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甦醒

等兩方的人到了客棧, 莫雨花把整個後院包下,以防止外人偷聽亂傳,而莫春花喝了藥沒多會也醒了過來, 但是人一直愣愣的, 問話也不回答。

莫初晨回去把事一說, 家裡人的臉就黑了一半。趙氏是知道上輩子的事的, 對於這件事的看法也和莫初明一樣, 認爲莫春花再次看上了梅一鳴而使了拙略的計策,害了自己不說還連累整個莫家的名聲,眼看自己的兒子要再次進書院讀書了, 可不能再被這個禍害給連累了。

“我打死你個不檢點的小娼婦,早知道你生下來就該掐死你!你怎麼不去死呢, 老是禍害我們家!”趙氏說的可謂是她自己的真心話, 真的不能在真。

莫爺爺和莫奶奶也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不來是不可能的, 還有錢氏和張氏一家。莫奶奶呵斥“好了,閉嘴,孩子剛醒過來,你這是想幹什麼?!”

錢氏和張氏也走到趙氏身邊,悄悄安撫趙氏。趙氏冷靜下來, 暗暗安慰自己這不是上輩子了, 這次自己的富貴還有兒子的命, 不能再毀在這個小賤人身上!

梅一鳴的母親是個虛榮愛享受的女人, 不然上輩子就憑着梅家的家世怎麼可能因爲金錢的事, 同意莫小雨嫁過來?“好了,咱們人都到了了, 我們就來說說今天發生的事,我們家也願意負責,畢竟一鳴和你們家的孩子還是同窗。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說清楚。”

“還怎麼說,你兒子佔了我女兒的便宜,怎麼還想賴賬嗎?”趙氏恨死梅家了,尤其是這個當初嘲笑自己的女人。如今再見,哪有好的態度。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女人高傲的站在那裡對自己說:你的大女兒會掙錢,識字長得不差,嫁給我兒子我也認了。就你這個二女兒,長得一般,人又蠢又自私,還不識字,心腸狠毒連自己親姐姐都陷害,你說說我怎麼能放心我的兒子身邊有這樣一個女人呢?別說是當個小妾了,就是丫鬟都差了不少,居然以爲自己姐姐死了,能代替當我兒正妻之位,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德行!哼,我告訴你,我兒子就是玩玩罷了,你以爲還能娶她不成?癡心妄想!

“這位夫人,我兒子可是說了,是你女兒年紀輕輕舉止輕浮,言語放蕩,爲了嫁進我們梅家不知道使了什麼下作手段,我兒子纔會那樣,不然,我兒子我是瞭解的,怎麼會看上一個黃毛丫鬟。其實要我說,我們梅家能把你的女兒納成小妾,那也是你們家頂天的福氣了,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趙氏咬牙,就知道是這個小娼婦不檢點,真真是後悔小的時候沒將她給賣了,省的丟自己的臉。要是自己兒子將來做官,知道有一個當妾室的姐姐,而其是十歲就跟男人上牀了,外人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那自己兒子到時候還怎麼做官啊!

“不行!必須娶了我女兒!”趙氏甩開錢氏和張氏的手,上前一步。

梅夫人不屑,往莫家人身上一掃就發現了,這莫家身上穿的整齊沒有補丁,而有一個年紀最大的小姑娘穿的是四百文一尺的綢布!想着自己艱難的境況,眼珠一轉,“行啊,娶也可以。但是我們家書香世家,排場不會小了的。咱們就按婚娶的禮節來,我們按正妻之禮下聘,但是我們要求女方嫁妝要整整齊齊四十八擡,一臺都不能少!想當年我當時嫁進梅家可是整整六十四擡的嫁妝,你們只是四十八擡,這要求不過分吧?!”

說完梅夫人笑的有些輕蔑,又有些期待,自己家實在是遇到大難處了。莫家被她的要求嚇了一跳,這也太嚇人了,自己家哪裡有那麼多錢啊?除了雨花,誰也拿不出來,就是雨花都不一定有!

所有人心裡想的都是梅家想用嫁妝讓他們退一步,只有梅一鳴還有莫雨花知道,這是梅家需要女方的嫁妝來支撐度日了!

從醒來到現在,莫春花都是蒙的狀態,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麼在這,怎麼家裡的人都陪着自己,怎麼自己娘身上穿的這麼破?當年娘穿的都是綢緞的,何曾穿過麻布?

還有梅一鳴,他,他怎麼在這?這到底是哪裡啊?

莫春花不敢說話,一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一羣人在爭執,慢慢想着自己的事,想着過去,想着現在。細細想着發生的一切,自己當初是被梅家拋棄了,懷孕了,但是一鳴不知道,他出去考試了,最後呢?對,被人打死了。應該說打流產了,後來流血過多死亡。那現在…之前,遊湖,後來…對,這次梅一鳴還沒有娶妻,他先認識的是自己!那……

“呸!四十八擡,一擡都沒有,你們家反正要負責!”

