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這……怎麼問啊?”顧源面有難色的看着他們。
他見幾位叔父目露疑惑的看着他,只得是將自己這些時日聽見的傳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證明顧長寧的話。
諸位叔父聽完以後,發現還真是,如果顧源說的是真的,那麼顧長寧確實是忙的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來起什麼心思,頓時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時沒了言語。
“這不對啊,既然你都知道她不可能去結交什麼人,那你爲何還特意把我們叫來,讓我們在這裡鬧笑話!”想通了關鍵,脾氣比較急的九祖父瞪眼說道。
另外幾位也紛紛面露不滿的看着他。
“這、這不是七嬸嬸親自來找侄兒了,一副侄兒不做出處理就絕不輕易罷休的樣子,侄兒也只能是來找諸位叔父商量了。”顧源望着這麼多道指責的目光,也是無奈道。
這件事乍一聽高氏提起好像是這麼回事,然而顧源後來又仔細琢磨了下,發現裡頭問題重重。
那拍花子抓了這麼多人,又不單單隻顧長寧一個,怎麼就能從這裡看出顧長寧小小年紀起了攀高結貴的心思了呢?
顧源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他都答應七嬸嬸了,也只能是將幾位叔父請來一同商議,不然七嬸嬸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
“原來是這樣,哼,老七家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從以前起就總跟老七鬧脾氣,這會兒了又開始打原配留下來的孫輩主意,實在是……”五祖父說完重重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而在這個時候,顧淮安已經趕到了祠堂。
他站在祠堂門口遙遙向裡頭望去,隱約瞧見數位長輩都圍聚在那裡,滿臉凝重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自家妹妹卻是面朝着幾位長輩,背對着祠堂門口。
顧淮安眉頭一皺,剛想進去,餘光忽地一瞥,瞧見檐下的柱子邊上還躲着一個人在偷聽,他毫不猶豫的衝那人去了。
“飛宇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寧寧好端端的怎麼會被族長伯伯叫到祠堂裡來?”
顧飛宇正聚精會神的偷看着,身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嚇的整個人都要跳起來。
後來看見拍他的人是顧淮安後,猛地鬆了一口氣,後背都給嚇出了一層冷汗。
顧飛宇在緩氣的同時順便給他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之後便瞧見顧淮安整個人瞬間變了個樣,臉上的表情十分冷凝,眼裡驀地竄起一簇名爲憤怒的火苗。
“你也別擔心了,我阿爹方纔已經跟幾位祖父解釋清楚了,祖父們會相信長寧不是那樣的孩子的。”顧飛宇見狀安慰他。
顧淮安衝他點了點頭,嘴角緊抿,表情嚴肅,一副肅穆的樣子,將視線又再投向屋子中間的幾人,同顧飛宇一樣繼續躲在一旁的偷聽。
“行啦五哥,七嫂一直都是這樣的脾氣,七哥在世時就已經這樣了,現在還能怎麼辦?你就別在意了。”八祖父見狀說道。
“哼,娶妻不賢,家宅不寧!”五祖父仍是不滿的指責了一番。
幾位祖父很尷尬,他們原本是想來興師問罪的,好維護顧氏一族的名聲。
沒想到倒是問出了顧長寧這些時日來的表現,是個勤快能幹的孩子,讓他們臉上現在一陣火辣辣的疼,只覺得大半輩子的臉面都被丟盡了。
顧長寧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給幾位長輩們一個臺階下,族長伯伯的聲音卻忽然響起了。
“宇兒,你在那裡做什麼?”顧源橫眉瞪着兒子,看見他居然還帶着顧淮安一塊偷聽,臉色更是黑了。
“我……我一直都在這裡啊,你不是讓我去把長寧叫來麼?然後我就一直待在這裡沒走了。”顧飛宇很是無辜的說道。
“你……”顧源瞪了一眼兒子,想到這裡還有這麼多長輩,他也不好說什麼,只一揮手,就讓他趕緊回去,“人已經叫來了就沒你什麼事了,快回去吧。”
顧飛宇剛要答話,顧淮安已經走上前去,站在顧長寧身邊,對着幾位祖父道:“幾位祖父,族長伯伯,寧寧是我的親妹妹,如今阿爹不在了,長兄如父,她要是有做的什麼不對的地方,淮安願意領責,只是不知道寧寧究竟做了什麼,竟要被請到祠堂這裡來問罪,待我瞭解了情況以後,幾位祖父要打要罰,淮安絕無二話。”
他這樣一說,就搞的幾位祖父們很下不來臺了。
難不成他們要說是因爲聽信了你繼奶奶的話,才決定把顧長寧叫來問責的嗎?
祖父們只覺臉上頓時無光,訕訕然的不知該怎麼開口。
顧源見狀趕緊接過話頭,呵呵笑道:“安哥兒,你誤會了,你妹妹沒有犯什麼錯,我們也不是叫她來問責的,你不用緊張。”
“不是問責的?就是說妹妹沒有違反族規族訓了?”
