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小郎一看,也驚愣了下。他……死了嗎?
村裡的人也都圍在周圍,有人喊着話問,“人還有沒有氣啊?看看還能不能救活啊?”
“是啊!趕緊找個人去請郎中啊!”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誰去。
雖然老竇家在村裡名聲狼藉,但現在關係人命,村人也都不想那些了。
有人還看到了竇小郎和小六,眼神微變。
都在想着竇小郎和小六這碰上了親爹出事,可她們家跟竇傳家的關係可不咋好。
竇小郎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看人羣讓開,大步進來,沉着的上來伸手摸竇傳家的脈搏。
楊鳳仙是又嚇又恨怒,驚怖恐懼讓她看到竇小郎,臉色更加煞白一片。昨兒個竇傳家才說了把竇四娘懷孕的事透露出去,他們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今兒個竇傳家就出了事。現在都看到竇小郎,那她……
探到竇傳家還有呼吸和脈搏,竇小郎立馬沉着的指了個人去請郎中,又指了人去鎮上請大夫,“路過洺河畔的時候,麻煩把莊媽媽叫來,就說我叫她來幫忙的!”
看他插手問事兒,村人也連忙動了起來,也都覺的竇小郎還是有修養素養,就算跟老竇家鬧的急仇紅臉,但碰上竇傳家出事,還是念着情分來救他。雖然應當,但也着實做的不錯!
因爲離得近,去鎮上找大夫的人很快跑到洺河畔來傳話兒。
梁氏一聽就忍不住皺眉,心裡很是不悅。
竇清幽知道竇小郎碰上不能不管,真的見死不救,這品行也會被人詬病,吩咐一聲,讓莊媽媽帶着藥箱過去看看。
莊媽媽應聲,拎着藥箱,帶着轉運就趕過去。
竇傳家全身幾處骨折,頭上一個血窟窿,雖然竇小郎按住了,還在不停的流血。
莊媽媽一過來,看了下傷,立馬就先止血,讓把人擡到屋裡去。
陳嬌娘牽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竇花容,小聲在一旁哭着。
楊鳳仙又害怕,又擔心,全身都顫抖着,怕她們娘倆也會遭遇殺害。
那邊刁氏也急忙忙的趕過來,嘴裡嚎喊着,“傳家!傳家啊!你咋樣了?你可不要嚇唬娘啊!咱們家可就只有你,你要是出個三長兩短,可叫娘咋活啊!”
過來就往竇傳家身上撲。
後面竇佔奎也瘸着腿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過來,“傳家咋樣了?好好的人,咋會突然就出事了!?誰害的?”立馬就瞪上竇小郎和小六。
村人看不過去,飯着眼說他,“竇傳家是上山砍柴,和他一塊的竇根柱和竇老三也摔了,他們倆沒大礙,竇傳家腦子摔到石頭上,這纔出事的!郎中還是竇小少爺請的呢!”
竇佔奎怒哼一聲,又罵晦氣,“正是釀酒的時候,上山砍啥的柴!?”
這可以說是個人愛好了,竇傳家喜歡苦悶的時候到山上坐一坐,但幹坐,被人看到也不太好看,就隨手拎着斧子,砍些柴。
楊鳳仙不願意聽他的話,非要拿竇清幽懷孕的事來要挾梁氏和陳天寶,還說只弄點好處,補償補償他們,說了一堆又一堆,他心裡亂亂的,既不想害了她們,也想把小六要過來。在家裡跟楊鳳仙吵了嘴,又自己一個人上山砍柴了。卻不想碰到村裡的人竇根柱和竇老三,正打了兩聲招呼,想走另一條不跟他們一塊的路,就摔下山了。
刁氏聽不怨竇小郎和小六她們,又看竇傳家頭上身上都是血,就一下嚎哭起來,“傳家啊!我的兒啊!流了這麼多血,你這是要嚇死娘了啊!你要出了事,留我們孤兒寡老的,可咋活啊!”
又抓着楊鳳仙噼裡啪啦怨罵一頓,“夜裡剛下了雨,你還讓他上山去砍柴!這下出事了!從你這個掃把星狐狸精出現,家裡就沒出過好事!傳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賠命!”
楊鳳仙又是恐懼害怕又是怒恨,竇傳家不聽她的,還自己跑去山上,他自己也說要是被竇四娘和竇清幽她們知道,會要他們的命,他還出去!現在是他,那後面呢?
