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還想勸說,可看着凌月轉過臉眼巴巴地看着他,只好放棄。
“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那麼喜歡剪頭髮。”
他是不相信凌月嫌麻煩才剪頭髮的,只當是因爲怨恨。
據他所知,到現在凌侯爺也沒有派人詢問過,甚至只語片語都沒有帶過,這還是親生父親,凌月心裡是有怨氣的吧?
可這話他也不好無緣無故提起,便轉開了話題。
“你師父看到你的樣子沒說什麼嗎?”見凌月不懂,“其他的女孩子,肌膚再好,也沒有像你這樣的,這,不太正常。”
納蘭這是真心話,女孩子肌膚再細膩,也沒有像凌月這樣的,除非嬰兒。只要長大了,特別是臉和手,是沒法保養這麼細膩的,更何況還沒有毛孔。
凌月見他舊話重提,只好點點頭。
“等師父回來我就問問,可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聲音又低下去,“也沒有人說起這些。”
藥王沒說過,子墨也沒有,甚至青衣都沒說,怎麼到了納蘭這裡就不正常了呢?
要是納蘭看到她肚子上那朵不斷生長的詭異的花兒,更吃驚吧?
她不希望納蘭盯着這個不妨,便重提林飛舞的那個話題。
“我說不要你娶林蛇精,你答應嗎?”
納蘭卻將她拉起來,往牀上走去。
“太晚了,你先在這裡睡一夜吧……”
“納蘭!”凌月直視向他。
納蘭似乎很是無奈,但還是正色道:“凌月,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所以不存在你擔心的那些,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凌月一愣,氣急敗壞地道。
“我怕你最後變成了心理變態!”
“有你,我不會。”納蘭說的很篤定,按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
凌月去抓住他的手。
“要是我偏不叫你娶呢!”
“你不會。”
“我會!”
“我知道你不會。”
“我……”
“好了。”納蘭聲音有些加重,“這件事三年後才能發生,你現在想的太早了。”
“納蘭……”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着納蘭轉身將燈吹滅,起身向外走去。
“如果我真的那麼容易受影響,那我早就死了。”
納蘭的聲音響在黑暗中,聽起來有種森寒。
聽着納蘭的腳步聲遠去,凌月下意識地拉了下被子,半天才嘆了口氣,還真是和畢詩軒不一樣啊。
也是,宮鬥那麼殘酷,納蘭豈是隨便受影響的?
她又白操心了!
可是……
想到三年後納蘭迎娶林飛舞,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就算林飛舞是妾也不舒服!
這個世界的男人還真是不可理喻,明明不喜歡,就爲了報復就娶她,這算什麼啊!
這個世界的女人也真是賤,人家不喜歡你,還非要嫁給人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隨即想到了自己。
自己又算什麼?
明明不合適,也知道不合適,爲什麼還要接近人家?還喜歡人家,還有……
摸上自己的脣,想到剛纔親的昏天黑地,忽然生出害怕來,難道有一天她也會像那些蠢女人一樣,爲一個男人死死活活?
不,她不要!
她不要成爲那個人!
想到這忽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下了牀走了出去,叫過一個侍衛,告訴他,自己還有事,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說完便急忙走出宅子,牽出自己的馬,結果繮繩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是納蘭,聲音很急切。
凌月調整好表情,轉過身,笑笑:“你的屬下稟報的還真是快!”見納蘭穿的整整齊齊,“你還沒睡啊。”
納蘭看着她,依舊詢問道:“不是叫你在這裡住一夜嗎,怎麼要回去?”
凌月看看他,心裡有些軟,但最終還是移開視線,認真地道:“納蘭,我心裡很不舒服,無論你怎樣對待林飛舞,在我看來她都是你的女人,我曾經跟你說過,我要的男人只屬於我一個,而不是跟其他的女人分享,就算名分也不行!”
“你,就爲了這個回去?”納蘭有些理解不能。
凌月拿回繮繩,一邊說道:“不錯,就爲了這個,這個對我很重要。”說着上了馬,低頭看着納蘭,“你可以這樣想,如果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你受得了嗎?”說完打馬而去。
“凌月!”
“我明天過來看你!”
