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很多很多血,是她的孩子沒了。
第二次是田園……
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起身顫抖着腿出去清洗東西,等到收拾好,拿了一個蘋果坐在田園身邊,抖着手啃着。
她很緊張,很累,也很疼。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是滾燙燙的。
她也發熱了。
這個時候,不單單怕發熱,還怕破傷風。
只是她現在還不能睡。
掙扎着起身,去找了幾個樹根回來,放到火堆裡,然後上面蓋上石頭,用沙子封住。
纔去河裡洗手。
“嘶!”
顧歡喜疼的直抽氣。
緊緊咬住牙關,用力的洗着,然後用匕首挑破血泡,再抹上夏枯草藥汁。
“嘶……”
顧歡喜把手放在嘴邊,呼呼吹着。
疼,疼的厲害,真的很疼。
回頭朝棚子裡看了一眼,田園正昏睡着。
顧歡喜有些委屈。
如果田園醒着,一定會心疼的給她吹手,心疼的把一切都做了。
慢慢的起身,走到田園身邊坐下,頭趴在田園手邊,輕輕的閉上眼睛。
一隻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頭上。
然後輕輕的拍了拍。
顧歡喜頓時便紅了眼眶。
田園和她,到底還是心靈相惜的。
只是她真的好累好累,就這麼挨着,睡了過去。
……
邊疆
將軍府
顧安帶着大軍趕來的時候,將軍府已經被屠殺,但是他沒找到顧歡喜的屍體,也沒找到丁香、末香的屍體,倒是在屋子裡,找到了依舊昏迷不醒的羅氏。
“娘?”
顧安輕輕的喚了一聲,聲音嘶啞。
“娘,妹妹呢?妹妹去哪裡了?”顧安沉沉的問。
羅氏依舊不能回答。
只是身體抖的厲害。
她其實什麼都知道,知道在敵人殺進來的時候,顧歡喜把她拉到了牀底下藏起來。
她的女兒,爲了保護她,跑了出去。
可是她醒不過來。
她想醒過來。
“娘,你醒醒,妹妹又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太子殿下怕如今還沒找到,娘……”
“啊……”
羅氏張着嘴巴,啊着說不出話,發不了聲。
但是她想說話,很想很想說話,告訴顧安,歡喜已經跑掉了。
“田園也下落不明瞭!”
這纔是顧安真真正正擔心的。
田園帶着顧歡喜,如果多幾個人,興許還不怕敵人圍攻,可若就田園一個人帶着顧歡喜,雙拳難敵四手。
“將軍,太子殿下回來了!”
顧安聞言,立即讓人照顧羅氏,跑了出去,看見太子一身黑衣,渾身凌厲的走來,顧安心頭頓覺不妙,“殿下……”
“我去遲了一步,田園帶着你妹妹跳下了河中,我已經派人沿着河流一直往下尋找,目前還沒有消息!”太子低語。
聲音清冷,看得出來他此刻很憤怒。
怎麼能夠不憤怒,這是他的將軍府,龍堪竟和陳國勾結,讓陳國的人殺了進來。
“殿下,屬下請求,帶兵前往尋找!”顧安單膝跪下懇求道。
太子略微沉思,“可以,但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本宮要出兵攻打陳國,沒有了田園,本宮不能沒有你!”
以本宮自稱,就是命令了。
顧安懂。
“是!”
顧安沒有猶豫,立即點兵五萬,帶着前去尋找田園顧歡喜。
又讓一萬人沿着河流往上尋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兩人。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帝都
相府
“娘!”
不不叫了一聲,從牀上坐起身。
伺候的丫鬟立即上前,“大小姐,可是做噩夢了?”
不不微微搖頭,“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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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忙去倒了水過來。
不不雙手捧了喝着。
等喝了水,不不才說道,“去給我拿衣裳來,我要去看看妹妹!”