正在想着心事的莫春花被吵鬧的醒過神,發現這次居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了,真是太好了!

“呵,你是鄉下女人,我也不和你爭吵。你去打聽打聽,全縣城哪個小姐要是嫁進我們家,不得有四十八擡的嫁妝?想着就這樣進我們家大門?開玩笑,這樣光身進來的,年紀還這麼小,只能是個玩物,連姨娘都不是!”梅夫人也不是軟弱的,當下反擊回去。

“你!想都不要想,你們要是不娶,我就去學堂找先生,去縣衙找縣太爺,就說你兒子耍流氓,□□幼女!到時候看誰在這縣裡混不下去,看誰的兒子前途盡毀!”趙氏重活一世也不是以前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了。

“哼,你去啊,你兒子還有侄子也在書院讀書,我看到時候誰沒面子!還有你的女兒和侄女都還沒有嫁人,你儘管說去,我看誰吃虧!這事在我兒子身上不過是個風流韻事,在你們家就不一樣了,我看到時候人盡皆知,你的女兒、兒子怎麼辦!”梅夫人是小官的庶女,並沒有多少教養和學識,這些話說起來也是毫無障礙。

“你,你們梅家欺人太甚!”趙氏氣的沒辦法,誰都可以不管,自己兒子的前程不能不管。發泄不出來的趙氏,把一切都算在莫春花的頭上,上去就打,一點都沒有客氣。趙氏沒打幾下就被人拉開了,雖然他們也很想教訓一頓莫春花,但是現在還在外面,還是要注意一些。

正沉浸在喜悅中莫春花,猝然被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趙氏不太喜歡自己,甚至可以說很討厭自己。相對於上輩子什麼活都沒幹過的自己,這輩子小小年紀已經會做很多家事了。比如,洗衣做飯,掃地餵雞,還要下地幹活。導致這輩子的皮膚黑粗了不少,完全沒有上輩子的嬌嫩和白皙。

想到這就在人羣裡開始找莫雨花,就看見莫雨花和莫初煦還有莫初晨,莫初亮,莫初明幾人在說什麼,莫雨花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和上輩子的開朗完全不一樣。上輩子的莫雨花是一點也不會拿針的,但是這個莫雨花卻能做的很好。

莫雨花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回望過去就看見莫春花打量自己的目光,目光中帶着思索還有一些疑惑。發現自己看着她的時候,她又有些慌亂和躲閃,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下的藥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那爲什麼會單單看向自己呢?

莫爺爺也不能和女人爭執,只好叫莫奶奶出馬,幾個女人一起上場,梅夫人很快就不是對手。聲音吵雜,莫雨花幾人也不再說自己的事,默默的看事情的發展。

莫春花也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現在已經被破身了,若是能趁着這次機會嫁進了梅家,那榮華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上輩子的一鳴一定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也不知道自己被他娘趕走了,自己這次要掌握好機會,把一鳴哥的心抓的牢牢的!

“一鳴哥,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啊。你不是說會娶我的嗎?”莫春花一開口,房間瞬間安靜了許多。

一種詭異到極點的安靜,梅一鳴慢慢開口,緩緩道,“莫姑娘你不過十歲,說話就如此大膽,難聽些就是放蕩,你自己應該反思一下,爲什麼會第一次見到男子就求歡!”

這樣一鬧,梅一鳴知道,自己和莫雨花是再也不可能了。也就無所顧忌,自己不想娶莫春花這個陰險愚蠢的女人,只能在這件事上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的。

“一鳴哥,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只是喜歡你啊!再說,你不是也喜歡我嗎?你說過的,你一直都是喜歡我的,對我姐姐不過是因爲錢財而已。難道你都不記的了?”莫春花被梅一鳴打擊的體無完膚,搖搖欲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震驚了幾個人。

這堪比瓊瑤劇場的既視感,讓莫雨花大呼過癮。但是話中透漏的信息卻讓莫雨花不得不重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重生者,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是眼下,莫春花要是真的嫁給梅一鳴,那嫁妝還不是自己出,憑什麼?!一對賤人,還想用自己的錢買幸福,想得美!