莊媽媽直接無視他們,給竇傳家止了血,又仔細把了脈,眸光幽幽看他一眼,又紮了幾針,“我已經護住了他的心脈,但斷的骨頭還是得接骨大夫來給他接了。至於能不能醒來保住命,就看大夫的醫術和他的造化了!”
楊鳳仙一聽,很可能保不住命,那就是說竇傳家救不回來就死了,頓時脊背刺啦一下,尤其是見竇小郎目光幽沉的看着她。更讓她心裡覺的可怕。
竇小郎是看她舉止有點反常,懷疑裡面有啥事兒,畢竟那邊還有個大着肚子的小妾,不知道生兒生女。
刁氏喊着催大夫,“誰去叫了大夫?大夫咋還沒來!?”
依舊那麼讓人嫌惡!竇小郎抿着嘴沒說話。
大夫倒是很快趕了過來,郎中也一塊到了。
兩人都看了竇傳家,急忙開始救治。
最後,竇傳家沒有確認保住命,只是把身上的傷都處理好了,“這之前就護住心脈,應該還有救的!”
楊鳳仙扭頭看小六,是不是他回去說了,她們纔會把竇傳家給害死了!?
小六看她的眼神,也一下子明白過來。想到竇清幽昨天聽他說竇傳家提起她,那會她眼神頓時變了變,追問他都說了啥。會不會來運跟蹤他,知道了他說的話,把事情告訴了四姐和姐夫,所以纔出了今天的事?
楊鳳仙看他臉色也變了,心裡又怒憤又懼怕,輕抖着身子不敢多吭聲。
莊媽媽看看兩人,收回眼神,“底下的就讓轉運在這看一下吧!我們也幫不上忙!”
竇小郎點頭,看看小六,“我們先回去吧!”該做的事做完了,底下就看他自己了。
刁氏一看,連忙趁機拉住他,“小郎啊!他再咋說,都是你親爹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可不能不管不問了啊!你爹要是出了啥事,你們就徹底沒爹了!那個陳天寶,他一個後爹,可跟你們不是一條心的啊!”
經過那麼多事,刁氏在村裡沒有個臉皮,現在也完全不在外面注重臉皮了。
“你有什麼資格置喙指問我怎麼做!?”竇小郎冷眼睥睨的看着她,別以爲他小,從他記事起,很多他們做的事,他都記得!
刁氏看他睥睨不屑的眼神,臉上一陣難看。她是想借着這個機會,拉拉她們,也好緩和下面上的關係。這個小兔崽子小野種,根本看不上他們!
竇小郎低哼一聲,直接叫上小六,帶着莊媽媽幾個回去。
小六深一腳淺一腳的跟着他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他把四姐懷孕,姐夫不是太監的事說給他,他才被害的!?
回到家,莊媽媽回稟了竇傳家的情況,“……鎮上的大夫和郎中都不確定,那楊鳳仙和陳嬌娘都已經變臉了。不過老奴給護住了心脈,應當是能撿回一條命的!”
梁氏聽的不斷皺眉。
“既然能救好,那就好了。”竇清幽說着看了眼小六。
小六眼神還有點直,有些茫然,還多看她兩眼。心裡懷疑的感覺怎麼都按不住。
燕麟從外回來,一雙鷹眸銳利幽深,長腿邁步,大步進來。
他出門處理事,臨行前要把來汝寧府的事都處理好。
“怎麼樣了?”竇清幽看他神色,上前一步。
“折了兩個人,我讓他們轉到湖州再查查。”燕麟直接過來握住她的手,試試不熱,“咋不多穿件!”立馬吩咐紅綢給她加件比甲。
“咋折了兩個人?是查到東西了?”梁氏知道他來汝寧府不光是玩的,容家和白家的事都要查清楚了。
燕麟勾起嘴角,鷹眸微眯,“查到了點,也差不多夠用了!”很多事他前世都已經看到查到了,但今生,很多事是他們都沒查到的,他怎麼也得幫幫他們!