到了相府,公主舅母就不讓她和冬瑜一起睡了,不過還在一個院子裡,房間就在兩隔壁,伺候的人也盡心盡力。
娘去邊疆找爹後,舅母對她們依舊很好,吃穿不缺,府裡的人對她們也沒什麼變化,她在學院讀書,每天有忙不完的學業,但是很充實。
可是,從未像此刻這樣子做噩夢。
不不進了屋子,見冬瑜睡的正香,輕輕的摸摸冬瑜的臉,給她蓋好薄被。
見角落有盆子冰,淡淡出聲,“把冰塊端出去吧!”
“可是二小姐說她熱,奴婢纔去……”丫鬟試圖解釋。
“我讓你拿出去!”不不厲聲。
冬瑜年紀小,絕對不能夠長時間用冰,涼氣太重了。
“去把窗戶打開!”
“可……”丫鬟又猶豫。
不不冷眼看着她,“看來,我是使喚不動你,得讓大舅母來是嗎?”
丫鬟嚇了一跳,“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
這事真要鬧到公主跟前,打死打殘都是輕的。
不不坐在一邊,拿了扇子輕輕給冬瑜扇風。
娘不在,她要照顧好妹妹,等娘回來。
帶她們回家。
這相府很好,很富貴,吃穿不缺,但卻不是她們的家。
讓她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憋屈感。
“娘,您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
“不不,冬瑜……”顧歡喜輕輕的呢喃一聲,醒了過來。
揉了揉眼睛。
是夢嗎?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腦子都是漿糊。
動一下,好痛。
手痛,頭痛,渾身都痛,而她正躺在地上。
上面是個棚子……
哦,她想起來了。
田園?
連忙強撐着去看田園,見田園還好好的躺在上面。
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嗯,有氣!”
還活着。
再摸摸他的額頭,不燙,燒已經退了。
再摸摸自己,也不燙。
“都還活着,真好!”顧歡喜輕輕呢喃出聲,笑着慢慢起身,走出棚子……
走到河邊,先把手洗乾淨。
等把夏枯草的汁洗掉,顧歡喜發現手沒那麼疼了,那些血泡已經結痂。
用田園的衣服擦乾手,去看火堆,裡面已經燒盡,連點火星子都沒有了。
“……”
顧歡喜看着,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向一邊餘下的幾個蘋果,都已經焉了,還有一個爛掉……
顧歡喜有一種感覺,她可能昏睡了許久。
不過不管如何,先吃了一個蘋果,再去找幹樹葉、樹枝,繼續敲石頭生火。
有了第一次經驗,第二次做起來就容易多了,很快就點燃了火,小心翼翼的燒大,脫了衣裳去小溪裡刺魚。
熟能生巧這話是不錯的,顧歡喜刺中的幾條魚都很大,蹲在小溪邊都給洗乾淨,然後烤起來。
“歡喜……”
輕輕又虛弱的聲音傳來。
顧歡喜跑了過去,“田園,你醒了,我正想着喊醒你,你還好嗎?”
“嗯!”
田園輕輕的應了一聲。
他很憋,想小解。
“我,我……”
“你是不是想小解?”顧歡喜問。
“嗯!”田園微微頷首。
“你等我!”顧歡喜說着,立即出去找了一個竹筒進來。
田園看着,臉色十分難看不說,還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你這樣子看着我做什麼,來吧,快點!”
“歡喜,我不能!”田園搖頭。
他不能,這是他心愛的姑娘,他不能這樣子做。
“這有什麼不能的,我們現在可是夫妻,家裡人都同意了,你也說了要和我長相廝守的,既然是夫妻,又有什麼是不能做的呢?”顧歡喜說的義正言辭。
田園還是搖頭。
他知道顧歡喜說的有道理,可是他捨不得,捨不得讓顧歡喜這般伺候他。
“歡喜,我不能,我可以自己來的!”
“你現在不行,等你腿上的傷好一些了再說,而且現在就我們這個情況,我還得去找草藥給你塗抹傷口,你一定不能讓傷嚴重起來,你聽我的,也必須聽我的!”顧歡喜說道後面,強勢的瞪着田園,“你要是不聽我的,就是不愛我,你以前說的,都是騙我的!”
“我聽,我聽的,歡喜,我聽!”田園急切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