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寶提完意見,就在一旁聽着不再插話,看着樑大智和樑二郎幾個都過來,商量着對策。
竇二孃是肯定不能再留了,還有她生的小野種,根本不是樑二郎的,那就不能再留在樑家。
樑二郎從醒過來一夜都沒有閤眼,這會兩眼中佈滿了血絲,一片黯淡死寂,整個人憔悴的全無一絲生氣。沉寂的聽着幾個人說着如何處置竇二孃。
見樑二智和樑大郎幾個說了半天,而他一直都沒有吭聲,樑大智陰沉着臉,“叫你來不是來當橛子!你自己娶回來的,你自己解決辦法!”
“爹……”樑大郎叫他一聲,讓二郎自己解決,他要是聽了那竇二孃的狡辯,一時心軟,處理的不徹底,或者有其他差錯咋辦?
“他自己惹下的大禍,必須自己解決辦法!”樑大智怒聲斥責。
樑大智一聽頓時不敢多說了,讓樑二郎趕緊想個解決辦法,“二郎?”示意他說話。剛纔都已經商量好了,他只要照着說就是了。
樑二郎一臉灰敗,彷彿全部的精神氣和心氣都被澆滅了一樣,兩眼黯淡無光的擡了擡,卻是說不出話來。
可這件事如果他自己不解決,全仗着家裡,永遠都是這副德行,事事靠家裡,連考功名都靠家裡,考不上還能怨別人!自己惹的禍端,必須要自己會解決!
“我想去見見她!”樑二郎想親口問問她。
樑大郎臉色一變。
“讓他去!”樑大智沉冷着臉道。
樑大郎嘆了口氣,帶了他去柴房看竇二孃。
寒冷的天裡,柴房只堆放了乾柴和幾捆麥秸稈,竇二孃被捆了繩子,解不開,又凍又餓,臉上還有被打的印子,頭髮散亂着,很是狼狽的靠着幾捆麥秸稈,滿臉恨毒猙獰。根本不該是這個時候!可是卻在這個時候那個趙氏竟然趁墟而入,要給琦哥兒滴血驗親。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個樑家就趙氏那個悶不吭聲的,最陰毒!
可是她又是咋知道?僅靠常月荷那個賤人罵的幾句話就聯想到,還會給琦哥兒滴血驗親!?肯定不是!竇二孃不相信趙氏能精明到那一步!肯定是梁氏和竇四娘個該死的賤人!是她們指使挑撥的!
聽到腳步聲傳來,她仔細一聽,不是看守她的婆子,立馬全身戒備。
樑大郎上前把門打開。
看到後面的樑二郎,竇二孃眨眼間就換上了一幅受盡冤屈磨難心神崩潰呆滯的模樣,“二郎哥……”
樑二郎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心裡一痛,擡腳下意識的上前半步又停了下來。
“二郎哥!?”竇二孃彷彿看到希望的曙光,掙扎着就要起來,朝他過來。卻因爲被捆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樑二郎痛苦的看着她,並沒有上前扶着她,“二孃!你說,琦哥兒到底是誰的種?”
“你竟然不相信我?你信她們的誣害?”竇二孃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彷彿失望絕望又痛苦悲涼到萬分,“你當時娶我時,口口聲聲發的誓,你說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也相信我!就因爲她們的誣害,你現在就不相信我了!?”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的種?你親口告訴我!”樑二郎無法接受她背叛自己!兩個人明明已經私定終身,她卻把身子給了別人,還懷了別人的種再找的他!?
竇二孃絕望的臉色慘白,失望透頂的看着他,“你竟然這麼不相信我?好!我告訴你!琦哥兒不是你親生的!他是我偷人生的!我都承認!是我水性楊花,銀蕩下賤,偷了男人生了野種,還算計着嫁給你的!你殺了我吧!呵呵!反正我已經活夠了!再也沒有啥能讓我活在這個世上的了!”
她這樣決絕求死,說着反話,讓樑二郎暗生疑心,懷疑她是被人誣害的。僥倖的想着,那水碗有問題,水也有問題!或者有問題的就是針!因爲扎他們的不是一根針扎的!
看着樑二郎深情和反應,樑大郎危險的眯起眼,“果然耍的好心機!故意說這話,以爲你這樣說的反話?以爲我們會信你?我們已經讓人去找竇大郎了!等竇大郎過來,你給他下過幾次藥,同過幾次房,都會真相大白!”
竇二孃猛地驚恐的瞪大眼,死死的瞪着她。
“不過你放心,秦家的子嗣自然是會被認回秦家的!至於你這個行爲下作連外室都算不上的,怕是沒有機會再當任何一家的少奶奶了!”樑大郎冷哼。
“不!你們不能這樣!你們想要害死我,直接殺了我吧!”竇二孃淒厲的叫喊。
樑二郎看着她這個樣子,後退了一步。
樑大郎看了看,繼續炸她,“你說你們囚禁這竇大郎,你天天給他下了藥去他屋裡姦淫,怕不止你們老竇家的人知道吧!?琦哥兒也已經快一歲了,當年竇大郎被抱回清水灣的時候也是一歲多,親父子倆怕是長的很像吧!”
