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也想讓子軒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成家立業,然後她就等着抱孫子。
季氏眉頭緊鎖着,緩緩地垂下眼眸,遮住了冰冷的眸子。
身爲一個女人,在這個男人統治的世界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委曲求全。
“子軒是我的親生兒子,”季氏眉頭輕蹙着,擡眼望向一旁的林穀雨,聲音蒼老無力,“我想要子軒能夠長成人,爲了這個簡單的希望,我付出了太多,完全是你們想不到,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
林穀雨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垂眸望向季氏,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季氏一樣,這個女人臉上的溫柔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疲憊。
“你們是活在幸福中的人,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提心吊膽,也不用擔心你什麼時候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季氏微微移動了一下雙腿,找了一個舒服的動作坐下,“爲了活命,只能聽從那些人的話,爲了讓子軒活命,我專門給子軒下了藥,他的身子不好,那些人也就懶得算計他了。”
說道這,季氏擡眼望向林穀雨,眸中水光瀲灩,“你是可以時時刻刻將你對你孩子的愛提在嘴邊,就像是綁架你們的是我,你有機會在我面前開口,有時間在我面前炫耀你對孩子的愛,可是你永遠不知道,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滋味是什麼樣子的。”
林穀雨被季氏說的有些懵,聽着季氏的話,好像是有些道理。
“我晚上從來都不敢睡覺,我怕那些人會出現,因爲他們絕對不會放走子軒的,”季氏聲音哽咽着,輕咬着下嘴脣,直到嘴脣發白出血,“我整整一年不敢睡覺,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趕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刺殺,直到給他下藥,我發現,當那些人看到子軒身子不好的時候,他們試探了幾次就走了。”
林穀雨聽着季氏這麼說,心裡忽然間有些愧疚,眉頭微蹙着,輕咬着嘴脣,猶豫地開口說道,“那你爲什麼不跟子軒說?”
“說什麼?”季氏冷笑着,眼神孤寂,“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嗎?”
林穀雨聽着季氏這麼說,卻沒有辦法反駁,心裡莫名地難受,“你想要得到子軒的原諒,你可以跟他解釋,你綁架我,難道只是因爲子軒跟我親近?”
季氏沒有說話,但是她的態度完全表明了,林穀雨說的對。
“除掉你們,讓子軒變成以前的樣子,他才能保全性命。”季氏說着,緩緩地站起身子,走到林穀雨的面前,目光在林穀雨的臉上打量着,“你別以爲我現在困住了我,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早就吩咐好了,即便是我死了,他們也會接着做下去,子軒是個病秧子,這輩子,他永遠都是病秧子!”
林穀雨忽然間覺得面前的季氏可悲可憐。
光鮮的衣服下面,卻是那顆脆弱的心,季氏的愛太過沉重,讓人無法接受。
林穀雨緩緩地閉上雙眼,疲憊地看向季氏,聲音軟了下來,“我知道你是爲了子軒好。可是,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反抗嗎?”
反抗?
季氏的雙眸可悲地顫抖着,望向林穀雨的臉,只覺得面前的林穀雨實在是愚不可及。
即便是她是侯府的六夫人,原來侯爺夫人,可是那又怎麼樣?那些都只是一些名稱罷了。
在這個分三六九等的世界,她想要保全自己的兒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委曲求全,想要去反抗,除非是想死了。
“你覺得你跟池航有能力?”季氏譏諷地望向林穀雨,傲慢地說道,“你們在那些達官貴人的眼中,不過就是,就是…….”
一時之間,季氏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眼神無奈地亂看着,當看到地上的螞蟻,苦笑着擡眼盯着林穀雨,“你們不過就是在地上爬動的螞蟻,想要弄死你們,他們手指頭都不需要動一下,只要一個唾沫星子就夠了。”
“別說這是天子的地方,”季氏眼圈泛紅,鄙夷地望着林穀雨,覺得她真的是笨得無可救藥,“就算是皇宮,捏死一個貴妃耳再容易不過了。”
林穀雨心寒地望着季氏。
這是個吃人的世界,就像是曾經被殺的房氏,如果不是因爲她們後來有能力自保了,說不定她早就被房氏擄了去。
不管在哪裡,都是柔弱強勢的社會。
季氏想起徐子軒張口閉口都是再說林穀雨,眸中的水汽漸漸地散去。
“我勸你最好將我放了,說不定我心情好了,就饒了豆沙不死,”季氏站在原地,聲音冷漠地開口說道。
豆沙擡眼望向季氏,圓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季氏,“你是壞人,怪不得子軒哥哥不喜歡你!”
