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紐約的路上,出了南朝的地界,荒蕪的土地一下子就充滿了驚喜,似乎一下子從原始社會進入到了發達的文明世界一半。二三十層的高樓大廈是山中國城市的主體建築,而且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山中國沒有城牆。
高樓,大廈,這裡儼然已經成爲了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在充沛的人口,還有他們不停的四處壓榨,劫掠之下,滾滾的錢財硬生生的堆出了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寬闊的馬路,明晃晃的玻璃牆……只是這些東西竟然都沒有讓仝大明的表情有絲毫的改變,看的六子更是直嘆氣。當年的事情實際上已經清楚了,哪裡是婠婠難產啊?那純粹就是張天師的那個媳婦下了黑手,雖然說張天師的媳婦已經受到了懲罰,但是仝大明卻瘋了,這個損失誰能夠賠得起?
事情真相大白以後,張天師帶着自己的族人親手處死了自己的老婆,在廣場上硬生生的跪了一個多月,兩條腿都廢了。可是卻依舊沒有人願意原諒他們——可以說,對於張家的仇恨,已經從一個人的身上擴散到了一羣人。
張家,呆不下去了。
而張天師內心的深處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罪惡感,他寧願跪死在這裡……只要心裡頭還有一顆良心的,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一個人,總也要讓自己的靈魂得到一些救贖的。而這個事情卻更是張天師的心魔。
面對他人的指指點點,唾沫星子,張天師在贖罪。
但是過去的事情誰能夠挽回呢?婠婠死了,仝大明瘋了,說不好聽的話,那仝大明現在的狀態不是一個瘋子是什麼?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丫頭跟着自己的姥姥相依爲命,怎麼不讓人心中生出嘆息呢?
你說要是真的難產,也許大家的心裡頭還會好受一些,可是偏偏的,這個卻是人爲的,一次赤裸裸的謀殺。
回到了山中國的境內之後,六子就帶着仝大明換成了汽車,這種汽車開起來外殼非常的時尚,和寶馬什麼的有一比了。只是裡面的機器也有些老舊,要是仝大明沒有蒙了心,那一定會驚歎自己見到了老古董的——十三年啊,畢竟時日還是太短了一點點。
一路上所見的城市規模並不是太大,大概都和現代社會的時候那種小型城市差不多。而此時最大的城市,也就是山中國的心臟紐約,那才叫真正的大。在仝大明的兄弟,親朋,還有感念他的人的手中,現在的紐約,絲毫不遜色於另外一個時空中,那個現代化的紐約。才順着公路一進山,就已經看到了高樓大廈。
只是,按照當年仝大明的設計規劃,這裡的樹林還是樹林,只是在樹林之中加了高樓,公路,並沒有去破壞綠色植被。這樣一來,反而是讓山裡多出了一種別樣的美麗——他們沒有砍伐一棵樹,所有的樹都是通過了移植的手段挪開了修路的。你可以想象一下這個工程有多麼的浩大了。
這是一種人格魅力。
無論仝大明的本身是善良還是邪惡,無論他做過什麼事情,但是他卻能夠讓人記住它,讓人感激他,聽他,這個就足夠了。縱然仝大明失蹤了十幾年,也依舊不斷的有人在尋找他,依舊有人在想着他,念着他。
一進山中國,那輛車的前面就掛上了一個開路的警笛。
伴隨着警笛的鳴響,所有的人都打開了窗戶,然後愣了一下,跑下了樓。這個警笛的聲音和一般的火警,匪警,醫用救護車截然不同,這個警笛的聲音是單單爲了那個人準備的!
曾經,他們約定,只要找到那個人,就用這個警笛來報信。
他們要讓這一聲警笛響徹山中。
因爲,那個人回來了!
仝大明並沒有承擔多少的職責,他只是點開了民智,但是這個功勞卻比傳授人具體的知識,技術更爲重要。他,如果非要說在他人心中的地位是什麼的話,那麼在山中國人的心目中,他是聖人,在敵人的心目中,他就是最可怕的惡魔。
就是這個山中國實際的掌權者,他用自己特殊的制度構架構造了一個世界,縱然是自己失蹤了十幾年,也依舊能夠正常運轉,並且還能夠對外擴張,整合了草原上的部落,組合成爲長生天省。
而且南朝,卻被打壓的如同原始社會。
六子不管仝大明聽懂聽不懂,他一點點的給仝大明說着……“老大,你走了的這些年,我們現在已經有三個省了,一個是長生天,一個是登海,一個是大明省。我們又用你的名字命名了……老大,聽懂沒有,你說句話啊。”
這個漢子哭了。
他哭的兩眼通紅,自己的兄弟,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給山中國帶來了輝煌,這裡的人生活水平超越了整個時代,如同是在天堂。可是仝大明,卻因爲那個該死的女人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單單是六子看到仝大明在吃狗屎的一次,就讓他不由的想象,這幾年老大是不是一直都在流浪,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被人欺負,瘋瘋傻傻的……
想到這些,六子就更是心中酸楚。
你怎麼就不能狼心狗肺一點兒?六子真的有些氣仝大明對於婠婠的感情,如果仝大明的感情淡薄一點點,大概哭上幾聲,也就過去了。誰知道自己的老大居然是一個死心眼?誰知道,仝大明是將自己的所有身價都壓在了這麼一個女人的身上。
穿越的人很孤獨。
仝大明好容易找到了一個安慰,找到了一個港灣,他將自己的所有的心,所有的愛都放在了那裡,可是!
……
轎車在前進。
只是車的後面,已經出現了一條長長的人龍。
他們虔誠的跟在那一輛轎車的後面走着,走着,他們不知道要走向何方,但是對於那個人,他們必須要有一顆虔誠的心。誰對誰好,誰對誰有恩,他們的心裡明白,但是一個瘋了的仝大明卻不會明白任何的東西。
一個自閉的心靈。
多少年,仝大明幾乎已經忘記了思考,忘記了痛苦,只留下無邊無際的麻木,還有那種瘋子眼中,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
六子的目的地,是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