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不告訴朱三姑娘,讓她被方家人矇騙一輩子就是爲朱三姑娘好嗎?
茉莉覺得自己是個小丫鬟,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她覺得她們家小姐曾經私底下跟她嘟囔過的一句話很對,朱三姑娘有知情的權利。
把所有事情真相告訴朱三姑娘,讓朱三姑娘選擇何去何從,這纔是真正對她好,不是嗎?
……
朱三姑娘忍着心痛看着方菡娘:“菡娘妹妹,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方明江,對那個孩子,態度如何?是打算打掉那個孩子,還是打算跟我們朱家撕破臉也要讓那個姑娘生下來?”
方菡娘想起方明江的選擇,不由得冷笑一聲,淡淡道:“朱家姐姐肯定是想不到,方明江既不打算把孩子打掉,也不打算同你們朱家撕破臉。畢竟直白的說,你們朱家對他的利用價值大的很。”
朱三姑娘臉上已經不知道要做出什麼表情了。
她知道,方菡娘說的沒錯。
既然能在成親前搞出孩子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狠狠打了朱家的臉。
既然不愛她,爲什麼還要娶她?
那麼,結論就不難得出了,他娶她,只不過是爲着朱家對他有利用價值罷了。
方菡娘繼續道:“朱家姐姐打算想不到,方明江做了什麼。他讓他未出閣的親妹妹方艾娘假裝懷孕,同那個懷孕的姑娘一同來我家養胎,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說是方艾孃的私生子,以外甥的名義,接到你們家去養。你想,這一招堪稱完美,即便後面孩子長大了,生得同他有些像,也大可說是外甥肖舅,誰都不會懷疑。只是,方艾孃的一輩子,卻是被這麼毀了。”
朱三姑娘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這是一個兄長能做出來的事情?!
以毀掉自己妹妹的一生來成全他的私慾?!
因着朱三姑娘體弱,上面兩個哥哥再疼寵她不過,她也一直以爲別人家的兄長都是這般,萬萬沒有想到,世間竟然還有方明江那般的,親手將妹妹的一生摧毀?
朱三姑娘心如刀割,她難以相信,自己喜歡上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副面孔。
朱三姑娘抿緊了毫無血色的脣,面上還強撐着最後一抹倔強:“你說過,要給我看證據……”
方菡娘點了點頭:“自然,要是朱三姑娘明兒有空,我倒是可以請姑娘去方家村看場大戲。”
朱三姑娘點了點頭,扶着廊柱勉強站了起來,踉蹌了一步,差點跌倒,方菡娘連忙上前扶了她一下,她禮貌的道了謝。
今天方菡娘給她揭開了這麼殘忍的一幕,她感激她,同樣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怨憎她。
理智上,她知道方菡娘做的沒錯,而且也是爲了她好。
但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她對方菡孃的態度也由方纔的欣賞親近變得疏離幾分。
方菡娘這般琉璃心肝的人,自然感受到了朱三姑娘的疏離。
她身體微微一頓,垂下了眼眸。
朱三姑娘最後還是沒有參加後頭的宴會。她以身體不適的理由,跟縣令夫人還有其他幾個小姐告了罪,早早的退了席。
朱三姑娘身子不適那是人盡皆知的,大家也沒有見怪,反而個個都叮囑她要注意身體。
朱三姑娘神色蒼白,強撐着走了。
縣令夫人趁人不備,看向方菡娘,用眼神示意她是不是已經跟朱三姑娘談過了。
方菡娘微微點了點頭。
縣令夫人也微微放下了心。
說實話,她覺得朱三姑娘是個好姑娘,沒道理把一生都浪費在渣男身上。
葡萄酒度數並不算高,比她們尋常喝的果子酒度數稍高一些罷了,不過畢竟在場的除了縣令夫人都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她也不能放任她們多喝,每個只倒了一小盅。
但這小小的一盅,卻讓那幾個小姑娘的眼神都亮了起來,紛紛問道:“這葡萄酒香醇甘美,不知道夫人是從哪裡弄的這酒?”
