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束青目光在林穀雨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眸中的清冽漸漸地散去,咳嗽了一聲,聲音努力地軟下來,“我家主子知道老爺夫人要離開侯府,侯府眼線太多,等老爺夫人搬離了的侯府,主子說請你們過去敘敘舊。”
林穀雨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身子微微一頓,擡眼望向徐束青,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徐束青驚愕地望向林穀雨,慌亂地躲避着林穀雨的視線。
果然是。
林穀雨的雙眸微微眯起,認真地望着徐束青,轉身朝着椅子走去。
在徐家能夠幫他們池家的人,除了老夫人,就只有一個人了。
林穀雨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望着自己的指甲,聲音平靜,“這事徐峰知道嗎?”
徐束青的低着頭,聲音冷漠,“不知道。”
想來也是,如果徐峰知道的話,也不會拼死拼活的將他們請過來了。
“你們家主子真的是打了一手好算盤,竟然這般謀劃,”林穀雨微抿了一下脣,眉頭擰在一起,“我很期待徐峰知道這件事情時候的反應。”
徐束青忙不迭地的跪在地上,恭敬誠懇的說道,“夫人求您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跟峰少爺說,他會承受不住的。”
說徐峰可能承受不住,那徐良裝死,讓徐峰一個人苦苦支撐着,萬一徐峰跟子軒兩個人被害死了怎麼辦?
徐良還真的會想,自己炸死了,逃走了。
“你回去吧,我是不會要你的。”林穀雨眉頭緊擰着,當時猜測是徐良,純屬是猜測,在看到徐束青臉色的時候,她明白自己是猜對了。
爲了給徐良報仇,徐峰連飯來不及吃,在他們兩個人面前的恭恭敬敬,只是爲了保護徐良唯一的孩子。
子軒小小年紀不苟言笑,跟着豆沙玩的時間久了,孩子心性也出來了。
“夫人,若是您執意趕走束青的話,束青即便是死也不會遵從您的命令,除此之外,您讓束青做什麼,束青都願意去做。”徐束青跪伏在地上,萬分誠懇地說道。
林穀雨的眉頭的忍不住的蹙起,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生氣地起身朝着屋裡走去。
傍晚的時候,池航總算是回來了。
池航嘴角緩緩的勾起,瞧着剛剛出去一定是有好事情。
“池航哥,今天中午的時候你去忙什麼了?”林穀雨將他們新買的料子鋪在牀上,比量着池航以前的衣服正在裁剪。
池航伸手將外衫脫下來,走到林穀雨的面前,將林穀雨手中剪刀拿下來,放到一旁,坐在凳子上,攬着林穀雨的腰,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林穀雨不自在的動了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羞澀的池航哥現在也變得很隨便了。
“昨天晚上徐峰就讓人將徐良的屍體偷出來了,那骨頭都已經的發黑了。”池航緊握着林穀雨的手,一臉認真地望着林穀雨,“老夫人覺得這件事情太嚴重了,就讓人徹查徐良被害的事情,還有宗祠被燒的事情。”
“六夫人呢?”林穀雨擡眸望向池航,猶豫地開口問道。
“徐峰找到了當年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親口說,只是不小心闖進來的,”池航眉間的惆悵緩緩的舒展開,“子軒沒有娘自然是不合適的,老夫人便鬆口饒恕了六夫人,只是六夫人這輩子不能出府一次,只能在徐府裡面走動,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見客。”
林穀雨聽着池航那麼說,胸口堵得難受,伸手環抱着池航的腰,臉微微靠在池航的肩膀上,似乎好受了許多。
她只願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他們兩個人能過上簡單的生活,再也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池航哥,”林穀雨鼻頭的有些微微泛酸,眼圈溼漉漉地,輕抿了一下脣,努力地讓她的聲音保持平靜,“你有沒有跟老夫人說我們離開的事情?”
“說了,老夫人不大想我們走,我將宅子已經買好的事情說了,老夫人說找人給我們算個日子,什麼時候適合搬家。”池航覺得心滿意足地抱着林穀雨,伸手輕輕地順了順林穀雨的頭髮,對於林穀雨這麼親密的動作,心裡得格外的滿足。
“好。”林穀雨輕抿着脣,聲音有些顫·抖,“徐峰他,他以後打算做什麼?”
