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聞言,連猶豫都不曾,便起身跟着出去。
堂屋裡靜悄悄的。
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田老頭怒火中燒,一下子把碗砸在了地上,“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四個兒媳婦齊刷刷的看向田李氏。
田李氏頓時漲紅了老臉,“我,我……”
“你跟我來!”田老頭說着,又看向大兒媳婦,“老大家的,去煮幾個雞蛋送去,晚上給我好好煮,在弄這些板眼,別怪我饒不了你們!”
“知道了,爹!”
四妯娌嘴上不說,心裡卻恨死田李氏了。
她們就說應該好好做的,這老虔婆卻一定要她們這樣子弄。
浪費了東西不說,還被公爹說。
這邊怕是把田園媳婦給得罪了。
想到這裡,誰心裡都不痛快,還得去廚房重新煮飯菜。
這麼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如分家得了。
分家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總比這般好過很多。
歡喜、田園、不不回到自己的院子,田園就去打水,準備在陶罐裡煮粥。
“陶罐裡能煮多少粥,去後院大鍋裡煮,多煮一些,咱們不是還有點麪粉,你去拿幾個雞蛋來,我一會烙餅子給你們吃!”歡喜說着,先去看了看冬瑜。
見她睡得香甜,俯身親了親她的臉。
不不站在一邊瞧着,緊緊捏住了自己的衣襬。
心中一個勁的告訴自己,不要去爭,不要去搶,那是他們親生的,她是被撿來是她娘不要的孩子,和冬瑜是不一樣的。
可她也想被這般疼愛着。
歡喜擡眸,看着不不在門口,輕輕招手。
不不立即上前。
“你幫我看着妹妹好不好?我去煮粥!”
“嗯!”
歡喜也是想試探試探不不,看她會不會趁她不在對冬瑜不利。
所以去幫着田園煮粥。
冬瑜還小,都是在陶罐裡煮,要慢慢的攪拌,最後米湯濃稠,基本上都是冬瑜吃米湯,歡喜吃粥。
田園坐在一邊,把柴火往竈孔裡放,歡喜想了想才說道,“咱們在前面搭個房子,弄一個廚房吧!”
“好!”
“還要買些傢俱,你看這屋子空蕩蕩的,不不也大了,小廳邊的屋子給她睡剛好!”
歡喜說着,看向田園。
又小聲說道,“我覺得你爹孃肯定會來問你和我的事情,咱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說!”
“嗯,我一會就去找人買傢俱,你和不不在家,晚上我再弄點菜過來,實在不行,咱們就在院子裡自己開火!”田園道。
內心是愧疚,也是憤怒的。
搬空了這屋子裡的一切,真是有臉了。
他並不是計較銀子,只是田家這般,他是一文錢都不想拿出去的。
“我廚藝不錯的,到時候我做給你們吃!”
田園連忙點頭,他自是求之不得。
“對了,你家都有些什麼人,這麼多人,小的那些不用去記,大的總是要記一下的!”
“讓不不跟你說吧,這些年,我也不記得了!”
田園說着,面色微囧。
應該說他壓根沒去記這個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行吧,你在這裡煮粥啊,我去找不不問問!”
歡喜纔到屋子,就見大房田吳氏端着幾個雞蛋過來,“五弟妹,爹讓我煮幾個雞蛋給你們送過來!”
“多謝!”歡喜接過,問問一頓。
倒是不知道要怎麼喊面前的人。
田吳氏一笑,“我孃家姓吳,弟妹喊我大嫂便是了!”
“大嫂!”
“五弟妹,今兒這事……”田吳氏問問一頓,才繼續說道,“家中都是爹孃當家,我們做兒媳婦的,向來都是以爹孃的話爲準,長輩讓咱們怎麼做,咱們就得怎麼做,弟妹說是吧!”
歡喜笑。
這大嫂倒是有點意思。
先撇清午飯的事情不是她的主意,又告訴她作爲兒媳婦要聽長輩的話。
“大嫂說的是,不過我這個人呢,有道理的會聽,沒道理的卻是不會聽的,任憑這個人是誰!”
田吳氏被堵的一哽。
乾乾笑了笑,“倒也是這個理,那五弟妹,我先回去了!”
“大嫂慢走!”