顯然,深情告白的對象並不當一回事。“莫姑娘,我說的很清楚了,梅某和你是第一次見,對於你的喜歡梅某不敢苟同。莫姑娘這麼容易喜歡別人,這麼輕易的上男人的牀,梅某可不敢娶,否則將來梅某就是縣裡的笑話了。事情發展至此,儘管莫姑娘不檢點在前,梅某依然願意負責,只能納你爲妾,不然梅某隻能到縣衙說個明白了。”

梅一鳴的話很客氣但是也很犀利,字字如刀插在莫春花的心口。態度依舊雷打不動,說話清晰又嚴肅,對比莫春花的態度,連莫家的人都隱隱相信梅一鳴是真的被莫春花強上了。不過莫春花才十歲啊!怎麼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春花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梅一鳴,仍要追根究底問個明白。

“就是字面的意思,莫姑娘以後還是在梅家老老實實的好,不要出門上街,不然梅某怕又有一個受害者!”梅一鳴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留了,對一個姑娘說出這樣的話真的是惡毒到極致了。

不過梅一鳴顯然沒有發泄夠,對於這輩子梅一鳴想老老實實的和莫雨花過日子,但是再一次被莫春花破壞了,能不恨纔怪。最重要的是,家裡酒樓已經盤出去了,下人也散了不少,錢財不多。這時候莫春花橫插一槓,簡直是把自己家退路斷了。

“好,姓梅的算你狠,走,回家,明天就把你嫁掉!”趙氏生氣,拉着正在牀上發傻的莫春花一把扯到地上。

“好了,別胡鬧!”莫爺爺看這亂糟糟的情景,梅家顯然不會娶自己自己孫女,而且言語間很可能是自己孫女的錯。不得不開口,“梅公子我的四孫女就跟你回去了,我們莫家不會要不乾淨的女兒家。”莫爺爺最擔心的還是會影響到三個正在讀書的孫子,這是莫家的希望。一家十幾口人的努力,怎麼能被一個孫女給破壞掉。

“初煦你去找客棧拿來筆和紙,去!”莫爺爺是一個重男輕女,又極會比較利益的人,當下就下了決定。

莫初煦長大了就懂了自己爺爺的心思,“是。”然後出去前看了一眼莫雨花,使了使眼色,莫初晨在莫雨花後面,也是看見了的。

看着莫雨花呆呆的不明白,便彎腰趴在莫雨花耳邊道,“除族。”

莫雨花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了疑似入贅的小叔,莫爺爺一是礙於族規,二是擔心影響莫家孫兒的前程,都能果斷無比的把小兒子除族,更別說真的做出敗壞名聲事情的莫春花了。一個孫女自然沒有孫子的前程重要,這樣想除族就不奇怪了。

果然莫初煦一端着筆墨紙硯進來,莫爺爺開口,“現在我就把莫春花除族,從此以後她就和我們莫家沒有關係了,你們梅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初煦,寫。”

“是。”莫初煦應是,提筆寫字。寫好之後,拿給了莫爺爺。“爺爺,寫好了。”

“嗯,春花,按指印吧。”莫爺爺看着被趙氏拽到牀邊的莫春花,說道。

上輩子自己家那樣,莫爺爺一句話都沒說,沒想到這次這麼嚴重。“我不,我是莫家的人,你們不能這樣!”

眼看梅家不要自己,莫家也不管自己了,那自己以後何其艱難啊。

“哼!”莫爺爺纔不管一個丫頭片子說什麼,“老四,老四媳婦,按着人把指印按上!”

莫林是個孝順的,別說還是小丫頭的莫春花了,就是上輩子能幹的莫小雨他不是什麼也沒說嗎?“是爹,趙氏,抓着你女兒的手!”

兩人抓着掙扎的莫春花到底是把兩張除族文書籤了,莫爺爺收起一張,“初煦明天都官府那裡登記一下,不要忘記。”

“是,孫兒知道。”莫爺爺的話很是權威。

“嗯,好了,莫春花你和梅家走吧。這是二錢銀子,你留着,你們誰身上有錢的,都給春花留下吧。”莫爺爺發話,沒有人會反對。意思的都放了一些銀子,但是到莫雨花的時候,居然一文錢都沒有。

莫雨花臉紅紅的道,低着頭不好意思道,“我帶的錢少,遊湖,醫藥費,還有我怕被人聽見這事,整個客棧後院都包下了,所以我帶的錢就花光了。”聲音小小的,帶着絲急切。

衆人這才恍然,怪不得剛纔那麼吵,也沒有人過來問問。“別多想,三伯孃是知道咱們雨花的,一向是善良又大氣的,而且雨花之前考慮的很周到,不然就憑着剛纔咱們說話的聲音一定會有人知道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呢!”張氏永遠是第一個幫莫雨花聲援的。所以有時候對於極品的性子,用好了還是神助攻呢!

“三弟妹說的對,雨花想的周到,雖然費錢,但是對於幾個孩子的名聲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錢氏自從夏花結婚之後,應該說莫雨花給她女兒添妝之後,錢氏對莫雨花更是妥帖和退讓維護。

“嗯,好了,這也有幾兩銀子了,你好自爲之,咱們走吧。”莫爺爺也明白這樣是最好的處理辦法,贊同張氏的說法。怪不得老婆子最是喜歡這個兒媳婦,確實反應快,人機靈,會說話。

之後莫家的人就走光了,只留下梅家母子還有傻愣愣的莫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