小六悄悄看他一眼,心裡也升起懼怕。
梁氏聽着點點頭,也不多問,說起她們後天回京的事,都拿哪些東西,路上咋走,去了西北咋樣咋樣。尤其是竇清幽,懷着娃兒,又要瞞着人。
到了晚間,轉運回來回了一次話,大夫被留在竇家,隨時看着竇傳家的情況。
陳天寶聽着,想了會,沒有多說竇傳家,稱讚竇小郎和小六做的對,做得好,“他不論做過啥,是個啥樣的人,都是你們的親生父親,遇到這種事,理應出手相救。”
竇小郎應聲。
小六沒吭聲,就算是陌生人,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是親生父親。還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着看了眼燕麟和竇清幽,微微抿緊嘴。
晚飯後,又說了半天話,看竇清幽犯困,這才各自回屋睡下。
竇清幽把自己的疑惑跟燕麟說了,“……他怕是心思越來越重,今兒個也有點反常。原本想着他既然來了我們家,也算是緣分,娘那個時期對他很是寄託,就當他是真的小六。現在看來,怕是不跟他說下,他真以爲竇傳家是他親爹親近了。”
燕麟笑着抱了她,摸摸她順滑的頭髮,“那就找個時間跟他說說。”
竇清幽又嘆息一句,“他現在還小,心思又敏感,身子也弱,直接說了,爹怕他接受不了再出個啥事。”
“陳天寶是個好人。”燕麟應聲。
這個竇清幽贊同,他一直在努力做好一個繼父轉親生父親的角色,對娘是一直沒話說,很寵愛,也真心疼愛她們兄妹。對教導小六,更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再說家裡人又不傻!”燕麟笑着哄她趕緊睡。
竇清幽這兩天聽梁氏和陳天寶的叮囑,真的覺的睏乏,就依着他閉上眼,不時就睡了過去。
燕麟低頭看着她熟睡的恬靜小臉,親了親,靠着她閉上眼。小六,竇傳家,竇家,還是樑家?呵!
小六幾乎一夜沒睡,還有點燒,一直沒好,快天明時,才迷迷糊糊睡了會。聽到外面有動靜,立馬爬起來。
那邊轉運也正回來通報竇傳家的狀況,“人是已經醒過來了,不過就是……受傷太嚴重,命救回來了,卻中風了。現在整個人口眼歪斜,話是說不出來。大夫正在扎針,重新開了藥方子。”
聽這個消息,梁氏和陳天寶都一時沒有說話。
過了會,梁氏才哼了聲,“做了喪良心的事,總要遭報應的!別人摔下山是小傷,他摔下來就半條命!老天爺可不瞎的!”
小六立馬就想到莊媽媽先去救治的竇傳家,還給他頭上紮了針。摔破了頭,咋可能會中風的!?
竇清幽皺着眉吩咐,“看腦病和鍼灸的,還是樑郎中醫術精湛,他們願不願意去就隨他們了!”
轉運應聲,又過去給竇傳家和楊鳳仙傳話兒。
刁氏聽竇清幽說的話,立馬就讓人去樑家溝請樑郎中過來。
竇二孃站在一旁幽幽的看着,嘴角似有若無的笑,詭譎莫測,陰測測的。
樑郎中雖然不想看,但還是出診了。
過來給竇傳家仔細看過,說是先扎一個月的針看效果,“如果減輕,就有好的可能,如果不減輕,你們就另請高明吧!”
說的是他能治好,結果他卻說不減輕就治不好了,楊鳳仙更覺的他們正在往一個深坑裡掉。竇傳家從摔下山出事,到現在莫名中風,命保住中風卻治不好,楊鳳仙很是心裡恐懼。她們會不會對她也下手?
她如驚弓之鳥般,一邊盼着竇傳家是自己失足摔下山的,一邊又想找小六問問,是不是他給竇四娘和那燕麟說了,所以是她們下的暗手?
當樑郎中說要走,她立馬上前攔着,“郎中!能不能求求你,留下來看着傳家哥!?我怕他夜裡再出啥事,不,不是,發了病!這中風就是突然醒來病的!”她要把樑郎中留下來,這樣有他在,她們也會顧及些,不會對她下手。否則樑郎中就脫不了嫌疑了!
她想讓洺河畔的人留下,就算是下人,也逃不掉她們。可竇傳家被診斷撿回一條命後,轉運就回去了,也不再過問他們的事。
樑郎中看看她,“我已經給他紮了針,只要明日再來扎針就行了,沒有必要留下。他這中風也是因爲腦袋上的傷!又受邪風入體!”
刁氏聽着,快步上前來,“你要讓郎中留在家裡幹啥?你個狐媚子!?是看傳家現在病了,就心野的想要找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