歡喜送走田吳氏,看着手裡的五個雞蛋,笑了笑端着進了屋子,喊了不不過來吃。
“給我吃嗎?”不不問。
“當然了,你吃兩個,我吃一個,你爹吃兩個!”歡喜說着,自己剝了慢慢吃。
她不怎麼喜歡吃雞蛋。
不不錯愕間,剝了雞蛋小口小口吃着。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雞蛋。
只覺得香的很。
“把這兩個拿去給你爹!”
“……”
不不驚訝的看着歡喜。
見歡喜眸中都是鼓勵,不不拿了雞蛋走到田園身邊。
努努嘴卻不知道要怎麼說。
“多謝!”
田園伸手。
不不連忙把雞蛋放在田園手中,飛快的跑走了。
田吳氏一出了院子,臉色便沉了沉。
這便是手裡有錢,所以底氣足。
今日午飯確實不咋樣,嘗一口就吐了,感情回院子有的吃呢。
那熬煮的應該是白米粥吧,清香的緊。
她活了幾十歲,也就那幾年,田園賺了錢都拿回來,家裡修建了屋子,兩個老的手裡有錢,晚上才煮了白粥吃。
田吳氏回到堂屋。
二房田仇氏忙問,“你去了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這會子在熬粥呢,那粥聞着,好像是白米粥!”
田吳氏一語驚起千層浪,堂屋裡頓時議論起來,幾個男人只默默的吃飯,
菜雖然鹹了點,但油水足。
饅頭吃了墊肚子,粥有點餿,但不嚴重,能吃。
其他人都默默的吃着饅頭,偶爾夾點鹹菜,這粥還真吃不下去。
心思各一中,最後那粥還是倒了餵豬。
因爲實在是吃不下去,這在田家還是第一次。
小院子裡。
粥好了,歡喜拿了一個罐子出來,裡面是外面買的鹹菜,味道好極了。
就着粥吃,美味的很。
不不第一次吃的很飽,雖然還是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但是有人陪着。
他們吃一樣的粥,一樣的鹹菜。
不不就是覺得好吃,特別好吃。
她發現她爹特別能吃,她娘吃東西的時候很溫柔,也吃的很少。
直到冬瑜醒了,歡喜便去照顧冬瑜。
把屎把尿,換尿布,然後喂她吃米湯。
餘下的粥。
“不不,你一會把這粥吃了吧!”
“我不餓!”
不不小聲說着,拿了冬瑜換下來的尿布,便出了家門。
“咦?那是田不不嗎?”
“穿的可真好看!”
幾個小孩上前攔住不不,“不不,這是你爹給你買的,還是你娘?”
“……”
不不沉默。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
但心裡確實驕傲的。
那是她的娘,雖然她現在喊不出口,但是她已經把歡喜當成自己娘了。
“不不,你這手鍊是銀的嗎?”
“這珠花是珍珠嗎?”
“你這衣裳是新的吧?”
“不不,你的頭髮呢?是你後孃給你剪掉的嗎?”
“不不,我聽說你後孃長得很好看,還給你帶了一個妹妹回來,不不,什麼時候我們能去你家玩啊?”
小夥伴們嘰嘰喳喳,這些人平時也會欺負她,但是也有人會從家裡拿點吃的給她。
“我要回去問問!”
是的,必須問問。
以前她是不能帶人回家去的,田李氏不允許。
“那你是要去小溪洗東西嗎?這是你妹妹的尿布嗎?你妹妹幾個月了?”
“是我妹妹的尿布,我妹妹四個月了!”不不小聲說着。
本習慣性的彎腰駝背,卻想到歡喜的話,立即又昂首挺胸。
“我回去和我……”不不吞了吞口水,“問問我娘,到時候邀請你們去我家玩,我先去給妹妹洗尿布了!”
不不說完,去小溪邊洗尿布。
以前也給田家人洗,洗不好還會被打,心裡總是抑鬱不平。
今天卻格外的心甘情願。
小心翼翼不弄髒自己的衣服。
歡喜抱着冬瑜,剛想換不不過來說話,卻發現屋子裡沒人,就連冬瑜換下的尿布都沒了。
“這孩子……”
歡喜無奈一嘆。
懂事的讓人心疼。
田園收拾好便去了村子木匠家,亂七八糟要了很多,好在木匠家人多,平時也做了東西,立即便送了過來,桌子板凳,衣櫃架子、牀,一樣一樣搬進屋子。
這些都是從後門擡進來,田老頭、田李氏知道趕過來,田園已經從歡喜這邊拿了銀子。
“一共十七兩,叔送你幾個椅子,還有一共木頭的小牀,剛好給孩子睡!”
