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丞的話落,躲在暗處的田家村人,頓時漲紅來了臉。
他們哪裡是不懂禮義廉恥,不懂善良二字。
只是窮了一輩子,好不易有了個賺錢的機會,才一心撲在了錢眼裡。
“走吧!”
男人說了一聲,轉身慢慢的朝鎮外走去。
他已經沒有臉面去說點什麼,去求點什麼?
另外幾個嘆息一聲,無言的跟了上去。
鎮丞的話,讓田家人燥的慌,也讓那些個讀過書的人,慚愧的低下了頭。
鎮丞看着衆人才繼續說道,“一個家,一個村子,若沒了善,將家不成家,村不成村,便是我這個鎮丞,也要吸取教訓,以後每個村子的村長、族長,我會賦予他們更多的權利,但是要求也更多,這村長、族長,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想當,還的看看有沒有這個資格!”
鎮丞走到田老頭面前,“都說子不教、父子過,你媳婦做下無數錯事、惡事,若沒有你的默許和支持,本官不信,所以本官覺得,你媳婦不是最惡的人,真真正正罪惡的人是你,是你這個老頭子,若是她被擡回家的時候,你便讓人去請大夫,她不會出此下策,她可能太清楚你的本性和涼薄,也知道她養育的兒子如你一般冷酷無情,更別說這幾個兒媳婦了,婆婆身子不便,卻無一個人跟着前來伺候,今日來到這裡,倒是一個個穿的整整齊齊,卻無人過去看一眼,更沒有一個上去關心一下自己的丈夫,你們枉爲人女,枉爲人妻,枉爲人媳,也枉爲人母,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爲,你們的兒媳婦正看着,你們的女兒正看着,你們四個就不怕,將來某天,你們也癱在牀上,無人給你們收拾,無人管你們死活?”
鎮丞說着,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個案子簡單,卻發人深省,被告不打算追究責任,本官亦尊重被告的意願,但願你們懂得有句話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們連自己的婆母都做不到孝順,想來不懂這兩句話的意思!”
鎮丞又看着田家幾個後生,“對你們這些讀書人,本官最是失望,那句仗義多爲屠狗輩,忘恩多爲讀書人,你們將白眼狼三個字發揮的最是淋漓盡致!”
鎮丞說完轉身。
壓根不管田家人一陣青一陣黑一陣紫的臉。
“退堂!”
鎮丞這一聲高呼。
卻是讓不少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之初,性本善。
可是這田家,怕是一點善都沒有了。
這還是人嗎?
簡直是畜生不如!
田毅第一個上前,走到田園身邊,“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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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
“沒事就好,咱們回家!”
田園頷首,看着顧歡喜,顧歡喜要上前,田園微不可見的搖搖頭,顧歡喜恍惚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和田區氏她們一起朝鎮子外走,沒有向前。
田園走到田師父面前,又看向村長、老族長。
抱拳行禮,“多謝村長、族長!”
“咱們是一個村子的人!”老族長說着,笑眯了眼睛。
他就知道田園是被冤枉的。
田師父忽地笑了起來,“老族長,不知道我能不能遷居到小田村?”
“……”老族長看着田師父,好一會才笑了起來,“可以可以,歡迎歡迎啊!”
“那便多謝老族長了,我們這就去找鎮丞修改戶籍可好?”
“你以前的戶籍帶來了?”
“帶來了,帶來了!”
老族長笑着點頭。
他年紀大了,能來鎮上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來了,便把事情處理了吧。
謝卿涵走出來的時候,田園和田毅正在說話。
謝卿涵走到田園面前,“本世子是否在哪裡見過你?”
田園心中大驚。
面色卻露出疑惑,忙抱拳行禮,“草民並未見過世子爺,不過草民早些年在外面走鏢……”
“是嗎?”謝卿涵說着,眉頭微蹙。
到也沒多做懷疑,邁步離開。
田園看着謝卿涵離去,慢慢的挺直了腰桿。
幸好當初在京城時,他留了鬍子,瞧着又滄桑老的厲害。
不然怕是要被謝卿涵認出來了。
田師父、老族長、村長去見鎮丞,說遷戶籍的事情,田園和村民說着感謝的話,讓他們去吃點東西?
