是那個小狐媚子!?”

竇大郎驚大了眼,“不是!我沒有!我一直在刻苦攻讀,專心備考!”

“你個小畜生!還敢狡辯!廢物!廢物!”硯臺書本沒打到,竇佔奎又叫罵着,拿了柺杖砸向他。

竇大郎根本沒捱過打,柺杖砸過來,嘭的一下砸到了額頭,頓時鮮血浸出,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刁氏看看,上來喝止,“你幹啥!?幹啥打大郎!他也想考中,他也一直在刻苦!那個小賤種不知道使了啥奸計考了個功名,你咋能遷怒大郎!?”她自己爬起來,又喊二孃過來把竇大郎扶起來。

竇大郎低着頭,額頭的血一直流,眼淚也一直流。

竇二孃扶他起來,“我去請郎中!”

刁氏看了看,“……家裡有藥,你去打水給大郎洗洗,上藥吧!”要是出去找郎中,讓人知道了,又是一通嘲笑謾罵,也會讓那幾個小賤種更得意!讓大郎更加丟臉!

竇大郎也覺的丟臉,沒有說請郎中,讓竇二孃給他上了藥包紮了。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竇二孃心裡也很是煩恨。指望他趕考中了秀才,那她這個妹妹也成了秀才家的小姐,跟着提升身份。結果他兩年都考不中!倒是那竇三郎念兩年就考中了!

今年她都已經十六了,姥姥也安排了今年就讓她定親出嫁的,就算有十足的把握,可她真能嫁的順利嗎?竇大郎連個功名都考不中,她的名聲也被壞的所剩無幾,家裡也沒了那八千兩銀子,連八十兩都沒有。就算她強硬的嫁進了那富貴人家做了少奶奶,也是個沒有權利不受寵反倒被人鄙棄看不起的少奶奶吧!?

樑家也是一片氣氛黯淡,凝滯。

樑二郎想過他可能會再次落榜,但那個機率很小。他去年已經下場,所有都熟悉了,又跟着嚴夫子學了那麼久,策論也越來越純熟老練。家裡又被封了皇商,又在傳授村人釀酒技術,造福鄉里,縣裡和學政大人那也都打點了。可他還是落榜了!

他落榜,竇三郎卻考中了!還一下考中了第三名,成廩生!

樑二郎不敢相信,越想越不相信!

馬氏紅着眼,心裡一片憤然失望,“三郎都考中了,二郎咋可能會沒中!?會不會弄錯了!?”

黃氏暗撇了下嘴,“不是縣令和學政大人那些都打點了,是不是沒有打點到?”懷疑樑大智拿着銀子沒有去打點,而是大房自己漏下了。

樑二智厲眼瞪過來,讓她閉嘴。

黃氏立馬抿着嘴,不吭聲了。反正沒中的又不是她兒子!

趙氏看着,輕聲問樊氏,“三郎高中,大姐肯定高興,不知道要不要慶賀?”

“這是好事,自然要慶賀的!總不能因爲二郎沒中,我們就不去慶賀了!那成啥樣子了!”樊氏立馬道。

樑大智點頭,“是該去慶賀!二郎沒考中,是他自己學問不好!家裡啥啥都打點到了,還拼着臉皮送了他去給秦少爺做陪讀,他學問不到家,自然考不中。也沒啥!明年再考就是了!反正年紀還小,也不晚!那些學子都是二十多考中秀才功名的呢!三郎是天賦高!”

樑二郎抿着嘴低着頭,心裡無比難受。

樑大郎也笑着拍拍他,安慰,“沒啥大不了的!明年再考就是了!今年再埋頭好好刻苦一年!”

樑二郎悶聲應,“嗯。”

“好了!別不高興了!三郎考中,也是咱們家的喜事一件!該好好替他替姑姑家高興纔是!”樑大郎就招呼去慶賀的人。

趙氏笑着道,“大姐家估計這幾天也忙的差不多了,我和當家的也正準備把六郎送去學堂,之前跟大姐說,大姐讓直接送過去。”

樑五郎都在洺河畔住着,樑六郎去學堂唸書,也肯定住洺河畔了。

樑三智早跟趙氏商量好,“消息已經傳來,估計大姐也該派人來報喜,我們這就過去吧!”

這邊說着,那邊李走運就騎着騾子過來報喜,“我們太太說了,不慶賀,一家人吃個飯就行了。大少爺也說,只是僥倖,邁進了科考大門,才第一步,不能猖狂得意。所以讓小的來報個信兒!”

