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慶盎然。
商枝住進落軒居,裡面沒有半點龔星辰住過的痕跡,龔夫人裝修成女子的閨房,簡約素雅。
正廳牆壁上裝點着山水畫壁布,闊榻上鋪着雪白的絨毯,灰白底山鳥軟枕。裡屋與正廳處隔着一層白色紗幔,一旁擺放寒梅落雪圖屏風。臨窗擺着書案,文房四寶,古箏胡琴,瓷白的花瓶裡插着幾枝薔薇,十分精緻有詩意。
商枝坐在書案後,上面擺着一本詩經,一本醫書。
她翻開醫書,裡面的內容十分淺顯易懂,適合初學者。
目光落在一旁的古箏,手指撥弄琴絃,低沉地琴音滌盪開來。
龔夫人邁進屋子,看着商枝站在古箏旁,“你想學彈古箏?若是喜歡,請師傅教。”
商枝搖了搖頭,“我就是好奇,沉不下心學。”
龔夫人莞爾一笑,“你也沒有時間學。”
商枝接過湯盅放在書案上,揭開瓷蓋,是一盅燕窩。
龔夫人坐在商枝身邊,看着她坐在朦朧燈火下,清美柔和的面容稍顯稚嫩,眉眼間卻沉澱着的寧靜,卻與她的年紀不相符。
等商枝吃完了,她叮嚀商枝成親後一些注意事項,因爲不用侍奉公婆,這些便略去不提。然後,從袖中抽出一本小冊子,放在她的手裡,“這本冊子你帶去壓箱底,新婚夜的時候看一看。天色不早了,你早點睡,明兒要早點起身。”說完,匆匆離開。
商枝好奇的翻開冊子,裡面是各種妖精打架的姿勢,商枝臉頰滾燙,覺得不好意思,又耐着性子翻看完,臉上着火似的,連忙將冊子塞進箱籠裡,合上蓋子,倒在牀上睡覺。
她以爲會緊張得睡不着覺,小綿羊才數三隻,她就沉沉睡過去。
常樂把人叫醒的時候,商枝眼睛睜不開,打着哈欠下牀。
“小姐,淨室裡準備熱水,您去沐浴。”常樂扶着商枝的手,帶着她去淨室。
商枝泡進浴盆裡,蒸騰的水汽裡,透着淡雅的松木香,泡一刻鐘,沖刷掉身上的邪氣,意味着幸運、長壽以及繁榮,也可以讓渾身皮膚光滑鮮嫩。
常樂看着商枝一身奶白瑩潤的肌膚,彷彿能夠掐出水來。
寬大的布巾包裹住商枝白皙光亮的身軀,取來紅色絲綢的底衣,穿上嫁衣,坐在銅鏡前梳妝。
龔夫人請來給商枝梳妝的是知府夫人,知府夫人多子多福,是個很有福氣的女子。
知府夫人身材嬌小,性格卻十分爽利。一雙天生帶笑的眼睛,看到商枝的一瞬驟然亮了,“多水靈的姑娘,你上哪找來這麼個寶貝兒?她是我見過最標緻的小姑娘。”
商枝抿脣淺笑。
龔夫人心知是知府夫人誇獎商枝,她看着商枝白得幾乎能夠透出光的肌膚,眉眼精緻,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心裡忍不住生出驕傲,這是她的閨女!