“不用了,咱們這就回去,回家啥都有!”村民說着,笑着和田園告辭離開。
人漸漸散去。
文老先生幾人上前,朝田園點點頭,紛紛坐馬車離開。
直到衙門前剩下田園、田毅還有那些賣吃的小販。
田園才說道,“阿毅哥,你等着師父吧,我先走一步了!”
“怎麼了?”
田園笑笑,朝鎮外面走去。
他要去追上顧歡喜,帶着她一起回小田村。
謝卿涵在上馬車前,忍不住問點書,“先前那個醜婦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可真醜!”點書忙道。
是啊,真醜。
謝卿涵心裡想着,上了馬車。
靠在馬車壁上。
他此刻的內心十分不安,他知道自己爲什麼不安。
那個人,他已經找到,卻不敢去認。
眼睛酸澀的厲害,眼淚頓時落了下來。
這樣子也好,他把人帶走,怕是會害了她的性命。
若不是他拐角的時候,忍不住扭頭去看田園,看他挺直了腰桿,那一身氣息沒有絲毫的阿諛奉承,反倒有種乾坤在握的氣勢,心中給他添上了點鬍鬚,那雙眼睛,那眉毛,和當初進了侯府的男人一模一樣。
他頓時明白這個人是誰。
既然認出了田園,那麼歡喜也一定在這些婦人裡面,那些婦人沒一個是,只有那個把自己打扮的醜醜的婦人,格外的醒目。
她便是他要找的歡喜……
他甚至不敢去查這個田園和顧家有什麼淵源。
他怕,一但他這邊查到了什麼,二皇子順手牽羊,黃雀在後。
他可以放過顧歡喜,二皇子卻不會。
他幾個舅舅因爲顧城一個被斬首,另外幾個被降了官職,他心中恨毒了顧城,若是知道顧歡喜的下落,定會派人殺了顧歡喜,要顧城痛苦。
歡喜,顧歡喜,顧城的妹妹……
“呵呵呵!”謝卿涵笑了出聲。
眼淚落的更厲害。
他以爲自己不會哭,卻不想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聽到馬車外傳來熟悉的笑聲,謝卿涵忙坐直身子,掀開了馬車簾子,便瞧見那個醜醜的婦人,正在和幾個婦人在街道上買東西,她笑的那麼開心,那麼的真。
看不清楚她的臉,但他知道,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定璀璨萬分。
說不出的靈動之美。
讓人見之不忘。
恰好顧歡喜拿了東西給田區氏看,便轉了過身,就看見掀開窗戶簾子的謝卿涵。
四目相視。
顧歡喜覺得他熟悉。
動了動脣,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看着謝卿涵放下了簾子,馬車離去。
他是誰?
顧歡喜想着。
這個男人,先前看她的眼神十分嫌惡,這會子怎麼這般……
一種說不出的心酸之感,還有中沉痛,他怎麼了?
“歡喜,看什麼呢?”田區氏問。
“沒事!”
顧歡喜把手裡的東西給田區氏看,田區氏手裡有點錢,卻是極少的,也只能買點針線一類,多的她也捨不得花錢,其她婦人也是一樣,頂多便是看看,顧歡喜心中嘆息。
她一定要帶着她們發家致富。
小孩子們倒是被顧歡喜打發去買包子吃,一人兩個肉包子,小孩子們有吃的,高興懷裡,立即由田聰帶着去買包子。
如今,田聰儼然是顧歡喜的小跟班,孩子們的老大。
鎮外,田開平坐在馬車上,口乾舌燥,心裡甚是擔憂。
他在等人,等嫂子她們。
村裡好多人都是走路,不過婦人孩子都是坐馬車,邊上還有一輛馬車,也是田開平看着。
當看見趙老爹駕駛着騾車,帶着趙寶仙、阿初過來的時候,田開平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趙家買騾子了,雖然是木板車,但是對於農村人來,能有輛騾車,那也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了。
以前趙家是沒有騾車的。
想來是因爲他那一百兩銀子,趙家置辦了騾車。
但是看騾車上不少東西,趙寶仙是要去哪裡嗎?
想要躲進馬車,已經來不及。
趙寶仙已經看見他了。
“爹,你停一下!”
騾車一停下,阿初便跑了過來,看着田開平,“爹!”
“喊什麼爹,這又不是你爹!”趙寶仙推了阿初一下,纔看着田開平陰陽怪氣說道,“都買上馬車了,嘖嘖嘖,你如今可是賺錢了,所以把我這糟糠妻一腳踢掉,你的良心就不會難安嗎?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