“多謝叔,這是十七兩銀子,您收好!”田園說着,把銀子遞了過去。
“好!”田木匠笑着接了銀子。
心裡開心的很。
見到田老頭、田李氏過來,忙笑着打招數,“哥、嫂子!”
對田老頭、田李氏當初賣田園這屋子的東西,也是看不上的。
不過如今心裡卻樂呵壞了。
虧的賣了,他才賣了這麼多東西出來。
田園是真的買了不少,兩張大牀,衣櫃、梳妝檯、架子、桌子、圓凳,還有浴桶、臉盆、腳盆。
他算了錢,田園也沒還價,想來這一年多是賺到錢了。
不然怎麼娶了一個漂亮媳婦,還生了個閨女。
“嗯!”
田老頭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田木匠覺得好笑,拿着錢告辭走了。
田老頭看着屋子裡堆滿了東西,田園正一個人挪着。
見他過來也沒出聲。
一邊歡喜抱着孩子走了出來,看着田老頭喊了一聲,“爹!”
“嗯!”田老頭應來了一句。
田園把小廳裡的桌子放好,正當中放了一個案桌,一邊放了一把椅子,另外兩邊放了兩個多寶閣,如今多寶閣上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田李氏則進了左邊的屋子,裡面大牀、衣櫃、架子、梳妝檯,牀頭案桌、箱子都已經擺放整齊,只等着往裡面放東西就好。
抿了抿脣。
又出了屋子去另外一邊。
這邊更是放的倒是不多,只有一張牀,牀頭一個案桌,一邊放了一個圓桌和幾個凳子。
走到牀後,是一張小的木板牀,和前面的雕花大牀不一樣。
田李氏又去了放東西的屋子,裡面是幾個大衣櫃,還有幾個案桌,還有箱子。
“…”
這個敗家娘們。
怎麼就買了這麼多東西。
等她出來的時候,歡喜抱着孩子坐在炕上。
“買這些東西不少錢吧!”田李氏問。
“嗯,十七兩銀子!”歡喜淡淡出聲。
看着田李氏,眸中是淺淺的笑意。
“你們就是太年輕不懂行情,這些東西,要是我去買,最多十五兩銀子,那田木匠多要了你們二兩銀子,真是太黑心了!”
“……”
歡喜笑而不語。
黑心嗎?
人家一家子來來回回好幾趟把東西搬來,按照田園說的放好,她可不覺得黑心。
歡喜不說話,田李氏也不覺得尷尬,便在一邊坐下,“你跟着田園來,你爹孃答應?”
“我和家人走散了,是田大哥救了我,冬瑜是我們的孩子!”
“那你還記得家在何處嗎?”
“不記得,我很少出門,所以便跟着田大哥回來安家,等着我爹孃、兄長來尋我!”歡喜低語。
去看田李氏。
見她一臉毫不掩飾的欣喜和貪婪。
心中冷笑。
“這樣子啊,那你們一路走來,田園在賺錢吧!”
“賺的,不過不多!”
田李氏搓了搓手,想開口要銀子吧,但是又覺得這個時候不太好。
忍的她心肝都疼。
不不洗好尿布回來,看見田李氏嚇了一跳。
“我去曬尿布!”
又跑出來了屋子。
“這孩子,這些年也沒娘疼,如今有了你,你對她倒是極好的,對了,你給她買這麼多東西,得不少錢吧!”
“也沒多少錢!”
一問一答,一個滿心貪婪,自以爲藏得極好。
一個早已經看穿,也不出言揭發。
田李氏其實特別想讓歡喜把錢拿出來,家裡快揭不開鍋了。
想到這裡,又說道,“今日午飯,是你幾個嫂嫂節約,把酸掉的米飯給煮了粥,委屈你了!”
“……”
歡喜不言語。
想着田吳氏過來,還說這是長輩的意思。
這田家人真讓人刮目相看。
田李氏舔了舔脣,又問道,“這孩子吃奶嗎?”
“不吃的,我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沒有奶水,便熬煮了米湯喂她,現在四個多月,會吃米糊了,便吃米糊!”歡喜柔聲解釋。
顧錢氏一聽吃米糊,就想着,那可是好多錢。
想了想才說道,“他二伯家二嫂生了孩子,比她大一個月,不如去那邊吃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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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了,親們五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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