“好!三郎是個穩重的!就該這樣!”樑貴讚賞的點頭,“那我們過去吧!”

常月梅扭頭看向妹妹,衝她搖了搖頭。

常月荷心裡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受。竇三郎考中功名,她該爲他高興的。可她更期盼竇三郎考不中,這樣就不會看不上她!現在他成了秀才,還是廩生,怕是更看不上她了!

樑玉娘很是歡欣,爲竇三郎歡欣,“那我們也要準備賀禮吧!這可是大喜事!”

“是得準備賀禮!”樊氏笑着點頭,外孫子高中,讓她也很是歡喜。雖然孫子沒中,但他們家是皇商,孫子只要努力,早晚都會中。反倒是閨女家,三郎考中這個功名,真是好啊!

樑貴早在之前就準備了兩塊上好的硯臺,準備送給孫子和外孫,在他們高中之後。孫子沒考中,他就兩塊都拿上了。外孫子考中廩生,也是爲他臉上增光!

一家人收拾了,趕到洺河畔來慶賀。

梁氏和竇三郎剛送走了來恭賀的村人和送禮的鄉紳,看孃家人來了,梁氏笑容滿面,春光無限的迎上來,見爹孃兄弟也是真的爲她高興,笑着招呼他們進屋。

樊氏拉着竇三郎,笑逐顏開的,“三郎就是聰明!打小就聰明!沒上學堂就自己學了唸書!這都是天道酬勤!”

馬氏臉上笑着,心裡不是滋味兒極了。天道酬勤,難道她兒子唸了十來年還不夠勤的!?還比不了她外孫子?!

樑貴把硯臺拿出來給竇三郎,又教導一番,好好唸書,後面還有更難的鄉試和會試,讓他一定刻苦攻讀,改換門楣就從他開始,就靠他了!

竇三郎接過硯臺,鄭重應聲。

梁氏滿面紅光,笑容止不住,尤其是看到樑二郎和馬氏笑的不那麼自然好看,更覺得揚眉吐氣!不是她刻薄心壞,不希望孃家侄兒考中!而是她們娘幾個太憋屈了!皇商都已經成了孃家的了!她們家三郎高中,孃家侄兒卻沒中,讓她心裡小興奮了一把,覺的這樣真是太好了!也不會有人罵她兒子高中是沾孃家皇商的光!也省的孃家也覺的她們沾光了!

櫻桃看了看樑二郎黯然的神色,也是暗自得意。自己自作多情!還敢看不上她們小姐!有本事勾搭竇二孃,就活該考不中!這種人怕是念書也好不到哪去!如今她們大少爺成了廩生,小姐也地位更高了,他們樑家才高攀不上呢!

竇清幽輕咳一聲,提醒她。這麼盯着樑二郎,換個人,可能還要懷疑她看上樑二郎了,叫倒茶都沒聽見。

櫻桃回神,低頭看她。

蘇梨提醒,“倒茶。”

櫻桃連忙幫着倒茶。

梁氏吩咐程媽媽李媽媽,做席面招待樑家人。

黃氏看梁氏得意的樣子,笑着問,“秀芬啊!現在三郎都高中功名了,他也不小了,也該說親了吧!之前都那麼多提親的,這隻怕更多了呢!”

梁氏心裡表示看不上她,如今她兒子都高中了,更不會同意把寶貝閨女嫁她家去,“不着急!三郎還小呢!眼下唸書重要,他自己也說,等鄉試之後再說呢!”

“等鄉試之後?這鄉試還有兩年呢!等鄉試之後,三郎都十八九了啊!再說,念兩年書能考中秀才,那舉人,就沒那麼容易考了呢!”黃氏看她說的輕鬆,好像兒子神奇了一樣,就忍不住說。

梁氏一聽,當即就給她懟了回去,“十八九哪個地方晚了?這會定親娶親,也分心。他自己也不願意!要好好念兩年書,準備科考呢!沒考又咋知道考不中!?”

樊氏笑呵呵的誇道,“三郎確實天資聰明!再好好念兩年,一鼓作氣,把鄉試會試都考中!考中個狀元回來!”

竇三郎笑,“姥姥!功名哪有那麼容易考,我這次也是僥倖,策論正好趕上,是我之前就寫過的,這才趕上了!”