凌月怕納蘭去找她,萬一不顧毒瘴進溫泉谷就壞了。
唉,還是放不下啊。
納蘭怔怔地看着凌月打馬而去,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這一晚,他反覆想着凌月最後說的那番話,怎麼想都無法理解。
儘管不認同,儘管覺得凌月小題大做,可他還是認真地去想了,只是最終也沒有改變他對待林飛舞的決定。
至少暫時沒改變。
第二日凌月果然來了,這叫納蘭鬆了口氣,或許昨晚凌月頭腦一熱,也不想攪了興致,便不再提。
而凌月也當什麼沒發生一樣,嘻嘻哈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只是獨自一人的時候,有些難過。
她知道,這樣的事只有納蘭自己想通,靠她勸說會適得其反的。
可她不知道納蘭能不能想通,畢竟這世界就是這樣,而她卻無力改變。
納蘭來這裡雖然是隻爲了和凌月解釋林飛舞的事,但並沒有整日和凌月膩在一起,多數時間還是在處理公事。
其中查找張三的下落就是一樣。
而凌月陪了納蘭一整日後,也開始忙自己的事了。
她的事自然是義診,順便到雲二那裡問問小書,或者去龍門山莊轉轉。
雲二很給力,小書進度已經到了中期,要不是她抻着結局都能寫完了。
因爲以她爲原型寫的,後面的事還沒發生,她不想胡編個大圓滿,只好拿出另一個故事叫雲二找人寫。
雲二毫無異議,只當凌月這是要賺大錢的營銷手段,反正他只要賺錢,寫什麼並不在意。
龍門山莊那邊,畢詩軒果然和他說的那樣,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山莊這裡練功,就是山莊的日常打理也慢慢移交給了清風清竹兩人。
“你找這兩個人真不錯,打理庶務很有一套。”畢詩軒跟凌月介紹,“在外有清風,在內有清竹,我省心不少。”
“雖然他們能幹,可之前畢竟有那樣的身份,對外還是再找個人吧。”
凌月將清風清竹之前的事告訴了畢詩軒,好在畢詩軒並不看重這些。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寬容,萬一遇上計較這些的,她不在意,可清風清竹會在意的,她不願給自己做事的人受到影響。
“這個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合適的人了。”畢詩軒說打着,搖搖頭,“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身份,清風完全能勝任大總管的職位。”
“也不知道他這樣的人才,怎麼會淪落到那樣的境地。”凌月嘆了口氣。
“世事無常,誰能知道一輩子發生什麼。”畢詩軒感慨的很。
就像他,也算中產家庭,卻因爲一個牛二家破人亡,而他也成了江湖客。
當年他可是夢想着考取功名,成爲一方大員的。
不過看看身邊和他並肩走着的凌月,也就釋然了。
這個女孩比他還要倒黴。
本是侯門千金,卻遭到了橫禍,落入鄉下。
好不容易活下來,又弄個是鬼不是人的名聲,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
雖然拜入藥王門下,可在他看來,女孩子最終是嫁人生子,像凌月這樣複雜的身世背景,哪個人家願意娶呢?
那個小王爺還不是退親了。
再想到凌月對那個小王爺還念念不忘,更是苦笑嘆氣。
其實,他覺得,自己和凌月是很般配的。
他是江湖客,沒有那麼多規矩禮儀,而凌月是鄉下長大,性情爽利,行爲隨意,他們又共同經歷了牛二的事,彼此瞭解,凌月和他在一起,比和那個小王爺在一起要好的太多!
只是凌月不願,他不能勉強。
但他不會放棄,他會默默等着,相信,總有一天凌月會看到他的合適。
“跟你說件事,我打算叫小紅來山莊幫忙。”畢詩軒道,“我查過,她有個姓李的乾爹,問她的時候她說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怕被那個乾爹知道她是逃奴報官,其他的就沒什麼了。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想將她調到山莊來看着,總是防着也不是辦法。”
凌月想了想同意了。
“不能叫她管吃的,也不能叫她接近你的身邊,還有清竹清風,還有……”
畢詩軒笑了:“你還真對她不放心。”
凌月搖搖頭:“你那是不瞭解她之前的主子,那個林蛇精真的很有心計,我被人賣了還得給人數錢呢!”
凌月跟他講過林飛舞的事,畢詩軒明白她的意思。
“那是你沒有在那個環境裡呆過,如果你也過過那樣的日子,就知道那些根本不是問題。”
“關鍵就是我沒過過那樣的日子啊,所以我還是被賣了給人數錢的人!”
畢詩軒站下,猶豫了一下道:“難道你不認祖歸宗嗎?”
凌月的身世凌家應該知道了,凌月的親生父親還在,凌月遲早要回家的。
“認祖歸宗啊……”凌月神情有些嘲弄,“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回事了。”
自從她的身世傳出後,只有平老夫人藉着藥門給她捎來些東西,至於她這個世界的父親卻一直無聲無息的,沒有半點表示。
當然她也不在意,她只有一個父親,在另一個時空等着她,所以並不傷心,只是認祖歸宗叫她感覺有些好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