“這我可不告訴你,免得你同我搶人。”龔夫人含笑道:“快給枝枝梳妝,莫要耽誤吉時。”
知府夫人手裡纏着絲線給商枝絞面,麪皮火辣辣的,商枝在絞面後,拿出美膚膏塗抹在臉上,清涼冰爽,緩解疼痛,微揚着下頷,讓知府夫人上妝。
知府夫人爲商枝描畫紅妝,在額間點上一瓣桃花。而後執起桃木梳爲商枝梳髮,嘴裡說着吉祥的話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龔夫人站在一旁,看着一身喜服的商枝,頭上佩戴着鳳冠,眼睛潮熱,有一種嫁女兒的酸澀。
常樂端着一碗餃子過來,遞給龔夫人。
龔夫人站在商枝身邊,挾着半截餃子喂進商枝的口中,“慎之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溫良謙遜的好孩子,你們今後要相互扶持,富貴不相忘,貧賤不相離。”
商枝鳳冠霞帔之後,才真正有一種出嫁的感覺,聽着龔夫人的話,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她張口咬住餃子,重重點頭。
龔夫人喂商枝吃下三個餃子,天色已經大亮,吉時到了。
知府夫人拿着蓋頭給商枝蓋上,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龔星辰跳過門檻,“妹妹,哥哥來揹你出嫁!”
龔夫人拍打着他的手臂,“你從京城風塵僕僕趕來,一身髒死了,讓你大哥背枝枝出門。”
龔星辰癟癟嘴,委屈道:“染坊出事,我耽擱了,但是盡力趕回來,就是想要背妹妹出嫁!一身髒,我去洗洗就好了!”
“你別耽誤吉時了!”龔夫人瞪着龔星辰。
龔星辰不幹了,“我是枝枝最喜歡的哥哥,當然是我揹她出嫁。我現在就去梳洗,如果趕不上吉時,就讓龔星昱背枝枝出門!”一邊說話,一邊往門外跑,扯着嗓子大喊,“要!等!我!嗷——”
龔星辰撞上沈秋,險些沒給彈飛,他抱住木柱子,看着四平八穩站着,巋然不動的沈秋,揉着自己的胸口,“你其實是個男人,對吧?胸那麼硬!”
“你再不去洗漱,超過吉時了。”沈秋面目表情道。
龔星辰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他洗個戰鬥澡,頭上抹着髮油,臉上塗商枝制的玫瑰水,美膚霜,腳下生風地去落軒居,就看見商枝被龔星昱馱在背上,眼睛瞬間就紅了。他恨不得上去將龔星昱拉開,讓他上!
這是大喜的日子,商枝人生大事,他生生剋制住心裡的嫉妒!蹭到龔夫人身邊,“娘,妹妹哭嫁後,我揹她出府?”
龔夫人看着眼巴巴的龔星辰,嫌煩的推開他,“別擋着路,我還得喝枝枝和慎之敬的茶。”
“娘,你就答應我!”龔星辰鍥而不捨。
“去去去,你給枝枝擡嫁妝出去。”龔夫人擺了擺手,將龔星辰隨意安置了。
龔星辰快要淚崩了。
他擋住龔夫人,“你不答應,我就耽誤你喝枝枝的茶,讓爹一個人喝!”
“龔星辰,你幾歲!”
“十八歲!”
“你耽誤我喝茶,我就把你嫁出去!”
龔星辰:“……”
心肝都碎了。
他果然是撿來的!
“哼!”龔夫人推開龔星辰,快步去前廳。
她剛剛坐下,撫着胸口順氣,薛慎之牽着商枝跪在蒲團上敬茶。
婢女倒兩杯茶,薛慎之雙手持茶杯中下部,上半身鞠躬,雙手向前將茶杯遞到龔縣令面前,“岳父,請喝茶。”
龔縣令端着茶喝一口。
薛慎之端着另一杯茶遞給龔夫人,“岳母,請喝茶。”
“好好好。”龔夫人雙手接過茶,喝幾口茶。
夫妻兩將準備的紅封遞給薛慎之。
商枝一一給二人敬茶。
龔夫人扶着商枝起身,將她的手交給薛慎之,“今後你們結爲夫婦,娘祝願你們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岳母,今後枝枝的餘生由我照顧,請您放心。”薛慎之許下諾言。
龔夫人點了點頭。
薛慎之牽着商枝到門口,龔星辰在與龔星昱據理力爭。
“大哥,記得我小時候給你一塊酥糖嗎?那是我僅有的一塊,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分享給你。”
“嗯,上面沾着你的口水和牙印。”
龔星辰噎了噎,“能從嘴裡摳出來分食,說明我不拿你當外人,當親兄弟!”