一家人說說笑笑,坐在一塊吃了飯,慶賀了一番。

竇三郎次一天還要去謝師,今兒個他們一家過來,都沒有去成。

馬氏聽說,讓樑二郎也跟着一塊去,“你們兄弟倆也好一塊!”

竇三郎看她一眼,又看看樑二郎。

樑二郎抿着嘴,“我跟三郎一塊去!”

樑大智看着,說是送他們過去。

竇三郎笑笑,“那倒不用了,我如今已經長大,總不能事事靠着旁人!也該自己事事立起來。”

“那好!你現在是廩生了,也該爲你娘和弟弟妹妹撐起來了!”樑大智拍拍他。

樑貴問了謝師禮準備的咋樣,聽是都準備妥當,這才帶着一家人離開。

樑二郎留了下來。

梁氏頓時看這個孃家侄兒不順眼了起來,這是準備貼上她們家,非要把她寶貝閨女娶走,給他們家效力是吧!?

竇三郎也眸光幽沉,說是要去鎮上學堂,問樑二郎,“你要不要也去?陳夫子那裡也是要去謝過的。”

他要出門,樑二郎自然跟他一塊。

梁氏給他準備了兩壇酒,臘肉臘雞臘魚臘鵝,還有幾把龍鬚麪,都是自家的土產,外加兩塊棉綢布匹。

竇三郎在陳夫子那盤恆到晚上,還留了吃飯,才和樑二郎回家。

梁氏和竇清幽都已經準備歇下了。倆人跟李媽媽招呼了一聲,就洗漱在前院睡下了。

次一天,一大早起來,吃了早飯,李來祥趕車,帶着竇三郎和樑二郎,拉着謝師禮就出門了。

“就只這些,不帶其他東西了?還是要在縣城裡現買?”樑二郎看着車上的那些臘味和酒,問。

竇三郎摸了摸手邊的酒罈子,“嚴夫子不喜歡金銀那些俗物,名家字畫我們現在也買不起。就送些家人親手做的土產,也更有誠意些。”

樑二郎哦了聲,不再多說。

嚴夫子看到兩人來,依舊是那副嚴肅的面容,讓管家收下了謝師禮,又告誡竇三郎一番,讓他們早日過來。

竇三郎應聲,又去謝了秦寒遠。

秦寒遠拉着他去見那個女夫子,“那位閔夫子人很好,性情也溫和,讓她來教竇四再好不過了!”

三人去了,閔夫子不在家,出去訪友去了。

竇三郎就想去先給竇清幽打一把琴。

這個秦寒遠早就想到了,直接帶了他到琴匠那裡,“據說他是正陽縣這一帶最有名的琴匠了,制的琴也最好!”

竇三郎看了幾把,他也不懂琴,就指了個最順眼,“這把怎麼賣?”

“這位公子果然好眼光,這把是我們店裡最好的一把的。公子若要買,便三百兩銀子給公子拿去!也算是小老兒對秀才郎的恭賀了!”老闆笑呵呵道出竇三郎身份。

樑二郎微微吸口氣,“一把琴就要三百兩!?”只不過回去給竇四娘裝裝樣子,跟着人家附庸風雅。

竇三郎先前就問過,若是一把好琴,三百兩銀子根本不算貴,他越看越喜歡。家裡都是四妹和娘在操持掙錢,三百兩給四妹買一把錢也不算什麼。竇三郎看後就定下來,說是明日或者後日拿了錢再來拿琴。

“公子只管現在拿走就是,若是這琴有任何毛病,都可以拿來,給小老兒修。”老闆笑着慷慨道。

竇三郎愣了下,他現在也可以直接拿了東西賒賬了,因爲她們家就在那,跑不了。心裡立馬警惕,這種習慣決不能養成!搖搖頭,“多謝老闆好意,我還是等拿了錢,再取琴!”

看他堅持,老闆笑着應聲,說會給他留着。

閔夫子一直沒有回來,竇三郎就先和樑二郎回了鎮上。

梁氏聽那琴要三百兩,也猶豫了下,想了想閨女一個玉花花釵都好幾十兩銀子,那琴肯定要用好幾年的,“買!”只要能把閨女教好!

竇清幽看她拿了銀票給竇三郎,微微嘆口氣,“以後我天天在家彈琴,也吵人呢!”

