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顧淮安,則死的更冤枉!
阿孃走後兩年,顧家只剩他們兄妹兩個,顧長寧原本以爲沒了阿爹阿孃,至少世上還有哥哥這一個親人。
結果沒想到的是,哥哥爲了救那一邊顧家的人,寒冬臘月的跳進冰河裡去,事後寒氣入侵,回來當夜就渾身滾燙,發起了高燒。
當時他們家已經拿不出幾個銅板了,實在沒辦法了,她只好跑去向那家人求助。
誰曉得那邊的人轉頭就不認了這事,直接將她轟了出來。
後來顧長寧見哥哥燒的越來越厲害,滿臉通紅,說着胡話,顧長寧唯有選擇賣身爲婢,得到的銀錢去請大夫給哥哥治病。
可是大夫請的太晚,哥哥還是沒有撐過那個冬天就走了。
從那以後顧長寧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在府裡過了十年丫鬟的生活,直到後來府裡出了事……
想到這裡顧長寧小臉一寒,抿了抿脣,眼中透着堅毅的光,下定決心要改變一家人的命運,不能再發生上輩子的慘劇了!
因爲想的入神,不知不覺就又睡過去了,直到正午陽光透過窗櫺照到她身上,她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醒來時看見屋裡掛着的白布、那些顏色鮮豔的擺設被收起來所呈現出來的空蕩,以及衣服也只剩下素淨的款樣,其餘的都被鎖進了箱籠裡,顧長寧想起來這一切是因爲何故後,冷着小臉,微垂眼眸,絲毫也沒有剛失去阿爹的悲傷之情。
當然沒有了,顧長寧自嘲的笑了笑,她也是上輩子過了好久才得知,原來阿爹還活着,他不僅沒死,還娶了新的正頭娘子,聽說那繼室還給阿爹生了個兒子,他們一家三口想來過的其樂融融的罷?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顧長寧很憤怒,像頭被激怒的小獸,她憤怒的恨不得去找顧山問問清楚,爲什麼要拋下他們!爲什麼要娶了別人!
阿孃因爲他的死大受打擊,懷孕初期沒養好胎,導致小產,最後鬱鬱寡歡的離世了,哥哥因爲沒錢治病也走了,如果他當初還在的話斷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當時真的很想質問他,爲什麼要故意傳回死訊,爲什麼要丟棄他們,難道她和哥哥不是他的孩子嗎?!
後來在西北的邊陲小鎮,她被生計壓彎了頭顱,內心的那點憤憤不平也消去了,心裡開始變得麻木。
如今重生回來,她決定當作沒有這個親爹,既然他想出詐死的方法要與他們脫離關係,那就脫離吧,反正有她在,她可以利用上一世在府裡當差十年的經驗去賺錢,讓家裡過的紅紅火火起來,沒有這個親爹也不怕!
顧長寧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惡狠狠地想,就算以後顧山想要回來認她,她也絕對不會認這個爹的!
就在她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時候,屋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阿孃,你方纔沒有睡嗎?”顧淮安又是詫異又是擔心的道。
“睡了,睡了三個時辰就醒了,我想着這會兒睡多了晚上怕是難以入眠,所以就起來了。”楊惠芸溫聲回他,聲音裡的情緒聽着平穩多了。
“哦,也好。”顧淮安聽了解釋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人,忙又問道,“妹妹呢?她還在南屋睡着嗎?”
他昨晚守了一夜,天一亮後困得不行,直接回房歇息了,剛出房門就看見楊惠芸出現在院裡,纔會誤以爲她熬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去休息。
此刻知道她是睡了之後剛起,放心的同時猛地想起了顧長寧。
“她……”
楊惠芸剛要說話,北屋西一次間的門被打開了,顧長寧站在門口看着他們,“哥哥叫我嗎?”
細數下來她也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哥哥了,這會兒看見哥哥還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心裡不知多高興,語調都輕快了許多。
顧淮安一愣,同楊惠芸一塊朝她看去,兩人在看見她尚且紅腫的眼睛時默了默,而後顧淮安想要分散她注意力的開口說道:“是啊,我看着午時快過了,怕你從昨天睡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到時候醒來肚子肯定要咕咕叫了。”
“午時了?”顧長寧聞言一驚,連忙看了看腳下的影子,旋即感嘆道,“還真是啊……”
“……我去做飯了。”見妹妹反應不比之前靈活,顧淮安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轉而挽起袖子就準備去做飯了。
“我也……”
楊惠芸剛起了個頭。
“不行!”
兄妹兩異口同聲的打斷了她的話。
“阿孃你好好休息便是,做飯的事有我和哥哥呢,以後家裡的活你都不要做了,凡事叫我們來就好!”顧長寧叉着腰,小大人似的訓着阿孃道。
她可真是不敢讓阿孃再碰什麼了,她好怕上輩子的悲劇再重演。
顧淮安不知道她心裡的顧慮跟擔憂,但也同她有一樣的心思,“沒錯阿孃,我已經十二歲了,家裡的活我都可以做了,況且還有寧寧,一些輕便點的事情她都能做,你就不要操心了,照顧好自己纔是正經。”
顧長寧聽着哥哥的話點點頭,滿臉的贊同。
楊惠芸看了不由微微一笑,點頭答道:“好,那就交給你們了。”
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急需靜養,就沒有拒絕兩個孩子的好意。
楊惠芸重新回了屋裡,顧淮安去廚房準備生火燒飯,顧長寧則去後院菜園子裡摘了兩條黃瓜、拔了一顆白菜外加摘了一把長豆角,而後拿到南北屋之間的井邊將之清洗一遍。
洗好了菜,顧長寧端着菜筐走回了廚房,看見哥哥已經把淘好的米放在爐子上煮着了,她也取出菜刀跟砧板,洗乾淨了放在木桌上,踩着一個木樁子上就要開始切菜。
“寧寧,我來吧,你來看火,菜刀這東西太危險,你還小,要是切到手可是不好了。”顧淮安說着就要上前同她交換手上的活兒。
“不用,我會仔細的,哥哥你放心。”顧長寧見他要來拿刀,連忙把刀伸到他夠不着的那一頭,堅定道。
她現在又不是真的八歲,芯子裡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這點小事怎麼可能做不好,是以她很是堅持的拒絕了哥哥的好意。
顧淮安見拗不過她,又不能跟她搶奪菜刀,只得叮囑了她要小心,就坐回爐子前去盯着火了,免得燒焦了飯。
顧長寧動作利落的切完了兩條黃瓜,正在把白菜葉也堆成一疊好切片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顧淮安突然說話了。
“我決定……不去學堂了。”顧淮安的聲音悶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