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人總是最難捱……
又走了一段路,張錢氏病倒了,都是張三或者張李氏揹着前行,至始至終都沒有放棄老孃的意思,而老孃醒過來就會求張三他們:“不要管我了,把我丟下,不要管我……”
陸三娘、孔燕、元少方身上的糧食藏得巧,可他們人多,分享着偷摸着吃了半天,她們身上藏着的糧食也吃完了,接下來只會更難捱。
嘗過了有吃的,沒吃的時候只會更加抓心撓肝的難受。
王秋菊見沒有吃的,又要捱餓什麼都沒得吃,對着陸三娘吼:“你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拿着糧食分別人吃!你腦子有坑,你有病吧!”
王秋菊這德行還帶着她,纔是真正有問題,陸三娘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
張三他們更尷尬了。他們糧食沒藏好被搶,這五天都是吃陸三娘身上藏着的糧食撐着,他們原本是想着陸三娘一行四人老弱小孩子不容易,帶着一塊兒趕路,也能保護他們一二,最後卻是他們吃掉陸三娘與孔燕、元少方身上藏着的食物,他們無顏以對。
“現在沒有吃的了!你說怎麼辦?!陸三娘,你簡直是蠢得無可救藥!”
陸三娘眼角掃了王秋菊一眼,陰鷙的目光令王秋菊駭得禁聲,不敢再跳腳叫囂。
張錢氏翻着白眼只餘下最後一口氣,她死前就想吃一口東西,這樣死了。 。她會做餓死鬼,不得輪迴。
“一口吃的……吃的……”
然而現在水都沒了,更別提糧食,早沒了!哪裡來的吃的給她吃?
陸三娘就看見,張三拿着匕首,將腿上一塊肉削了下來!剁碎了喂進他娘嘴裡,然後張錢氏吃了這一口吃的,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早已經失了嗅覺胃覺,只知道……終於可以不用餓着上路,吃過之後,就閉上雙眼變成了長眠。
陸三娘別開頭,也記得孔燕的話,她現在眼睛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可不能再流淚,所以她不能哭,只是眼前的情況,她抑制不住胸膛的顫抖起伏。
將張錢氏埋進乾旱的黃土中,可那土已經輕得跟塵埃似的,風一吹,也就都乾淨了。。墳挖出來了,也將人放下去了,可卻是埋不起來。
張三與張李氏哭了一會兒,也不得不離開。
也就是此時,張李氏的兩個兒子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再哭鬧起來,在鉅變之中一下子懂事了。
沒有糧食,沒有吃的……可是上京的路還有那麼遠那麼遠那麼遠……就如永遠都走不到盡頭般!
“娘……我不行了……”張二虎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感覺這雙腿都不是他的,完全沒有知覺。
“嗚……”張李氏哽咽一聲,過去將兒子背在背上,艱難的繼續往前移動。
上京的路依舊沒有盡頭!
走出重災區,能看見水了,是混濁的水,也有樹,可是草與樹皮早被吃乾淨了,光禿禿的一大片。
陸三娘打氣:“快了!快了!離上京近了!”
這話陸三娘在路上沒少說,她嘴脣乾裂出血,喉嚨缺水沙啞,因爲她還要時不時說上這麼一句,此時的聲音更是如破鑼嗓子似的。
就靠着這句話支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