池航猶豫地垂眸望着林穀雨,緩緩地的開口說道,“徐峰自然是將子軒帶大。”
莫名地爲徐峰有些鳴不平,林穀雨緩緩地閉上眼睛,再睜眼的時候,眸間的憂傷消失不見,坐直身子,伸手環抱着池航的脖頸,“其實如果侯府裡面的人都跟着大爺學習的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很多人,永遠都想要不勞而獲,爲了他們的私利,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有些事情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風消雲散,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總有一天會被別人知道。
“那些人懶。”池航眸中有些厭煩,緩緩地開口說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有人能一輩子都錦衣玉食,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聽聞池航這麼說,林穀雨笑着點點頭,輕抿着脣,“池航哥,你說的對,那徐達有沒有露出馬腳?”
燈下望美人,美人更美。
林穀雨不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移開不眼的美人,她的五官單獨看來並不完美,但是拼湊在一起,讓人有些說不出的舒服,尤其她笑起來的時候,的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怎麼了?”林穀雨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池航說話,臉上的笑容凝固下來,歪頭疑惑地望着池航,頭上戴着的流蘇隨之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有。”池航猛然回過神,眉頭不自覺的擰在一起,微抿了一下脣,“只是仵作指證徐達,全被徐達反駁了。”
林穀雨眉頭的微蹙着,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看來那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現在只能證明的徐良是被人害死的,別的什麼都證明不了,”池航的心裡有些難過,輕抿着脣,“不過好在季氏出來了。”
“子軒的娘出來了,日後就讓季氏照顧子軒就好了。”林穀雨的脣角勾起一個淡淡地弧度,心裡卻有些難過,想着還是早點從徐府裡面搬出去,那樣就能早點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翌日一早,孟氏身邊的水仙一大早就來了銀鬆居,說是老夫人請他們過去一趟。
池航跟林穀雨兩個人朝着孟氏的養生院走去,等到院子裡面的時候,就瞧見季氏站在門口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季氏一襲白色的衣裙,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眉眼之間帶着些許的惆悵。
在看到池航跟林穀雨過來的時候,孟氏緩緩地起身朝着林穀雨那邊走去。
“池夫人。”季氏溫婉的聲音緩緩地響起,朝着林穀雨微微行禮。
“六夫人實在是太客氣了,”林穀雨脣角帶着淡淡的笑容,忙的扶着季氏起來。
“如果不是池夫人的話,我可能這一輩子都在那個破院子裡面度過了,”季氏雙眸含水的望向林穀雨,滿眼感激地望着林穀雨。
林穀雨忙搖搖頭,笑着說道,“是六夫人命好,所以這一次能夠洗刷冤屈。”
季氏微微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優雅從容都說道,“二位請進,奶奶在等着你們呢。”
池航看了一眼林穀雨,伸手握住林穀雨的手朝着裡面走去。
這天越發暖和了,林穀雨現在也不用帶暖爐,不過手還是冰涼的,池航每次牽着林穀雨的手,也是爲了幫着林穀雨暖手。
季氏的目光落在林穀雨跟池航兩個人的牽在一起的手,微微恍惚着,輕抿着脣。
望着那兩個人朝着裡面走去,季氏擡手捂着胸口跟了上去。
一進門,季氏就聽到孟氏挽留的話語,“這侯府大得很,原是想請你們兩個人一直住在這裡,卻不想你們兩個人偷偷的買了宅子。”
“我家孩子太多了,怕擾了侯府的清淨,這就想着出去,”林穀雨看了一眼池航,笑着望向孟氏,“正好的家裡鋪子打算開業,買的宅子離鋪子近,也方便過去照看。”
京城很大,有的人家一戶宅子的大小都快要趕上下面的一個村了,這來來去去確實不方便。
“知道你們要離開,我昨個下午就找大師幫忙算過了,說是明日適合喬遷,不如明日?”孟氏真心實意地說道,笑顏盈盈地望着林穀雨。
“有勞老夫人了。”本來池航說的今天走,不過就是晚走一天,林穀雨笑着答應了。
孟氏爲了給兩個人送行,說是晚上辦個宴席,這個被林穀雨推卻了,他們又不是徐家的人,何必弄這麼多的事情。
幾個人正說着,梅花低着頭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給屋裡的主子們一一行禮,這才說道,“老夫人,軒少爺來了。”
子軒?林穀雨的眉頭微蹙着,這個時候徐子軒不應該在學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