“謝謝你。”龔星昱淡淡地說,“我不覺得榮幸。”
龔星辰捂着再次碎得稀巴爛的小心臟,“明人不說暗話,你怎樣才肯讓我背枝枝上花轎?”
龔星昱側頭看向龔星辰,抿着脣角,一言不發。
龔星辰被盯得心裡發怵,這是不打算謙讓了?
那就靠武力爭取吧!
別怪他不講兄弟情了!
“來吧,出招吧!”龔星辰擼起袖子,蹲一個馬紮,朝龔星昱勾一勾手指。
龔星昱瞥他一眼,拂了拂衣襬,慢吞吞道:“出龔府門,在外別說你是我的蠢弟弟。”
龔星辰胸口一痛,就差哭給龔星昱看。
他今天積攢的淚水,都能水漫龔府!
好在龔星昱不和他計較,讓龔星辰得償所願揹着商枝上花轎,稍稍撫慰他受傷的小心臟。
商枝趴在龔星辰寬闊的後背上,想着他方纔與龔星昱的對話,出嫁營造出的一絲傷感被衝散,“你經常被大哥欺負?”
智商碾壓的那一種。
“沒有啊,你看瞅見是我欺負他?”龔星辰十分得意,“我靠自己的本事將他擊退!”
商枝:“……”
“大哥以後如果欺負你,你就告訴二哥,二哥替你做主。他很兇的,會打女子的那一種!”龔星辰給龔星昱上眼藥。
商枝:“……”
這一刻,商枝有點心疼龔星昱,龔星辰秀智商,就能完敗他!
龔星辰將商枝放進花轎裡,掏啊掏,掏出一個瑪瑙雕刻的蘋果塞在商枝的手裡。
商枝看着顏色嫣紅,晶瑩剔透的蘋果,掀起紅蓋頭看向龔星辰。
龔星辰嘿嘿笑道:“手裡捧着蘋果出嫁,寓意平平安安,圓圓滿滿。”
商枝心裡感動,“二哥,你費心了。”
“可不是費心了?我擔心給你一個蘋果,你餓得給啃了,花不少功夫才找到這麼大塊的瑪瑙,耽誤功夫,差點就誤吉時了!”龔星辰叉着腰,眉飛色舞道:“這塊破石頭,就不擔心你啃了。”
商枝斜睨着龔星辰,拆穿他的謊言,“你不是因爲染坊出事纔來遲的?”
龔星辰撓了撓腦袋,乾笑道:“主要是這個石頭,染坊出事也撞上一塊。”
“出什麼事了?”商枝問。
龔星辰擺了擺手,“不是什麼大事,已經處理好,你安心去拜堂。”
他垂下簾子,讓轎伕起轎。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往杏花村而去。
而杏花村裡,村民全都在村口幫忙。
商枝的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李大嬸和劉大嬸在幫忙,看守着院子。
旺財趴在門口,豎着毛茸茸的耳朵,聽着村口那邊傳來的熱鬧,它耐不住寂寞的跑去村口,迎接它的主人。
許氏見旺財一走,長鬆一口氣,悄悄摸摸的溜進商枝的宅子裡。
“許氏,你幹啥!”李大嬸大喝一聲,衝過來拽着許氏的胳膊往外拖。
許氏臉色難看,破口大罵道:“你這寡婦來這湊啥熱鬧?也不嫌自己晦氣,讓商枝跟着你一起守寡!我是薛慎之的娘!薛狀元的娘!他成親,我這當孃的也要喝一杯茶,你這寡婦有啥資格攔着我?”
