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衝方菡娘得意的笑了笑:“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啊。前些日子你分家的時候我還看過熱鬧!”
哦,這是個知道她底細的。
既是如此,方菡娘就懶得再裝了,小手擡起來想去揉臉,結果一碰,就嘶牙咧嘴疼的厲害。
天殺的柺子,下手可真狠啊,不知道腫成什麼樣了。
方菡娘也不敢碰的厲害,她吐出一口帶着血沫的唾液,揉了揉腰,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將她買的那堆東西收攏好。
小男孩看着就有些愣,他從小錦衣玉食,出來玩這麼一趟,雖然接觸到了一些平日裡難以想象的事情,但眼前這個明明疼的厲害,還一臉不在乎的小姑娘,不知道爲什麼,讓他覺得心裡澀澀的,不舒服的很。
“我讓人把那兩個柺子抓起來送官了。”小男孩輕輕的說。
方菡娘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這丫非富即貴啊。
不過人家是何身份跟她也沒關係。方菡娘認真的朝小男孩福了福:“這是替其她可能被拐的小姑娘謝謝你的,你這麼做真是功德無量。”
小男孩的臉一下子就通紅了。
他一開始只是想替眼前這被打的小姑娘出口氣,可沒想那麼遠……
方菡娘拿好散落一地的東西剛要走,突然聽到有人喊她:“菡丫頭!”
方田氏衝出人羣,身後跟着方長應。方田氏看着抱着一堆東西的方菡娘,擰緊了眉頭,怒意勃:“分家的錢都被你這臭丫頭亂買東西揮霍了?!”分家時分的那些銀子早被方田氏看作遲早要拿回來的東西,見現下里方菡娘竟然花了不少,自然是怒不可遏。
方菡娘看着跑過來的家裡人,本能的感到不對勁,尤其是家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看上去就神神道道的人的時候,這股不對勁簡直給方菡娘敲響了腦中的警報。
小男孩警覺的擋在方菡娘面前:“又是柺子?”
“不是,那是我奶奶跟我小叔叔。”方菡娘搖了搖頭,嘴角卻幾不可見的露出幾分嘲諷。
雖然是家人,但這家人,卻比柺子好不了幾分去!
方田氏揮揮手,想去驅趕男孩:“哪裡來的小孩,走開走開。”說着,皺着眉頭去拉方菡孃的手,“你跟我來。”
她使了幾個眼色給方長應,讓方長應拿走方菡娘懷裡的東西。在她看來,既然是用她的錢買的,那就是她的東西,拿走是應該的!
然而在方田氏揮手驅趕男孩的時候,暗中潛伏着的幾個侍衛都要亮刀,卻被小男孩一個眼神阻止了。
方菡娘皺着眉,躲到一旁:“奶奶你又什麼瘋。”
方田氏擰着眉頭,看了看身後的神婆:“李道婆,您看我這孫女……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此言一出,頓時譁然。
圍觀的人羣幾乎是立即自的向後退了幾步,遠離方菡娘。小男孩一下子興奮起來,看看那個神婆,又看看方菡娘。
方菡娘聽了睜大了眼睛,心裡卻有些虛。
唔,她這是穿越,本質上說,是一種借屍還魂,所以說她是鬼上身……好像並沒有什麼錯?
那李道婆手上拿着一串鈴鐺做的法器,有些氣喘吁吁的。她心裡是有些埋怨的,跟着這個主顧跑去村裡,又從村裡跑來縣城,做單生意容易嗎她!