“你血口噴人!你們就是想要害死我!”竇二孃尖叫,悽慘的呼喚着樑二郎,“二郎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相信他們!你三嬸和你爹,你大哥他們都被人挑撥了!這是一條針對我的毒計!是要害死我啊!二郎哥!你就算相信了她們,難道你真的要眼看着我被她們誣害死嗎?”
樑二郎滿臉悲慼痛怒。
“二郎哥!你要是真的相信她們的誣害,你就殺了我吧!我喪失所愛,已經生無可戀了!能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我最後的心願了!”竇二孃悽絕的流着淚,看着他。
見她這樣,樑二郎想起往日恩愛,有些不忍心,“我再問你一遍,琦哥兒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他是誰的種?”
竇二孃痛哭,“他是你的!他是你親生兒子啊!二郎哥!”
“二郎!你到現在還相信她?事實都擺在眼前,你是魔障了嗎?”樑大郎怒道。
看了他一眼,樑二郎上前去扶起竇二孃。
竇二孃殷切可憐萬分的看着他,“我只有你,如果連你也不相信我了,就殺了我吧!”
樑大郎氣急敗壞,“二郎!二郎你是想被逐出族嗎!?都到這一步了,你娶了個殘花敗柳,竟然還懷着野種嫁給你。你竟然還相信她!?”
樑二郎一時沒有吭聲。
而他們的談話也很快被外面的婆子傳到了上房。
“無可救藥的逆子!讓他給我滾!滾出樑家大門!從此再也不是我樑家的人!”樑大智勃然大怒。
馬氏也正過來聽見那些話,兩眼一黑又要昏過去,一旁的常月梅急忙扶住了她。
“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二郎竟然還相信那個該死的賤人!?”馬氏是如何都不相信,她小兒子竟然到了這一步,還相信竇二孃。
婆子看她一眼,應聲,“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也覺得這大房的二少爺真是吃屎長大的!一個那種賤貨,還生了個別人的野種,頭頂一片綠了,竟然還相信她!
馬氏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瘮人,正要趕去柴房看看真實的情況。
那邊樑大郎氣沖沖的甩袖過來,看她和常月梅趕來,陰沉沉的叫了聲,“娘!”
“二郎呢?他是咋說的?他竟然還相信那種破鞋的話?”馬氏迫不及待的上來抓住他問。
樑大郎陰沉着臉,滿臉的怒火,“到現在了,滴血認親,那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兒子,竟然還相信那賤人!看來不把竇大郎叫過來,他是鐵了心當個魔障了!”
馬氏簡直接受不了,她最得意的小兒子,供養了那麼多唸書,是要考功名光耀門楣,出人頭地做大官的!咋會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
她跌跌撞撞的過去,“二郎!二郎!”
家裡不準放竇二孃,樑二郎把竇二孃的繩子給解開了。
這邊立馬就變成了一場打殺大戰,馬氏瘋狂一樣撲上去,就要撕吃了竇二孃。
竇二孃的一邊躲着,一邊拉着樑二郎尋求保護。
看馬氏拿了棍子,常月梅連忙上去抓住馬氏,“娘!別衝動!”
馬氏恨毒到了極點了,見她上來阻攔,死死拿着棍子猛地一下子把她推開,一棍子狠狠朝竇二孃砸過去。
結果竇二孃急忙尖叫着躲到了樑二郎身後。
這棍子就打在了樑二郎的額頭上。
馬氏真的下了殺心,想要打死了竇二孃。這個該死的淫蕩賤人!只有她死了,小兒子纔不會再被她勾引!她把小兒子毀了,把他們一房害成了現在這個下場!她只想打死了她!
下了全勁兒的狠戾,一棍子猛地敲在了樑二郎的額頭上。
一下子劇痛傳來,樑二郎只覺得一瞬間,頭疼的鑽心,接着就懵了,有熱熱的鮮血流下來,帶着濃重的血腥味兒。
馬氏看打到了小兒子,一下驚呆了。看他臉上流着血,急忙上前一步,“二郎……”
竇二孃一看,也嚇到的慘叫着,“二郎哥!二郎哥!你不要嚇我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肯定不獨活了!”
樑二郎踉蹌着蹲坐在地上,頭被打的懵的擡不起來了一樣。摸了一把,半邊臉全是血,一抹一手。
血腥味兒越來越重。
樑大郎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兒,“月梅!?”
常月梅倒在乾柴旁,一臉痛苦,臉色煞白煞白的冒着汗,死死的捂着肚子,而她身下,是流出來的一灘血,濃重的血腥味兒,是從那傳來的。
小腹鑽心的疼痛,一股一股的血水流走,常月梅慘白着臉絕望了。她盼了幾年的兒子……
“月梅!?月梅!?你咋樣了?”樑大郎白着臉衝過來,一把抱起她。
馬氏一看她這個樣子,嚇的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小產!?大兒媳婦又懷上了?可是小產了!?還是被她甩開推的!
竇二孃看着,眼中精光閃過,心中陰罵。樑家膽敢跟梁氏那個賤人合謀了要害死她,樑家大房的這個重孫子就死了!該!這一切都是報應!都是害她的代價和報應!