李大嬸氣炸了,當即要和許氏拼命。
劉大嬸攔住李大嬸,“不要鬧,今兒個商丫頭大喜,許氏就是個潑皮無賴,你對她動手,鬧起來商丫頭和慎之臉上不好看。”今兒個來的都是清河縣有頭有臉的人,免得留下個笑柄給人日後取笑商枝與薛慎之。
李大嬸看着許氏得意的模樣,生生嚥下這一口惡氣!
“出了這宅子,看老孃咋撕爛你這張逼嘴!”
許氏大喇喇坐在榻上,李大嬸與劉大嬸不敢鬆懈,一直盯着許氏,就怕她搗亂。
許氏渾不在意,抱着瓜果盤子往嘴裡塞果子。
這時,有村民過來喊李氏,“李翠花,你快來村口幫忙,還少兩張桌子,去你家裡借一張。”
“好勒!”李大嬸對劉大嬸道:“你在這盯着她!她敢鬧事,就綁起來!”
許氏翻個白眼,抓一把瓜子磕起來。
兩個人乾坐着半個時辰,突然,書房裡傳來一聲‘啪嗒’,劉大嬸急忙推開書房的門,就看見窗戶合上。走過去推開窗戶,不見異常,只看見支窗戶的木杆掉在地上,見外邊風大,也就沒有將窗戶再打開。
看着櫃子裡的書有一點亂,劉大嬸幫忙擺整齊,牀褥也給鋪平,心想薛慎之心急娶商枝,牀褥也沒有鋪,隨手給整理好。
從書房走出來,就看見許氏將手裡的瓜子殼往地上一丟,拍一拍手,“走了!我去村口轉悠轉悠!”
許氏一走,劉大嬸鬆一口氣。
看着地上的瓜子殼,臉色一沉,拿着掃帚清理。
許氏離開宅子,左右看一眼沒有人,快步去山上竹屋,果然黑衣人在屋子裡等着,見到許氏拿出一百兩銀票給她。
“不是說好再給三百兩?”許氏不滿意道:“難道你沒有找到薛慎之考狀元作弊的證據?”
黑衣人冷笑一聲,“做人不能太貪得無厭,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你拿着錢趕緊滾,到時候追究薛慎之考試作弊,你也要跟着掉腦袋!”
“我只是他的養母,早就斷絕關係,管我屁事!”許氏不以爲然。
黑衣人倒是想動許氏滅口,許氏無緣無故的消失,未免會引人注意,“行了,拿着銀子滾。”
許氏看着黑衣人手裡的刀,心裡打鼓,不敢惹惱他。反正也沒有幫他做什麼,就是拖住商枝宅子裡的人,好讓他找證據而已。這樣一想,覺得也不虧,拿着銀子跑下山,直接去村口。
黑衣人從懷裡拿出一張臨摹的筒車圖紙,看着上面畫的水槽,難怪少主子請木匠造出水輪,汲水不出來,原來是少了水槽。
圖紙已經得手,他便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
村民看着擺滿村口的流水席面,眼饞的盯着大盆大盆的肉食。
“你們說商枝那麼有錢,薛慎之給的聘禮,不會是商枝拿錢置辦給他充面子?”有村民酸言酸語,說着閒話。
“薛慎之就是一個窮酸書生,他考上狀元,還沒有正式做官,身邊哪有銀子?他置辦的聘禮雖然不多,對咱們小老百姓來說也是要掏空家底也置辦不起的。但是娶商枝,還是寒磣一點。商枝開的作坊,一天就是這個數的進賬。”一個村民比着手指,覺得薛慎之是祖上燒高香,才討一個有錢的媳婦,自個又考上狀元,日後可就出人頭地了。
“得了吧,商枝再有錢又能咋樣?她親爹孃都不認她。我覺得薛慎之聘禮雖然寒酸,但他可能有官做,小老百姓哪裡鬥得過當官的?商枝纔是賺了呢!”她呶呶嘴,“看見富紳老爺帶來如花似玉的姑娘嗎?這是要塞給薛慎之做妾呢!”