“彈琴有啥好吵的!還好聽呢!”梁氏不以爲意。

竇三郎眼神閃了下,倒是可以用這個理由,把樑五郎和樑六郎都送走,不再在她們家住了。想到這個,竇三郎說是還要忙傳授釀酒,打發了樑二郎,跟梁氏商量了這事兒。

梁氏眼神一亮,很是贊同,“咱們這邊劃分的也沒多少村人再來學釀酒,這幾天就能忙完了!等忙完,就讓妹妹學起來!”

“嗯!”竇三郎點頭,在家裡幫着忙了幾天。

樑家也是忙着傳授釀果酒,聽竇清幽請了女夫子教彈琴,一把琴要三百兩,樑家人反應不一。

黃氏眼神一閃,立馬道,“我們玉娘要不也一塊跟着學吧!我們家出一份束脩!別讓我們家閨女落個下乘,以後走出門,也沒法撐門面!”

樑玉娘眼神也帶了期待,若是能去洺河畔,和四娘一塊,時常住在那裡……

常月荷一聽也忙道,“我也出一份束脩去學!反正夫子教一個人是教,教三個,還能一塊切磋!”

趙氏深深看她一眼。

樊氏皺了皺眉,“那你們也得買琴!?”常家不知道有多少家財,但花幾百兩給閨女買琴怕還是辦不到。而且家裡也不能拿幾百兩銀子給玉娘去買琴,一百兩怕都不能。

馬氏看着笑道,“琴是個高雅的東西,雖然也有便宜的,只怕也要上百兩,這些都不在公中份例之內。不知道二弟妹有沒有那麼多私房給玉娘買琴?”

黃氏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家裡小子們科考也都要花不少錢,還花銀子打點。給玉娘買個琴,也沒啥吧!今年咱們就能掙更多錢了!”樑二郎趕考,去年打點,今年又打點,花的都是銀子!要說他考中能光耀門楣,那她閨女學的厲害了,嫁到大戶人家,也是一樣能給孃家爭光的!

常月梅覺的是個機會,“一把普通的琴,幾十兩銀子也就能買了,不如就買來也給玉娘她們學一學吧!咱們家如今不一樣了,以後樑家子弟走出門要有學識,要懂經濟,樑家女兒走出門不說琴棋書畫都精通,好歹人家小姐都在說,咱們家女兒要能聽懂,不是像個農家土妞一樣一臉茫然全都不懂。”

有她這樣一說,樊氏詢問的看向樑貴,也有些猶豫起來。要真是這樣,那讓自家娃兒也學一學,學了只有好的!

黃氏立馬就說,“那女夫子啥時候請過來?我帶着玉娘過去給秀芬她們說說去!也好久沒去了,正好給五郎送兩套單衣裳過去!”

樊氏還要再考慮考慮。

那邊竇三郎已經再去了縣城,帶着竇清幽一塊,去拜見了閔夫子。

閔夫子個不高,三十來歲的模樣,也是個寡婦,看到竇清幽,聽她念的書,還學了釀酒,家裡育了一暖棚的果樹苗,倒是對竇清幽挺是滿意,但卻不像秦寒遠說的,是個溫和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怎麼露個笑臉。

“我每個月教你二十天,其餘時間你自己練。”

竇清幽覺的開始二十天還好,往後的時間慢慢縮短,她還有其他的事要忙,應了聲。

閔夫子獨行一個人,帶着一個伺候的媽媽,因之前秦寒遠就說好了,之前也是拜訪一下好友告個別。當即就收拾了包袱,跟着竇三郎和竇清幽來到了洺河畔。

梁氏聽她是個寡婦,無兒無女的,對她頓生同情,又是有學問會琴棋書畫的女人,見了真人,就覺的她氣質不一樣,很是客氣的請進家裡。這可是一年一百兩銀子請來的!

閔夫子看了竇清幽的琴,“初學買這琴也可以了。”

梁氏點點頭笑,“就是剛剛學,等學差不多了,上手了,再買把好的!”

秦寒遠也跟着一塊過來的,“閔夫子!竇四家還藏的有好酒,今兒個你過來,準備給你開兩壇呢!”

шшш ▪tt kan ▪C〇 梁氏忙吩咐李媽媽把那兩壇果酒拿來。

都是一斤的小壇,一罈野葡萄酒,一罈石榴酒。

又安排了飯菜和點心。

閔夫子嚐了酒,點點頭表示讚賞,“的確很是不錯。”

“這是家裡的精釀,從早前就一直給夫子留着的!”梁氏笑着道。

閔夫子算是笑了笑。

秦寒遠送了兩本琴譜棋譜給竇清幽,“你以後就好好學,等學個幾年,就能學精益了!”