“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不知道諸位長輩想了解些什麼情況,我能不能代妹妹解答呢?”他實在想不出寧寧還有什麼方面值得被問話的,唯一能問的,也就是自家的情況了。
那他身爲兄長,家裡的情況他也清楚,自己總可以代勞吧?
衆人愣了一下,誰也都沒有答話,祠堂一下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半晌,在顧淮安亮如黑曜石的瞳孔注視下,顧源咳了一聲,道:“那個,幾位叔父就是想關心一下你們家的現裝,如今想了解的都已經問完了,沒什麼想知道的了,安哥兒你先把你妹妹帶回去吧。”
說完顧源又轉向顧長寧,道:“長寧啊,今天的事你也別放在心上,祖父們也就是隨口問兩句,不是懷疑你。”
“我知道了,族長伯伯。”顧長寧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軟糯說道。
在幾位祖父的沉默下,她跟着哥哥一塊回去了。
等回到家的時候楊惠芸還在南屋正堂裡候着,見他們回來趕緊上前問道:“族長把寧寧叫過去是想要問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時候好像就已經問完了。”顧淮安也一頭霧水的道。
“唔,這件事說來話長。”顧長寧忙扶着阿孃坐下,而後緩緩道出原委,就見楊惠芸一臉薄怒,怒不可遏。
“高氏、高氏真是豈有其理!”
“阿孃,你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顧長寧趕緊勸說道。
在一旁得知了事情前後的顧淮安臉色也很難看,只不過還要顧忌着阿孃肚子裡的孩子,他這才忍下什麼都沒說,內心裡卻如暴風肆虐一樣不平靜。
繼奶奶,這是想把他們一家往死裡逼啊!
“好在族長伯伯還是公道的,沒有一味的聽繼奶奶的話,在幾位祖父面前也替我說了不少好話,我這才能全身而退。”顧長寧倒了杯水遞給阿孃,寬慰道。
楊惠芸捧着杯子,坐在原位,一句話也不說,像是在想着什麼一樣愣愣出神。
“阿孃,阿孃?”
顧長寧跟哥哥不解的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擡起她的小爪子,在阿孃眼前揮了揮,小聲喊道。
“知道了,既然這件事無礙,那就暫時先不管了吧。”楊惠芸回過神來淡淡說道。
見楊惠芸一臉的平靜,顧長寧跟顧淮安只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阿孃怎麼表現的如此冷靜?
楊惠芸對兄妹兩個困惑的眼神視若無睹,徑直回到自己的屋裡,一句話也沒說。
兄妹兩雖然覺得奇怪,但見阿孃臉色還成,他們便沒有再追着問下去,而是各自散開去忙自己的事了。
他們卻不知楊惠芸進屋後,從衣櫃裡翻出一個小木盒子來,將其打開來,盒子裡頭赫然躺着一封信件。
這封信件是顧山交給她收起來的,而寫這封信的人,是她的公公,也就是顧長寧他們的爺爺。
楊惠芸看着這封信件許久,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心。
高氏,若下次再敢對她的兒女動手,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從祠堂回來後,顧長寧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也省得自己心裡還惦記着繼奶奶算計她的這件事,惹得她心裡不痛快。
正思索着,剛巧楊錦她們過來找她撿核桃,她一背竹簍就跟着去了。
核桃林很大,每日都有許多新成熟的果實掉落在地上,顧長寧她們見狀也就不客氣了,將地上所有的果實一掃而空,這才揹着滿滿的竹簍回去了。
因爲收穫不小,顧長寧原本心中還殘留的一點鬱氣也隨着簍子裡越來越多的核桃而漸漸消散了,只餘下滿心的喜悅。
這麼多的核桃,剛好可以給阿孃補補身子。
她在前世的時候就聽人說,懷孕的婦人吃這個對身體好。
顧長寧撿了這麼多的野核桃回來,還得先處理過才行。
因此在晚飯後,一家人待在院子裡,顧長寧拖着哥哥和自己一塊給野核桃剝皮。
楊惠芸則是安靜的坐在石椅上縫着衣服,微笑的看着兄妹兩一邊閒聊一邊剝着野核桃,氛圍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們之前還在爲高氏陷害他們一事而惱怒不已。
太陽漸漸落山,夜幕降臨,顧長寧和顧淮安剝完了核桃,一家人就各自梳洗後歇下了。
核桃皮還被他們丟在院子裡沒有管,打算等明日清晨了再收拾。
隔日天明,晨光傾瀉,細密的撒在院裡,顧長寧正掃着昨晚剝下來的核桃皮,門外突然響起來了喊她的聲音。
聽聲音像是杏兒,顧長寧滿是疑惑的去給她開門了。
她來的時辰也太早了些吧?
門剛被打開,杏兒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了:“寧寧,到底怎麼回事,聽說你們家要離開杏花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