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
秦伯言這般爽快,打的是藥膳的主意,想把她綁在同一條船上。
她之前打算自己開醫館與養身館,其中包含着藥膳。
但是秦伯言的提議,讓她心動。
她的目標從來不是侷限在這小小的清河鎮。
秦伯言有意向將酒樓開在縣城,甚至府城,京城……
“以往以我一人之力,只能守着這一家酒樓。如今酒樓有慎之打點,我便又生出了野心。你也知道,縣城、府城不缺酒樓,缺的是私房菜式,藥膳在其中爲最。如果你肯加入酒樓,我便可以毫不猶豫的拓展酒樓。我相信我的眼光,你做的藥膳,就算是京城也難以比擬。請你相信我,給我幾年時間,會將同福酒樓,開遍大周國。”
秦伯言有人脈,廣結好友,卻是不善打理酒樓。
酒樓經營有薛慎之,廚房有商枝,加上他的人脈,他相信同福酒樓的老字號不會僅僅侷限在儋州府城!
商枝若之前還有猶豫,他這番話,從心底勸服她。
僅憑她自己的能力,莫說幾年,哪怕是十年,恐怕也做不到將醫館開遍大周國。
師傅的遺志裡想要將醫術推廣。
那麼第一步,便是金錢。
哪怕她有出神入化的醫術,若是沒有銀錢,依然寸步難行。
“我有一個條件。”商枝神色慎重地說道:“酒樓若是做出來,每一年,拿出一筆銀錢,用作義診。”
她相信薛慎之,同樣信任他的眼光,纔會被秦伯言說服。
秦伯言一怔,定定的看着商枝,意外她會提出這個條件。
“商姑娘醫者仁心,秦某汗顏,莫敢不從。”
商枝輕笑道:“這是師傅遺願,他生平便不希望見到能醫治的病人卻因爲錢財短缺而喪命。我長在杏花村,看到狗娃因爲沒有錢財治病,只能硬生生的熬着,眼睜睜的看着他病死,對病人的親屬來說太痛苦絕望。師傅說醫者,便是行醫救人,之後便是錢財生計。可若是自己日子清貧,連餬口都成問題,那又該怎麼救治他人?”
因而,他抱憾而終。
這個年代,醫術並不如現代先進,在疑難雜症上卻又精於現代。
但是醫術高超的人,幾乎是入宮做太醫,傳承後世子孫,世代繼承衣鉢。
民間雖然有醫術高超者,尋他們醫治,莫不是門檻高,便是立有規矩。而這些能求診的人,本就是家境優越。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簡直就不敢奢望。
“師傅見慣了生死,纔會想要將醫術弘揚。我是他的徒弟,傳承了他的衣鉢,便同樣要繼承他的遺志。”
“憑我一人之力,太難。”
她空有一身本事,卻難倒在一個錢字上。
餬口都成了問題,哪有錢財義診?
但是秦伯言能給她機會!
“哦?就算你做義診,也只能幫助這方圓之地。”
“我儘自己的綿薄之力,能治一個是一個。若是一不小心揚名了呢?”商枝苦笑,如今世人看重藥方,不輕易流傳出去,可以說是千金難求。可他們卻忘了,爲何而學醫?學醫術便是爲了行醫救人。
正是因爲如此,在現世裡,纔會有許多古方失傳。
她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若沒有恩師無私授課,師兄姐妹們做學術交流,她又如何能獲得醫學上的成就?
醫科大學入學宣誓,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她想將自己畢生所學,惠及百姓。
“我現在只是剛好能餬口而已,不過我才十四歲,先在十五歲的時候開一間醫館再說。”商枝捧着腮,很苦惱,她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剛纔誇誇其談,你們都給忘了吧!”雙手合十,一副祈求的模樣。
薛慎之有些忍俊不禁。
秦伯言哈哈大笑,指着商枝,“你這小丫頭啊!你肯盡心將菜式、藥膳傳給廚子,莫說一年拿一次銀錢做義診,我願意每個月出一筆銀錢,讓你做義診。”
“成交!”商枝清脆道。
“好啊!你這丫頭存心給我下套?”秦伯言詰責,臉上卻是帶笑,並無不悅。
“哪能呢?秦叔若不是慷慨大方,您也不會明知是陷阱還往下面跳!歸根結底,那是您心善。”商枝臉不紅氣不喘的給秦伯言戴一頂高帽子。
秦伯言很受用,那三成全都是從他的股份裡分出來。
幾個人簽訂了合約,商枝將準備好的菜式方子給秦伯言,“之前薛大哥說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了三道菜式。但是藥膳還沒有,下次我再送過來。”
“沒問題。”秦伯言讓人帶着商枝去廚房,將這菜式傳給他的子侄。
喝一口茶,看着沉默無言的薛慎之,打趣道:“你上哪挖來的寶貝?”雖然想法是異想天開,但是小小年紀,卻有這份心志,實屬難得。
桌子漆盤上放着一碗粟米粥和簡單小菜。除此之外,還有一盤鮮果。
薛慎之慢條斯理的喝下半碗香濃的粥,脣邊掛着淡笑,“隔壁鄰居。”
秦伯言挑眉,意味不明:“只是鄰居?”
薛慎之看着溫和近人,骨子裡卻是淡漠薄涼。
只是尋常鄰里,他何至於爲她忙前忙後?
薛慎之微微一頓,頗爲無奈的搖頭。
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他是否認,還是不做回答。
“你已經二十了,還未相看姑娘,可有中意的?”秦伯言推開窗戶留出一道縫隙,望着廚房裡忙碌的纖細身影,“商姑娘年方十四,可有訂親?我看她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