縣令夫人帶着頗與有榮焉的表情道:“這是菡娘回來給我帶了一些,雖然分量不多,但這酒在咱們這邊畢竟是個稀罕物,就想着拿出來同你們一起品一品。不瞞大家說,我這裡雖然還有一些,但這酒後勁不小,可不敢讓你們多喝,免得你們孃親明兒來掀了我家……放心,回去的時候給你們每人捎上一小壺,回家慢慢喝去。”縣令夫人笑道。
幾個小姑娘聽了,不管心裡抱着什麼心思,嘴上都甜甜的姐姐妹妹喊開了,託方菡娘也幫她們弄一些。
即便是平日裡腦子轉不快的,也知道這種品級的葡萄酒是多稀罕的東西。
方菡娘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只是道:“過幾日就要回雲城了,後面焦氏商行即將售賣這些葡萄酒,到時候大家有意向倒是可以去焦氏商行購買。”
她將葡萄酒的售賣權委託給了她爹方長庚,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更何況焦氏知道她釀成了葡萄酒後,神色也是不太好看。
畢竟那座莊園曾經是焦氏的,畢竟當初方菡娘花萬兩銀子買下那座莊園的時候,焦氏還暗地裡罵過她傻。
只是方菡娘當時裝作沒看見,笑吟吟的同焦氏道,她打算讓焦氏商行來售賣這批葡萄酒,利潤三七分賬。
焦氏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後面她又提出要拿出七成裡的兩成來給焦嫣容做嫁妝,一成給瀾哥兒傍身。焦氏這才徹底放下了對方菡孃的成見。
……
小姑娘們聽說後面有途徑能買到這葡萄酒了,也是滿意的很。
這次品酒宴大家都十分開心,散了宴後,縣令夫人拉着方菡孃的手道:“若是遇到什麼麻煩,也不必客氣,直接去前衙找你姨夫。也別怕別人會說他以權謀私,反正在外人看來,你同我的親外甥女也沒什麼區別了。”
方菡娘感動的很,她笑道:“薛姨放心,明兒頂多是場大戲,動手倒不至於,我是沒什麼問題的。”
縣令夫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見識過方家人的底線以後,她覺得還是不能小看了方家人。
縣令夫人再三叮囑後,才放方菡娘離開。
方菡娘回去後在客棧了好好休息了一番。
畢竟,明兒可是有一場好戲要上演。
第二日,方菡娘一大早就讓彭老爹載着她回了方家村。
到了方家敲門時,方家一屋子人正圍着桌子吃早飯。
方明江倒也在。
因爲今兒,他就要把方艾娘跟碧水一起送走了。
送到一個稍遠一些的地方。
那裡有他機緣巧合下認識的一個朋友。
他把方艾娘跟碧水送過去,一個是讓碧水好好養胎,一個是把方艾娘送給他當個暖牀的丫鬟。
方艾娘還不知道這一切。
她只以爲是像上次去焦府一樣,她去給碧水當擋箭牌。
所以,當方艾娘見方明江並沒有將她怎麼樣,而是隻將她送走時,她心裡還好一陣竊喜,以爲逃脫了什麼厄境。
殊不知,前面正有個深淵在等着她。
方艾娘這頓飯吃的還是有些慢騰騰的。
方田氏看了方艾娘一眼,不滿道:“吃個飯都拖拖拉拉,沒點利索勁,真是個賠錢貨。”
方艾娘不敢開口反駁。
因爲方明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方艾娘委屈的扒了幾口飯。
這時候,大門響了。
以往都是小田氏去開門,但如今畢竟是方艾娘犯了錯,她在屋裡人眼神注視下,心不甘情不願的慢騰騰直起腰,拖拖拉拉的去開了門。
一開門,見着是方菡娘,方艾娘心裡那火氣騰的一下就冒上來了。
“你個小*還有臉來我家!”
方艾娘伸手就去推搡方菡娘。
方菡娘本來離得她就不算近,見她怒到擱了這麼遠也要動手,哪裡能讓方艾娘如願,微微退後幾步,就讓方艾娘推了個空。
方艾娘越發惱火:“你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
都是方菡娘!
若不是方菡娘告訴她家裡人她給碧水下墮胎藥的事,她也不會淪落到被全家人針對的地步!
這幾日她在家裡的日子,可謂是再悽慘不過了!
餵雞餵豬,什麼髒活累活都砸到了她身上,差點把她整個人都給壓垮了。
方菡娘好整以暇道:“不歡迎我怎麼了?焦府也不歡迎你,你還不是三番兩次的上了門?”
說完,方菡娘繞過方艾娘,邁步進了院子。
因着早上涼風習習,門簾子一直搭掛在一側,方菡娘不費勁的就見着方家一家子,除了方長應跟嫁出去的方香玉,坐的倒是齊全。
好的很,碧水跟方明江都在。
方菡娘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拖上半個時辰。
因爲朱家,按照約定,半個時辰後,就該過來了。
方明江許久未見這個堂妹了,心中對方菡娘厭惡的很。
然而他臉上卻沒有半分表露出來。
他淡淡的看着方菡娘:“你來有什麼事?”
方菡娘高深莫測的笑道:“沒什麼,就是前些日子在街上,偶然遇到了鄭霞鄭姑娘。”
爲了拖時間,方菡娘也是演技精湛的開始表演。
果不其然,對於方明江,“鄭霞”二字,還是有些殺傷力的。
方明江微微變了變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