趁着薛慎之還沒有發達,先塞個女兒到薛慎之房中,以後薛慎之飛黃騰達,他們也能沾光。
就算薛慎之不能當官,下錯賭注,也沒啥,反正是小妾生養的庶女。
“小妾生的手段最厲害,說不定哪天就鬥敗商枝,成爲正室呢?”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彷彿已經料定商枝日後悽慘的下場。
許氏過來,正好將他們的話聽全,眼珠子轉了轉,看着富得流油的富紳,摸一摸袖子裡的銀票。
誰也不嫌錢多,許氏體會過有錢的滋味,覺得錢就是個好東西,反正她今後要離開杏花村,多撈些銀子傍身也沒錯。
許氏笑得一臉殷勤的去找富紳。
突然,有人喊一句,“來了!來了!新郎接着新娘子來了!”
唐老爺看着薛慎之一表人才,對許氏比一個數,“你能將小女引薦到薛狀元面前露個臉,銀子就歸你。”
“好說好說!”許氏給富紳遞一個眼神,“你等着。”
薛慎之翻身下馬,許氏衝上去,拉住薛慎之的手,往富紳那邊拽,“寧安啊,娘總算找到你了!你來瞅一瞅,這是娘給你找的媳婦,比你娶的那個惡婦,瞧着要賢惠吧?”
薛慎之滿面寒霜,掙脫手,推開許氏。
唐老爺帶着唐楚君到薛慎之面前,“薛狀元,免貴姓唐,恭賀你今日新婚大喜。”
薛慎之臉色稍霽,對唐老爺作揖。
唐老爺對唐楚君使一個眼色。
唐楚君低垂着頭,給薛慎之行禮,“薛公子。”
薛慎之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對唐老爺道:“吉時已經到了,在下與夫人要拜堂,唐老爺自便。”
唐老爺撫須笑道:“我聽說薛狀元聘禮寒酸,被人拿來當做笑柄。薛狀元若是不介意,我給你出之前十倍的聘禮。”
薛慎之並不是愚鈍之人,看着唐楚君泛紅的臉頰,便領悟唐老爺話中的意思,那十倍的聘禮,是唐楚君的嫁妝!
他的臉色沉下來,“唐老爺若不是誠摯祝福我與夫人新婚大喜,請唐老爺自行離去。”
唐老爺說道:“薛狀元,我是惜才之人,纔會在這個時候冒着得罪你的風險,也要出言勸告你一番。商姑娘固然是有本事的人,可她與親情血緣卻是不合,你娶她,不是自斷前程?她有的,我都有。薛狀元,你儀表堂堂,齊人之福,纔是人間美事。”
“沈秋,將唐老爺請出去!”薛慎之眼底染着薄怒,讓人將唐老爺父女兩趕出去。
沈秋聽到命令,態度強硬的攆人。
唐老爺面紅耳赤,他哪裡遭受過這等遭遇?臉色陰沉,“薛狀元,年輕人有骨氣,血氣不錯,卻也要有膽識與眼力。商枝幫不了你什麼,她能給銀子,我也能給。而我能給你的,遠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這時,有人驚呼道:“有人來了!”
衆人好奇的看是誰,這一眼,看直了眼睛,就見鏢局打扮的人,擡着箱籠走過來,每一個箱子上面綁着一朵紅綢花,遠遠地望去,一條長龍。
這是什麼情況?
村民不由自主站起身,在心裡默默數着箱籠,一箱、兩箱、三箱……三十五箱……八十八箱!
足足八十八個箱子,擁擠的擺在村口,鏢師目光搜尋一圈,目光落在薛慎之身上,“薛狀元,恭祝你新婚大喜。”
薛慎之道:“多謝。”
一輛馬車停在村口,嘉郡王從馬車裡下來,緊接着忍冬下來,將嘉郡王妃攙下馬車。
村民看着精神矍鑠,滿身貴氣的老頭、老太太,紛紛猜測他們的身份。
嘉郡王妃一眼看見薛慎之,她眼底沁出笑意,“慎之,枝枝,幸好外祖母沒有錯過你們的婚禮!”