竇清幽接過書,跟他道謝。

秦寒遠先行離開,閔夫子就在內院樓上安頓住下來。

竇清幽還要幫着教授來學釀酒的村人,聽竇三郎考了功名,那些來學釀酒的人反倒又多了些。

梁氏覺的家裡請來那麼貴的夫子,放着多可惜了,讓竇清幽不用多管教釀酒的,去跟閔夫子學下棋彈琴去。

竇清幽看她和竇三郎能全部把控撐起來,就交給他們倆。把她練的字和看書的疑惑拿來給閔夫子請教她。

見了她看的書,練的字,閔夫子對這個學生倒是有些詫異,“你小小年紀,無人教授,竟然能學通到此,倒真是難得的很!”

竇清幽也是看她擺架子,對她顯擺一下,不想讓她太跟她倨傲,真把她當成個有兩分聰明的鄉下女娃兒,管東管西,也糊弄她。能張口要一百兩銀子,外加四季衣裳,那就好好的教她願意學的!

閔夫子越看,對這個學生越是瞭解深入,也不再那麼端着,倒是先給她講起學來。

黃氏和常月梅合力,終於說通了樊氏和樑貴,答應花幾十兩銀子給樑玉娘買琴,拿一份束脩來洺河畔跟着女夫子一塊學。

樑玉娘很是欣喜,常月荷雖然不想樑玉娘也跟着一塊去,可也知道樑玉娘要是不去,她自己去就暴露了,也名不正言不順。只能是她過去了好好表現!

黃氏和常月梅一塊,帶着倆人,樑二智趕着車,就到洺河畔來了。

“啥?讓她們倆也來跟着夫子學?”梁氏有些詫異,心裡也不高興。咋她們家幹個啥,都跟着學,跟着來!?

竇三郎還在教村人釀酒,聽了樑玉娘和常月荷要來家裡上學,目光一冷,直接過來,“二舅!二妗子!你們是聽二郎表哥說的吧?閔夫子是被我們家請來了,只是情況怕是你們還不瞭解。”

“啥情況?”黃氏有些神色不好的問。

樑二智也疑問,“這夫子有啥規矩?也得提前考校過了纔會教嗎?”

竇三郎搖頭,“這女夫子都是被大戶人家請到家裡教女兒琴棋書畫,而閔夫子……她收一個學生,一年光束脩就一百兩,還有四季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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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百兩!?啥樣的主貴的夫子,還要一百兩束脩的!?五郎五學堂唸書,一季也就才幾兩銀子!”黃氏驚道。

常月梅也吸了口氣,“那我們三家都交一份行不?多給她一些。”

常月荷也着急不行,“我們可以給五十兩!”

竇三郎瞥她一眼,直接搖頭,“閔夫子是從府城請過來,這是她的規矩,也不願多收學生。她在府城大戶人家,一年都是二三百兩銀子管吃住管四季衣裳。”

常月荷又着急又失望,看向常月梅。

常月梅也覺的鬆勁,心涼。那個女夫子真有這規矩,還是他們看出來,故意阻攔她們的!?

黃氏也覺的難以接受,“我倒想看看,多厲害的夫子,還要那麼多銀子的束脩!難不成教的考狀元!?”

樑二智瞪她一眼,讓她閉嘴,看着梁氏,“秀芬!那閔夫子是咋回事兒?她是不多收學生,還是要束脩銀子!?”

“你們要不信,就去問問吧!”梁氏也不傻,前頭樑家想娶她寶貝閨女,現在又把閨女送她們家常住,這是看她兒子考中功名,前途好,又打她兒子的主意吧!?扭頭喊了蘇梨,讓她去請閔夫子。

蘇梨應聲,去了後院請閔夫子。

很快閔夫子就隨她過來,看了眼廳堂中,就已經一目瞭然,“想要做我的學生,就按我的規矩來!”別像那些人家教嫡女連庶女也都一塊帶着教,庶女還騎到嫡女的頭上去。

黃氏被嗆的說不上話來。

常月梅也知道這些女夫子多是那些脾氣古怪又有才學的寡婦,暗歎口氣,“夫子!是非得一個學生一年交一百兩銀子的束脩嗎?”她懷疑沒有一百兩那麼多,是竇三郎故意說多的。

“怎麼?我收學生,難道不按我的規矩來?”閔夫子挑眉。

“一百兩也太多了!你都能教啥啊!?”黃氏實在忍不住,一百兩銀子,可真敢要!當自己是名學大儒呢!

