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窮小子有什麼好!”
白錦蘇從金德軒跑出來,還是想不明白元楚說的窮小子是哪個!狗屁,都是狗屁!她想那個做什麼!
元楚,眼中風起雲涌,看着面前一桌子的佳餚,他本意是見她每日辛苦,想請她吃一頓好的,沒成想,不僅僅氣哭了她,還讓她說出了心裡話!
“侍妾?狗屁的侍妾,我一連救了你兩次,地道那次就算還你一次,你都還欠着我一條命!”
“無論你是王侯將相,皇親貴胄,我,都,不,稀,罕!”
他得重新想一下,要如何與這般驚世駭俗的女子相處,要如何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跟隨他,以他爲天!
貪戀她身上的溫暖,又嫉妒她待小愈如親生,對他如此特別的存在。
不貪錢財,不戀權勢,世間難尋,他又是何其幸運,早先一步發現她的美!
我白錦蘇這輩子就算不嫁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與人爲妾!
說得真好,曾幾何時,那人要是也這麼想,就不可能有他的尷尬出生,就不可能任由着那人踐踏,也就不可能英年早逝,死不瞑目!
當真是諷刺!
“金伯,拿酒來!”
元楚灌下滿滿一壺酒,滿目的悲傷。
“東家,你少喝點,喝多了傷身!”駝背的老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端着三壺上等的瓊漿玉液。
“傷身?”何人在乎?
金伯嘆口氣,將酒壺放下,他還以爲小主人的心結早就解開,今日一見,才知道——唉,真是冤孽啊!
晚上的時候,白錦蘇正對着小愈胖臉兒發呆,張嫂子過來叫門,說是有人給她送東西來,白錦蘇起來一看,是五十兩銀子,再沒有別的什麼話。
白錦蘇知道這是元楚給她的診費,大方的收下來,順便用張掌櫃的筆墨寫了一個處方,交給送錢的小廝。
她覺着她跟元楚之間的聯繫,因此也就斷了吧!
一晃眼,又是一月過去,雖然是淡季,但因着白錦蘇的彩色面,張家店並沒有虧本,反而又進賬幾十兩銀子,張嫂子一個勁兒的誇讚白錦蘇爲人好,又會處事,不過她手底下的功夫也越來越到家,她學了九成。
“嫂子,做吃食的,一定要分量足,來店裡的都是些幹腳力的買賣人,這些人,味道可以不在乎,但是若花了錢填不飽肚子,那下次定不會再來!”白錦蘇學着張嫂子,一邊給小愈做小衣裳,一邊小聲叮囑。
“曉得,曉得!”
張嫂子幫着做袖子,這妹子心眼就是實,也不怕自己真學會了,趕她走嗎?張氏覺着自己的這個想法可笑,要是妹子在意,怎會傾囊相授。
“這衣裳是不是大了,你看他,才這麼小點兒!”白錦蘇拿着半個棉布片片在小愈身上比劃。
“不大,他長得快,剛來時候才這麼點兒。”張嫂子總覺得小愈好小,現在雖然胖點,也不超過四個月去,又不好問。
“那我就多做點,讓他穿上一冬,過了年,再進城來,重新給他置辦!”眼見着就要八月份了,白錦蘇歸家的心思越發重,前兒縣令老太太請她到家裡做壽,她都懶得沒去,現在換着她在屋裡看娃,張嫂子一家在飯館裡忙碌。
元楚再也沒見,應該是離開平縣了!
離平縣縣城五十里地的地方,有一條從蒼狼國而來,貫穿平州的大河,平時從平州來往的貨物,基本都是從這條大河上來,相當於現代的黃河那麼雄厚。
元楚最近一月都是在這裡忙碌,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將大河改道,讓它在平縣縣城拐個彎再往下游。
這樣一來,甚至整個西北都會愈發繁榮,平縣將會成爲貿易的樞紐城市。
可以想見,這不是一般的工程,做不好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朝堂上彈劾的奏章已經亂飛,將邁入四十大關的元照皇帝,始終沉默,大臣們求到太子楚震那裡,太子太傅只說太子很忙,衆大臣直覺蹊蹺,兮兮的回了府邸,暗暗揣測聖意,生恐站不好隊落得個妻離子散粉身碎骨。
不久,朝廷的聖旨就下了,大臣們驚的個個不敢吭聲。
“嫂子,我家在白家村,離這裡也就幾十裡地,若有空,就來找我玩!”白錦蘇僱了一個大馬車,將她採購的一應用具搬上車,抱着小愈跟張嫂子作別。
“女娃子,你慢走,若有難處,就找我吳伯!”吳伯憨憨的笑着,白錦蘇說,再過些時候,黃豆下來,她會親自來教他做豆腐!
“妹子啊,你要照顧好自己,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張嫂子偷偷摸淚兒,妹子在的時候倒不覺的,這要走了,還真捨不得!
白錦蘇見張掌櫃給張氏擦眼淚,咧嘴就笑,道:“嫂子,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看掌櫃一天不多話,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好——你可要珍惜!”
張嫂子不好意思的推開了張掌櫃,暗罵上一句,教你讓妹子嘲笑我,張掌櫃也不惱,也不怒,縱容的接過媳婦手裡的包袱。
“妹子,大哥知道你啥都有,這些是大哥的一片心意,你也別推辭了,大哥還是那句話,若是孃家不好,你和小愈還回來!”
張氏剮一眼張掌櫃,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你不要聽你大哥胡說,自家孃家人,哪裡有不好的!”
“是是是,那妹子就先回家了!”白錦蘇抱着小愈放下了馬車的布簾,擋住她眼中濃濃的不捨。
“走了!”
馬車沿着彎彎曲曲的官道,一路飛奔。
聞訊趕來,髮絲凌亂的元楚,坐在棗紅駿馬上,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車轍,薄脣輕掀。
終有一日,你會爲我憂,爲我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