“京城下暴雨,山體滑坡,阻斷官道,我們臨時轉水路,耽擱下來。”嘉郡王解釋道。
薛慎之見到兩位老人趕來,心情很愉悅,“外祖母,外祖父,你們來便是,何必破費?”
嘉郡王妃笑道:“咱們哪能娶便宜外孫媳婦?這是給枝枝的聘禮,之前滿打滿算,你們婚期前四五日能到,路上生出的變故,無法預料,這聘禮遲了。”
村民聽見薛慎之對二老的稱呼,心裡大吃一驚,轉而又聽說這些全都是給商枝的聘禮,更是倒抽一口氣。因爲他們看見鏢師開箱驗貨,全都是金銀珠寶,翡翠玉石,一些珍稀罕見的物件,他們見都不曾見過,也不識貨,就是覺得很值錢!
識貨的唐老爺,臉色青黑,心裡卻暗暗吃驚,這薛慎之究竟是什麼來頭?
一旁的許氏卻是腿軟了,薛慎之喊外祖父,外祖母,這就是嘉郡王和嘉郡王妃了?她悄悄退出人羣,打算收拾包袱跑路。
唐老爺更加堅定,要將唐楚君塞給薛慎之的念頭。
商枝除去一身醫術,別的女子該有的閨範,她全都沒有,如何配得上薛慎之?
“來了來了!還有人來了!”村民激動的喊道。
衆人望去,就看見又是一路擡來的箱子,齊齊擺在村門口。
蘇易與蘇越騎馬過來,看着趕在前面到的嘉郡王夫婦,向他們作揖問候,然後對薛慎之與商枝道:“哥哥來遲了,恭祝你們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商枝聽到蘇易與蘇越的聲音,眼底閃過驚愕,不合規矩的掀開蓋頭,就看見兩人面含微笑地看着她,“龔縣令夫婦給你準備六十六擡嫁妝,我們便只准備六十六擡。”算起來是一百二十四擡,最高規格的嫁妝。
商枝眼底蓄着淚水,他們不遠千里,爲她準備嫁妝,趕赴她的婚禮,心裡不可能不動容。而且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知道她心裡看重龔縣令夫婦,準備的嫁妝與他們同等,不曾越過他們去。
“哥哥,謝謝!”商枝垂下蓋頭,遮住她滿面淚痕的模樣。
村民認識蘇易,全都驚愕的瞪大眼睛,原來他就是商枝的親哥哥?
商枝孃家來人了,說明謠傳的那些話,全都假的!
他們根本沒有不認商枝,商枝他們來鄉下辦理婚禮,是因爲不忘本?心裡依舊將這裡當做他們的家?
這麼一想,之前說酸話的村民,臉上火辣辣的,無地自容。
嘉郡王妃吩咐鏢師將箱子全都擡到商枝宅子裡去。
沈秋去帶路。
不一會兒,擺滿村口的箱子,全都被擡走。
蘇易對商枝說道:“吉時到了,快去準備儀式。”
薛慎之拿一段紅綢放在商枝手裡,牽着她的手,準備去喜堂拜堂。
這時有村民喊道:“還有人來了!那……那是宮裡的人?”
村民全都站起來,看向穿着內侍衣裳的公公,手裡拿着明黃色的聖旨。
他們不認識宮裡人,但是認識聖旨。
只有皇室才能用金黃色,所以來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唐老爺神色不明,盯着內侍手裡的聖旨,不知是封官,還是其他。若是在之前,他會認爲是革除功名。但是看在商枝孃家來人,打破傳言,這份聖旨,就變得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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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齊聚一堂,今天肯定還有二更的,但是小綾子趕七點的早班機,落地後還要安置,不知道什麼時候更新,親親們就別等了。哭唧唧,沒有存稿痛,希望小綾子繼續保持萬更!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