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抱着她吧,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去坐下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再說!”顧錢氏淡笑着說道。
要說別人家的婆婆,這話肯定是歧義的。
若是顧錢氏,那就是真心實意的。
羅氏想着今天確實累了一天,又見顧歡喜在婆婆懷中笑的開心,“那娘我先去吃飯了,一會我就過來抱歡喜!”
“去吧去吧!”顧錢氏笑道。
夾了菜餚放在碗中,等冷了再餵給顧歡喜吃。
一桌子都是和顧錢氏同輩分的婦人,不免有些瞧不上顧錢氏這麼疼一個丫頭,女娃兒嘛,遲早是別人家的,養這麼好做什麼?
又看見顧歡喜手腕上細細小小的銀鐲子,更是驚訝的很。
“大嫂子還給孩子買了銀鐲子啊,這女娃兒以後可是別人家的,大嫂子這般疼着,倒是讓我們開了眼界了!”
“不是我買的,是她舅母送來的,我們莊戶人家,哪裡有閒錢給置辦哦!”顧錢氏笑道。
只是笑的有些淡。
顧歡喜不說話,只是專心吃着。
她是有一個舅舅,也送了鐲子來,不過比手腕上的粗一些,這鐲子是阿奶給的,意義不一樣。
幾個老婆子笑笑,不再多言,專心吃飯菜去了。
雖然如今不至於餓死人,但是想要頓頓吃這麼好,也是不可能的。
羅氏才坐下,三房伯孃就給羅氏夾了菜餚,“四弟妹,嚐嚐看,今兒這豬肝炒的不錯!”
“謝謝三嫂!”羅氏笑着道謝,又照顧懷了身孕的顧於氏。
“五弟妹喝點雞湯!”羅氏還細心的把上面的油給撇開,舀了小半碗雞湯放在顧於氏面前。
其她幾個堂嫂、堂弟媳婦瞧着,心中酸酸的。
自家婆婆又摳門又小氣,妯娌更是極其不好相處,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索性化悲憤爲食量,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田園和顧家四兄弟坐在一起,還有三個顧家堂兄弟,也在學堂讀書。
只是這三個堂兄弟有些排斥田園,每次田園要說話,都岔開了話題。
田園索性不開口,專心吃着飯菜。
顧安看了田園一眼,沒有說話,小口小口吃飯菜。
等飯吃好,顧誠帶頭,四兄弟便回屋子去了。
幾個長輩不免好奇,“這幾個孩子是怎麼了?”
“他們過幾日要小考,想試試明年開春能不能下場!”顧老漢說着,不免有些得意。
他就四個孫子,若是四個都下場,不管能不能中童生,說起來也是極其有面子的事情。
“原來如此,那是應該要好好學習纔是!”
“是啊是啊!”
嘴上說着,心裡還是酸溜溜的。
顧家小的三個能不能中不一定,但是大的那個顧誠,肯定是可以的。
等吃了晚飯。
顧老漢把三百文錢一塊四五斤重的豬肉給了殺豬匠,又給了田園五十文錢,笑着送兩個人出了家門。
田園朝院子裡看了一眼,沒看見顧歡喜出來,不免有些失望。
“田園,走了!”
田園應了一聲,慢慢的跟在師父後面,摸着兜裡的凍瘡藥膏和名字。
“師父!”
“嗯?”田屠夫五大三粗,但心眼還是不錯的。
“我不想殺豬了!”田園小聲說道。
心裡有些慌亂。
田屠夫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田園,“你說什麼?”
“我……”
田屠夫看着田園嘆了口氣。
這孩子聰明能幹,心眼也好,還懂事。
但……
“你不殺豬,你想做什麼去?”田屠夫問。
“我想去讀書!”田園聲音越來越小。
田屠夫笑了出聲,“你確定你爹孃會送你去學堂?”
如果田園是他的兒子,他倒是會送去,但是田家,田屠夫覺得不太可能。
要真有幾分疼愛,也不會讓田園跟着他殺豬了。
“……”
田園頓時泄氣了。
田屠夫摸摸田園的頭,“小子,我且問你,你可願意吃苦?”
“師父……”田園不解的看着田屠夫。
“若是你願意吃苦,我倒是有個去處,你去那邊好好的,不單單能讀書認字,還能學武功!”
“我願意!”田園連忙出聲。
不管是什麼地方,只要能讀書認字,他就願意去。
“我知道你願意,但這事你得回去問問你爹孃,若是他們願意讓你去鏢局做鏢師,我就給你尋個路子,只是有一點,去做了鏢師,前五年是沒有一文錢的,還要出去走鏢!”
“嗯嗯!”田園認真點了點頭。
田屠夫深吸一口氣,走在前面。
田園慢吞吞的走在後面,到了分岔口,纔回了自己家。
家裡的燈還亮着,田園一進了屋子,田李氏就迎了上來,“回來了,你大嫂給燒了熱水,你去打點水洗洗早些睡吧!”
“嗯!”田園嗯了一聲,便進了屋子。
田李氏站在原地,錯愕了一下。
若是以前,田園回來,一定會把今日得的錢給她,今日卻沒有。
莫非顧家沒有給錢?
可是不對呀,顧家是這十里八鄉有錢人家,出手也大方,不可能沒給錢啊。
田李氏跟着進了屋子,見田園舀了熱水倒在盆子裡,拿了一張嶄新的帕子正在洗臉,便是還有一塊香胰子。
“……”
田李氏心中一個咯噔。
莫非這混小子把錢拿去買這些東西了?
“田園啊,你這帕子、香胰子是新買的?”田李氏小聲問。
“不是啊,是顧家那邊給我的!”田園說着,小心翼翼的把帕子洗乾淨,又抹了一點香胰子。
繼續洗手。
田李氏一聽,鬆了口氣,笑道,“顧家那邊倒是客氣,只是你一個孩子家家的,用這麼好的香胰子做什麼,不如給東子、坤子用如何?”
田園一愣。
東子、坤子是大哥、二哥家的孩子,已經在學堂讀書,比他小一歲,今年十一歲。
田李氏又笑道,“這帕子給東子,香胰子給坤子,你看怎麼樣?”
說着就要上前去拿。
田園連忙拿了閃到一邊,“娘,我不願意!”
這兩樣東西,他是真的不願意。
不單單是因爲東西,還有感情不一樣。
“……”田李氏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才尷尬不已說道,“你整日殺豬,那用的上這麼好的帕子和香胰子啊,東子、坤子在學堂讀書,我瞧着……”
“娘,我不想殺豬了!”田園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田李氏以爲自己聽錯了。
田園深深吸了口氣,認認真真又慎重的說道,“娘,我不想殺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