樑大郎抱着常月梅,一路跑一路叫喊,“來人!快來人!大少奶奶見紅了!快來人!”
幾個婆子立馬跑了過來。
趙氏也快步衝了過來,一看那流的血,頓時臉色一變,指着一個婆子急急道,“快去叫郎中!再叫個穩婆!就在郎中家隔壁!”
樊氏急急慌慌的趿鞋跑出來,“月梅!?”
樑大郎趕緊把常月梅抱回屋裡。
常月梅已經疼的滿頭大汗,快要昏厥過去,又心死絕望萬分。
郎中和穩婆很快就趕了過來。
常月梅呆愣的盯着房頂,一動不動的由郎中把脈,由婆子灌藥,由着穩婆在她身上搗鼓了半天,直到流盡了血,宣佈她小產。
樑大郎怒恨的猩紅着眼,一聽常月梅小產了,嚯的一下站起來,衝着樑二郎過去。
竇二孃被他護在身後。
“你讓開!”樑大郎狂怒道。
“大哥…”樑二郎也紅了眼,眼淚蓄滿了淚,撲通一聲跪下,“你要怪都怪我吧!我來贖罪!”
那邊馬氏也精神恍惚了一樣。
黃氏問清楚了情況,“樑二郎是不是掃把星!把爺爺氣病了兩次,差點氣死!恨的大姑家跟我們生分,還恨我!現在連月梅的兒子都小產了!他們可是盼了幾年的兒子啊!兩個閨女,就指望下面生個兒子好不能斷了後!這下好了!全沒了!”
看他還維護竇二孃的樣子,樑大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把他們兩個都給我鎖進柴房!沒有允許,不許出來!不準送吃送水!”
兩個婆子應聲,立馬上來拽着竇二孃就捂住她的嘴。
竇二孃瘋狂的想要掙扎,要是連樑二郎也被關了,她就危險了!她的兒子也危險了!
樑大郎卻是一下子就恨極了她,伸手就想打她。
那邊常月荷和柳氏跑了過來。
柳氏白着一張臉,喘息的跑進院子裡,“月梅呢?月梅咋樣了?娃兒保住了嗎?”
婆子正端出一盆子血水血衣整理,看着她搖了搖頭。
常月荷立馬指着樑二郎和竇二孃,“又是你們!你們這兩個下賤的狗男女!陰狠毒辣的賤人!你們害了我姐盼幾年的娃兒!?”她雖然不平常不喜歡常月梅總是對她批評管教,可那畢竟是她親姐姐!她前面生了兩個閨女,要是再不生個兒子,地位就危險了!
可是竟然被他們這對狗男女給害死了!
柳氏一聽,又見樑大郎一副吃人的架勢,要打竇二孃,顯然就是她,“你個該死的賤人!毀了月荷的親事!害死月梅的兒子!我跟你拼了!”尖叫着撲上去,狠狠的撕扯抓着竇二孃的臉。
竇二孃尖叫着喊樑二郎。
樑大郎卻上來把樑二郎拎起來,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往他身上打!有失去好不容易盼來兒子的怒恨,更有他這個孽畜一次次相信竇二孃,枉費他說盡好話保他的恨仇!
樑二郎不敢還手,大嫂小產,的確有他的原因。
那邊竇二孃被兩個婆子制着,基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能拼命的掙扎。
柳氏卻瘋了一樣,她兩個閨女都被她害了!都被她害慘了!這個賤人該死!
竇二孃躲閃不過,臉上脖子上很快就被柳氏潑婦一樣的抓法,抓的滿臉不滿血道子,頭髮也給她勒掉了一大把,疼的她只能哭着尖叫。
以前別說捱打,梁氏恨不得想打她,想打死她,可每次她都沒有捱過!挨一下,梁氏就要反被打被罵被收拾。她根本沒有受過這種打罵欺辱!
樑家的人,從她來樑家就一直欺辱踐踏毆打她!現在連常家的人也打她踐踏她!好!很好!你們這些賤人!才全部都該死!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嚐嚐我的手段!讓你們生不如死!死無葬身之地!
她臉上很快被打的不能看了。
柳氏的戰鬥力卻沒有了,跌坐在地上,喘息着,哭罵着,叫着可憐的閨女,可憐的被害死的外孫子!
竇二孃這才解脫出來,被婆子重新扔進柴房!
一同被扔進來的還有樑二郎。
竇二孃趴在地上,好一會才低聲絕望的哭起來。
看着她狼狽悽慘的樣子,滿臉的血道子,樑二郎爬過來,“二孃!?”摟着她起來。
“我們的命爲啥這麼苦這麼慘!老天爺不公!老天爺不公啊!”竇二孃聲音沙啞的哭喊。
樑二郎也摟着她呆着臉哭。大哥一直在幫他,而他能回來,也都是跟着娘一塊勸說的,趕考也跟着幫她奔走。現在大哥就缺個兒子,卻因爲他,這個娃兒沒有了!
而這時,老竇家的人接到了信兒,趕了過來。
------題外話------
明晌午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