“我要多少束脩,自然教的東西遠超所值!”閔夫子冷然道。

樑二智嘆了口氣,“不能通融通融嗎?”一年花一百兩銀子交束脩,再花好幾十兩銀子買琴,肯定是不行的。

樑玉娘也黯然失神,知道家裡不單他們一房,還有其他兩房,是不可能拿這麼多銀子給她花費學彈琴下棋。

常月荷眼眶都紅了,忍不住去看竇三郎。

竇三郎朝樑二智拱手,“二舅!二妗子不如還是回去再跟大舅和三舅他們都商量商量!”提醒他們,二房不可能撇開大房和三房搞這個特殊。因爲大房三房都沒有閨女,沒這份花費。

樑二智只能帶着幾人走了。

常月荷紅着眼,很不願意走。可她也知道,她們家也不是富戶,不可能有那麼多銀子拿來給她禍禍。

梁氏送走她們一行,忍不住冷哼,“過幾天把他們也送走!”打完她閨女的主意,打她兒子的主意!簡直了!前頭還能說是她娘不想讓她閨女嫁到外面去受婆家的委屈,現在呢?是二嫂子想把閨女嫁過來,還是那常家想把閨女嫁過來!?

看她很氣憤,竇清幽笑着拉她,“行了,娘!閔夫子就只教我一個!只我一個學生了!”

梁氏看看她,轉頭笑着問閔夫子,“夫子晌午想吃啥菜?”

閔夫子想了想,就點個素鍋貼,喊了竇清幽回去繼續講學。

黃氏可氣壞了,“啥主貴的夫子,一年束脩要一百兩銀子!再買琴花幾百兩,這都多少銀子了!?”

常月梅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趙氏看她們失落的回來,是被拒回來了,“是考校沒通過,還是咋回事兒?”

黃氏氣憤的巴拉巴拉的把閔夫子收一百兩銀子束脩的事說了,不拿夠那麼多銀子不願意收。最後還抱怨,梁氏不幫着說話。

樊氏皺着眉看她,“那本來就是個高雅的東西,女夫子更是稀少,你非要讓玉娘去學!現在還敢抱怨!?”

黃氏看她想發火,氣焰頓時消下來,“我也是想讓玉娘學的和正經小姐一樣!咱們都是皇商了,總不能玉娘還像村裡的村姑一樣吧!”

“我們家是啥樣,是莊稼人起來的!就永遠不能忘本!該是啥樣,就自自然然的啥樣!你以爲你現在穿上綢緞,就是富貴人家少奶奶了!?”樊氏怒喝。老二媳婦越來越浮躁,真是該教訓了!

“我也是想爲閨女好…”黃氏越說聲音越小,不敢再吭聲。婆婆最近老想捏她,找她的茬兒。

趙氏笑盈盈道,“其實玉娘如今也能寫會算,針線活兒也越做越精益,茶飯也越來越好,也會釀酒。只要把這些學好,就很好了!咱們就是莊稼戶,也不必跟那些富貴人家攀比。只要德行好,守着自家的生意,好好做自家的事就行了。”

樊氏贊同的點頭,“就是這麼個理!”

馬氏看了看趙氏,老三媳婦兒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常月荷回屋,抱着柳氏又哭了一場。

常月梅過來,直接告訴柳氏,不要再想竇三郎家的親事,“越來越沒譜兒!還是不要多想了!我看她們家一直不說親,不是已經有看中的小姐,就是想讓竇三郎再往上考,好娶個官家小姐!”竇三郎地位越高,她們家就越是差得遠。

梁氏還想着,黃氏不論是當她閨女的婆婆,還是當她兒媳婦的岳母,她都不願意的!而常家?就算常家是個富貴大戶她也不考慮。常月梅連生兩個閨女,她娘也是連生倆閨女沒兒子,常月荷怕是隨她娘和她姐一樣,只生閨女不生兒子。

很快,洺河畔就傳來陣陣有些噪雜的琴聲,尤其是一大早上和傍晚樑五郎和竇小郎練字做學問時。

竇小郎煩得不得了,“我字都練不下去了!更別提背書了!啊啊啊!”