李道婆定了定氣息,拿着法器以詭異的動作幅度舞了舞,嘴裡唸叨着嘰裡咕嚕聽不清楚的話,圍着方菡娘跳起了大神。
方菡娘心知原主已經死了,她此刻就是活生生的方菡娘,有心跳,有呼吸,倒不是很擔心自己會被驅走。尤其是她自小生活在山村,從小也算見過不少跳大神,並沒有被這個陣勢給嚇到。
所以儘管她也算是鬼上身,卻依舊無比鎮定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道婆“施法”完畢,這才一臉痛惜的對着方田氏點了點頭:“沒錯,你這孫女,是被鬼上身了。”
當即又是一片譁然,人羣再次自向後退開幾步,場內只餘下方菡娘,方田氏,方長應,神婆,並看熱鬧看的特別來勁的小男孩。
方田氏激動的很,指着方菡娘,罵的唾液橫飛:“我早就覺得你這個妖孽不正常了,跟從前我那孫女根本就是兩個人,你xxx的草xxx……”
民間傳言,鬼最怕髒言穢語,遇到鬼,罵的越髒鬼越害怕。方菡娘抹了一把噴到臉上的唾液,有些無奈:“奶奶,你癔病又犯了吧,我好端端的怎麼就鬼上身了。”
方田氏啐道:“你他麼纔有癔病,別喊我奶奶,小娼婦!誰是你這個鬼東西的奶奶!”方長應嘖嘖道:“我說二侄女,哦不,我說那個鬼啊,你要是識趣點就趕緊離開我二侄女身上,不然一會兒李道婆功了,你可就要灰飛煙滅了。”
李道婆一臉肅穆,看上去十分高人,十分可靠。
方菡娘心知是自己近日來跟原主迥然不同的形式風格引起了他人懷疑,她向來是個橫的出去的,事情展到這一步,大概也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讓人打消疑問的。
問她該怎麼辦?
呵呵,當然是裝小白蓮啊。
方菡孃的眼淚說來就來,都不必硬擠,原本臉頰就很疼:“奶奶,小叔叔,我知道自從我爹失蹤,我娘去世後,你們就一直看我們姐弟三個不順眼。要不也不必大冬天的趕我們姐弟三人出去想讓我們自生自滅凍死了事。上次分了家,我以爲總算能有一條活路,但想不到奶奶你依舊不肯放過我,這次又說我是鬼上身。奶奶,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您親孫女,您非得弄死我不可嗎?”
方菡娘哭的特別傷心。
她的臉真的好疼啊,剛纔要撐着不能在人前跌了份子,忍着沒哭,現在可以使勁哭,她必然要哭個夠本啊。
方菡娘原本長得就很好,已經頗有了幾分美人胚子的模樣,再加上她年齡本來就小,哭起來不僅梨花帶雨,還帶着幾分孩童的委屈楚楚,真是讓人可憐極了。
方田氏不爲所動,她認定了方菡娘是鬼上身,眼下不過是她迷惑人的手段,當即呸道:“你這鬼東西,可不是我孫女,少胡說八道!”
方長應嘿嘿一笑:“這鬼哭的我都可憐起她來了,李道婆,還煩請您趕緊功,把這鬼給趕走吧。”
李道婆板着滿是皺紋的臉,嚴肅的點了點頭:“你們把她綁起來,我們找個地方設壇作法。”
小男孩正沉浸在方菡娘哭出來的氛圍裡不可自拔,當即挺身而出,怒目而向:“我看你們誰敢動她!”
小男孩久居上位,眉目間帶出來的威嚴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李道婆見多識廣,三教九流都接觸過,眼下就有些犯怵。
方長應跟方田氏都是個混不咎的,罵罵咧咧上前就要去撕扯那小男孩,當即被暗中保護的侍衛打了個橫飛。
方菡娘看的目瞪口呆。
小男孩一臉沉重的握住方菡孃的手:“你真是太可憐了,放心,我會給你撐腰的。這世上哪來的鬼,子不語怪力亂神。”
方菡娘一怔。
小男孩已經鬆開了她的手,沉穩的下着命令:“給我把這幾個人都綁起來,送到縣衙裡去!”
幾個侍衛當即三下五除二,將哭嚎着的方田氏跟方長應並李道婆,不顧他們的反抗,綁了個結結實實,直接送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