就像是有一盆涼水倒在了季氏的頭上,寒冷刺骨。
“你說什麼?”季氏冷眼回眸望向豆沙。
林穀雨一把將豆沙護在身後,微微抿脣,很長時間沒有喝水,嘴脣有些乾渴,忍不住地伸出舌頭微微舔了一下嘴脣,“我們大人之間的恩怨,難不成你也要將孩子算進去?”
爲了這個口無遮攔的孩子生氣,實在是太蠢了。
季氏微微走到一旁,優雅從容地坐在地上,不管是什麼時候,她都是這麼高不可攀。
林穀雨瞧着季氏這個樣子,轉身望向豆沙,蹲下身子,“豆沙,大人之間說話,小孩子是不能插嘴的。”
豆沙嘟着脣,雙眼迷茫地望向林穀雨,“娘。”
“聽話。”林穀雨說着,伸手摸了一下豆沙的頭。
也不知道池航什麼時候能夠找到她們,只希望池航能夠早一點找到她們,那樣她們都會活着。
季氏鎮定自若地坐在原地,看也不看林穀雨跟豆沙一眼。
林穀雨扶着豆沙坐在另外一邊,時不時地看一眼季氏。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雖然能夠理解季氏的苦衷,可是卻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就這樣直接給子軒宣判了死刑,這樣對子軒也不公平。
林穀雨攬着豆沙的肩膀,手指輕輕地摩挲着豆沙的肩膀。
如果沒有豆沙的話,她一個人很快就能衝出去的,但是現在,她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自保。
“咕~”
忽然間林穀雨耳邊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林穀雨偏頭望去,就看到豆沙臉色有些不自然,雙手緊緊地肚子。
委屈地眼巴巴地望着林穀雨,豆沙耳朵通紅,不自然的說道,“娘,我是肚子餓了。”
豆沙不說還好,聽着豆沙那麼一說,林穀雨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先忍一忍,晚點我們回家吃飯。”林穀雨開口說道。
“回家?”不等豆沙說話,季氏可笑地望向林穀雨,“你覺得你能走?”
林穀雨的目光在季氏的臉上打轉,猶豫地開口說道,“如果子軒知道,你爲了殺我,自己也賠上了性命,你覺得他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季氏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這一生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生活着的那些遭遇讓她早就染紅了她的雙手。
可是她只有一個軟肋,那就是徐子軒。
徐子軒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只要徐子軒好好的,她寧願自己去死。
“他不會知道的。”
季氏不大確定地說着,一臉訥訥的,背後的雙手不安地使勁地掙扎了一下,心裡風起雲涌。
林穀雨嘴角微微勾起,看了一眼四周,這麼破舊的院子,想來肯定不是京城裡面。
剛剛那會門打開的時候,林穀雨眼尖地發現遠處有座山,綠油油地,栽了不少的樹,她們很有可能在山腳下。
“不,我想,他現在很有可能就已經知道了。”林穀雨看着季氏冷靜沉着的臉有些搖晃,知道抓到了季氏的軟肋。
“不會的。”
季氏眉頭緊鎖着,尷尬地笑了一下,把臉轉向一旁,不敢再看林穀雨一眼。
果然。
林穀雨現在只希望池航他們能夠早點找到她們,那樣提前做好準備,直接將子軒帶過來就可以了。
忽然間,季氏瞳孔微縮,臉上閃過一絲的僵硬,冷眼望着林穀雨。
林穀雨一臉納悶地看向季氏,不知所措。
因爲在起山腳下她有房產,所以將交易的地點放到起山,因爲這樣關押林穀雨方便,也方便交易。
可是,她現在纔想起一個最大的問題。
這裡,是陸生好的家。
陸生好對這裡瞭如指掌,如果……
季氏緊張地有些喘不過氣,胸口起伏加大,在對上林穀雨探究過來的視線,不敢隨意動彈,謹慎地屏住呼吸。
“你真的要讓子軒一直恨你嗎?”林穀雨全神貫注地盯着季氏的臉,聲音平靜。
“你現在還有機會。”林穀雨輕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身邊的豆沙,“放了我們,只說你請我們來這邊。”
季氏雙眸中怒火沖天,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兒子現在差不多快要變成別人的兒子,現在這個女人在她的面前顯擺。
她的兒子,應該只能崇拜她一個人,她是他娘,爲他付出了那麼多,怎麼能崇拜一個泥腿子?
季氏緩緩地站起身子,微微一動,雙手放在身子的兩側,一步步逼近林穀雨。
林穀雨驚愕地站起身子,她明明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