他不說煩還好,他都說煩,樑五郎也是煩悶的不得了。

竇小郎就不願意再在家裡背書練字,拿了幾兩銀子,直接拉着樑五郎住去了學堂。

有他作陪,樑五郎也沒有多想,就是吃飯得買,衣裳得自己洗,自己照顧自己了,覺的不方便。

等樑三智和趙氏把樑六郎送過來時,梁氏很是歉意,讓他們把人也安排住在學堂裡,“我都被吵的不行,誰知道四娘這丫頭,唸書練字都行,釀酒也會,育苗也精心,這彈起琴來,真跟魔音穿耳一樣!小六聽見就拐鼓起來,要哭着鬧人。”

趙氏猜她們家怕是已經開始行動,先是推了樑玉娘和常月荷,現在樑二郎不在家裡住了,把樑五郎也弄出家裡。看了看梁氏真誠的歉意,笑起來,“大姐說哪的話!六郎也不小了,他從小也還算懂事,能自己照顧自己。就是大房二房的都來大姐家裡住,六郎要是來念書,不在這裡住,我還怕大姐說我們呢!”

樑三智直接道,“那就讓六郎也去學堂住,三郎開始就天天跟夫子用功求學。六郎住在學堂裡,也好跟夫子多學學!也學你三郎表哥,十五六就考個功名回來!”

樑六郎點頭,“表姐已經給我啓蒙,教了我不少了。我一定跟夫子好好學!也像表哥一樣,考功名!”

梁氏是覺的這三弟妹是真的好,還跟他們一塊去了學堂送樑六郎過去,特意跟夫子說,“我這小侄兒,跟我家三郎一樣,沒進學堂,就在家裡啓蒙了!《三字經》都背一大半了!《論語》也學了!陳夫子儘管考校個試試!”

看她說的那麼好,趙氏有點汗顏,“六郎還小,只識得幾個字,跟三郎是不能比的。”

陳夫子考校了幾個簡單的,看樑六郎都會,問了兩個深的,就見他不太懂了,點點頭,收下了他。

晌午竇小郎和樑五郎也都跟着一塊回了洺河畔吃飯。

梁氏讓廚房做了一桌子菜,給樑六郎夾菜,“六郎多吃點!以後在鎮上唸書,想吃啥了,儘管來大姑家裡!”

樑六郎忙道謝,笑容靦腆的應聲。

趙氏不放心小兒子,又仔細叮囑了一遍,這才和樑三智回去。

樊氏問小孫子入學的事,趙氏沒多想的樣子講了樑五郎和竇小郎幾個如今都在學堂裡住着,洺河畔不住了。

“咋都住在學堂裡了?就算彈琴剛開始不好聽,以後彈得好了,就好聽了的!剛開始學都一樣!”樊氏追問。

趙氏輕笑出聲,“娘!我們平日裡都說四娘多聰敏,啥啥都學會,我是看是壓的太狠了。這彈琴,四娘就不太通。彈出來的像魔音穿耳!”

樊氏張了張嘴,又咋能想不通,閨女是趁機把侄兒都弄出家,不想到時候讓人說了閒話。聽黃氏還在那說說也不是全才能學成啥啥樣的爲啥不等他們去了學堂再學的,又看看馬氏,忍不住暗歎口氣。三郎高中了,二郎卻再次落榜,閨女只怕現在更說不通。這門親上加親的,只怕……

梁氏心裡暢快極了,看來學釀酒的村人不多了,趕緊催着竇三郎也回縣城嚴夫子那,家裡也天天問上一遍竇清幽學的咋樣,小日子過的頓時舒心起來。

但卻有人不想讓她舒心,看來洺河畔學釀酒的村人少了,竇傳家就過來了。先前洺河畔人來人往,他不好過來,就一直糾結難受着等到了現在,“秀芬!我……我來看看小六!”

梁氏見他竟然找過來,當即就呸了一口,“你叫誰的名字!?你可沒資格再叫一聲老孃的名字!現在看我兒子高中了,我們家富貴發達,又想貼上來算計!?竇傳家你還真是賤人一個!我們辛苦掙的銀子你拿給你畜生爹孃!現在你們沒錢了,又找老孃來算計!是覺的臉皮夠厚!?還是覺的老孃不敢叫人打個狗孃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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