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位置隱蔽,裝潢得清雅別緻。
生意卻意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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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到正晌,大廳裡已經坐滿一半的食客。
商枝將情況收進眼底,她拉拽着薛慎之的衣袖,小聲道:“酒家一般會有固定的進貨渠道,我們是散貨,不一定會收。”而且,薛慎之若是與酒樓東家有關係,如今早已過了採買食材的點,請人買下這一筐牛肉,他需要欠下人情。
人情債不好還,薛慎之也並不是那種會欠人情之人。
“時辰還早,我們擺攤應該能賣不少。”剩下的她可以做風乾牛肉。
薛慎之站定,“不必擔心,我與酒樓東家有交情。酒樓生意還行,這一筐牛肉不怕銷不出去。”
商枝還想說什麼,掌櫃見到薛慎之,連忙放下賬本,神情間透着恭敬。
“先生今日來了?老爺正好也在樓上待客。”
掌櫃說話間,目光瞥向他身側的商枝,和善的點頭。
“我有百來斤牛肉,可能收?”薛慎之將竹簍放下,揭開蓋着的粗布。
“收!湊巧送肉的屠夫媳婦生產,今日沒有送來,算是及時雨!”掌櫃笑眯眯地招來小二擡着牛肉去稱重,然後道:“一兩銀子四十斤牛肉,您看如何?”
價格比擺攤子賣便宜二文錢一斤,卻又比酒樓收的牛肉貴一文錢一斤,總得來說價格很公允,而且商枝還佔了便宜,畢竟節省擺攤的時間,也不一定全都能賣掉!
薛慎之看向商枝,商枝連忙點頭:“賣!勞煩掌櫃!”
掌櫃一團和氣道:“以後有山貨之類,都可以送到酒樓來。”
商枝道了謝,心裡明白掌櫃定是念在薛慎之的情面上。口頭上應下,今後卻是不敢叨擾,開酒樓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能幫一回忙,商枝心底已經十分感激。
牛肉有一百一十多斤,掌櫃請商枝去結算銀錢。
小二道:“先生,老爺請您與小娘子上去用膳。”
薛慎之搖頭拒絕,“我還要去一趟書鋪,你給我包十個饅頭。”然後,給了二十文錢。
小二心裡嘀咕,這家酒樓薛先生佔了三成紅利,卻是從未曾吃過白食,分得十分清楚。別看如今這家酒樓光鮮,幾年前東家經營不善,差點兒典當出去還債。薛先生是東家忘年交,便指點一二,使得酒樓起死回生。
東家愈發器重薛先生,酒樓基本交給他經營,每五日來一回,給他佔三成紅利。只是從未見薛先生拿過一文錢,生活仍舊清貧,靠着抄書、給人記賬謀生。
他心裡不明白,掌櫃卻很清楚,薛慎之命運多舛,幼齒小兒便被趕出來自立門戶,揹負大哥一條性命,又病重藥石無醫。東家給他的紅利,他卻是存放在東家處,待他油盡燈枯之後,便是每月給他的侄兒銀錢,直至娶妻生子。
商枝結了三兩銀子,佔了掌櫃便宜,她不願薛慎之在故交面前難爲,便給了他們一道藥膳方子。
掌櫃有眼見,一眼便從其中瞅見商機,對商枝的笑容愈發真切,親自將人送出來,便見薛慎之提着饅頭站在門外。
掌櫃有話對他說,卻又見他對商枝不避嫌,將一個包袱遞給他:“這是老爺在北方帶來的藥材,他如今在應酬抽不開身。”然後又說:“先生,鎮上有一位女郎中,醫術高絕,我原想着初五您來了便與你一同去一趟林氏醫館,今日您來了,我給您帶路?”
薛慎之眉眼淡淡,“不必。”他看一眼商枝,“我已經找到郎中。”
掌櫃眉眼間藏不住的喜色:“老爺知曉了,定然會很高興!”
薛慎之頷首,眼底稍有一絲暖意。
離開酒樓,薛慎之去一趟書鋪,結算銀錢,便與商枝去買了藥苗。
在回去之前,商枝去了一趟林氏醫館。
林德成正在看診,商枝買了一些藥材,喚來林辛逸,“我要的東西你給買齊了嗎?”
“齊全了!今日醫館忙,我打算明日給你送去,你今兒個便來了!”林辛逸將東西拿出來,“驢皮只買到兩塊,夠用嗎?不夠明日我再去一趟集市看看。”
“夠用了!”商枝將四兩銀子給林辛逸,他一共有五兩多銀子在她這兒,算上他幫忙買的,還欠下二兩。她心裡盤算着等阿膠與黃明膠熬製出來,託林德成幫她賣,賣掉的銀錢還債。
回去之後,商枝用買來的藥材,調製膏藥,然後敲響隔壁的門。
薛慎之正好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底衣,頭髮溼漉漉的。
“那筐牛肉很重,你肩膀定然傷了,你拿這罐膏藥擦一擦,不然明日會紅腫。”商枝放下藥,“你不方便,我替你上藥?”
薛慎之皺緊眉頭,她雖然是郎中,無性別之分,可到底是女子,他們孤男寡女,到底該有男女之防。
他默了默,“我自己來。”
商枝也不勉強,她忙着呢。回到屋子裡,買來的藥苗她放在裝着泥土的盆子裡,然後給秦景凌換好藥,再呆在廚房處理驢皮、牛皮。
接連幾天,除了叫薛慎之吃飯,她基本沒有跨出過門。
那些分給鄉鄰的牛肉,都是薛慎之幫忙送過去。
第三日,商枝終於將阿膠、黃明膠煉製出來。
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全託林辛逸帶回醫館。
林辛逸給她拿來幾個雞蛋,商枝用阿膠蒸兩雞蛋,一個給秦景凌,一個給薛慎之。
她做好飯,交代秦景凌幾句,“秦大叔,飯我給提前做好了,桌子上兩碗雞蛋水,你和薛慎之一人一碗。”
秦景凌點頭,“我已經聯繫好友,這幾日給你添麻煩了。”
“我是醫者,救人是我的職責所在,您不用如此客氣。”
商枝率先吃了飯,扛着鋤頭,揹着一竹簍藥苗去沙田。
她不知是不是錯覺,原本胡亂放在盆裡養着的藥苗,過了兩三日,應該會漸漸有枯萎之勢,可這些藥苗卻綠油油,一片生機盎然。
商枝忙活一個下午,總算把藥苗都栽種好。
她抹一把汗,扶着痠痛的腰肢站起來,李大嬸正好提着菜籃子往邊上過,瞅一眼商枝種的藥苗,壓根不認識是什麼,倒像是山上長的野草。
“丫頭,你種的這些山上多的是。你這兩畝地全都用來種草,哪有糧食吃?我勸你多種番薯,免得冬天得捆肚皮過日子!”
“嬸,我種的是藥材。”
李大嬸‘嘁’了一聲,見商枝沒聽進去,她咕囔道:“種這些破玩意能當飯吃?”到時候別藉着恩情上他們家打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