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安的一家在京城,金帥的一家又在澳洲,一老一少兩個單身漢的日子倒也簡單。每天下班後金帥都會把朱銘安送回一號樓,吃過飯兩個人就到客廳喝茶聊天,這都成了習慣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金帥剛要告辭,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大半夜裡手機鈴聲響得很刺耳,一股不祥的預感從金帥心底升起。
電話裡傳出了陳浩強的哭喊聲:“姐夫,出大事了,半個小時之前,海疆省公安廳的警察把大伯他們幾個抓走了!你不是說七號首長同意他們回來的嗎?怎麼還要抓呀?”
“小強,你不要着急,沉住氣慢慢說。”
陳浩強斷斷續續的說着,金帥聽了一會終於弄明白了。沙培亮和他的幾個老兄弟回到國內之後,第一站就是回海州祭祖,前幾天一切都很正常,可誰知道就是在今天晚上,終於出事了。
當年沙培亮在去澳洲之前,被迫把沙氏集團的股份以很低的價格轉讓給了京城一個太子,當時那位太子以爲撿了個大便宜,卻沒想到接手後才發現沙氏集團的資金全部被抽走了,成了一個空架子。
太子當時大發雷霆,但是也毫無辦法,沙培亮一家已經去了澳洲,太子的勢力再大也鞭長莫及,當時也只能忍下這口惡氣,但仇恨卻就此結下了。
其實這件事情也怪苗海龍,如果不是他在椰風大酒店宴請以前那些老朋友,也不會出事,正因爲他的張揚,一傳十十傳百,沙培亮回來的消息才傳到了京城太子那裡。
原來沙培亮在國外,太子沒有辦法,但在國內他可就有能耐了,於是就打電話給海疆省政法委書記,讓他把沙培亮一夥給抓起來。
太子打來的電話,自然不敢怠慢,政法委書記馬上給省公安廳下了命令,一番排查之後,摸清了沙培亮所住的酒店,出動警力把沙培亮他們全給抓了起來。
朱銘安正要上樓,發現金帥站在走廊發呆,覺得很納悶,到底又出什麼事了?
“小金啊,看你臉色不對,又出什麼事了?”
“朱書記,出大事了,我岳父在海疆省被抓起來了。”
“你說什麼?”朱銘安吃了一驚:“你岳父?雷利集團董事局主席沙培亮先生被抓起來了?這怎麼可能?”
“這不是可能不可能的事情,而是事實,朱書記,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朱銘安看了看錶:“你在這先等一會,我馬上向七號首長彙報。”
十五分鐘後,朱銘安下來了:“小金啊,我向七號首長彙報這件事情之後,七號首長也非常生氣,已經打電話指示海疆省委立刻放人,明天應一偉同志將專程趕往海疆省,當面向沙培亮先生賠禮道歉。小金啊,這可能是個誤會,有些時候各地在執行中央指示的時候,可能存在着一些不足的地方,你要正確的理解。”
“謝謝朱書記,謝謝七號首長的關心,我會正確理解這件事情的,時間很晚了,你休息吧。”
望着金帥的背影,朱銘安想了一下,回到書房又打通了海疆省委書記徐萬山的電話:“萬山同志,我是河西省的朱銘安,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了。”
電話裡傳出了徐萬山爽朗的笑聲:“你打電話來是不是想問沙培亮先生的事情啊?我已經接到七號首長的電話了,放心吧,我已經派秘書長去公安廳要人了,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萬山同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中央已經決定不再追究沙培亮的問題了,怎麼你們省的公安廳還要抓人呢?”
電話裡傳來了徐萬山的嘆氣聲:“唉,這件事情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可能沙培亮先生在國內的時候,和孫家的太子有過節,抓沙培亮也是他指使的,省委事先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朱銘安倒吸了一口冷氣,金帥的岳父可真牛,竟然還能招惹上孫家的太子。雖然孫老爺子已經退下來多年,現在臥牀不起,可他培植起的那股勢力還在,說不定海疆省政法委書記就是他們那個派系的,否則的話,公安廳也不敢去抓一個被七號首長赦免了的人。
“既然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萬山同志,你手下的人膽子也太大了點。”
“唉,有些事情真是不好說,我可不像你一樣有景輝同志幫着你,我這個省委書記說話有時候也未必管用啊。”
“呵呵,慢慢來,不過,這次倒是一個好機會。”
“你說的沒錯,是個好機會不假,明天七號首長辦公室應主任就要來了,看看上邊是個什麼態度吧。”
金帥回到住處連衣服也沒有脫,就躺在了牀上,他在想到底是哪裡出現問題了,竟然有人敢不聽七號首長的指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個小時之後,金帥的手機鈴聲又一次響了,接起來一聽竟然是沙培亮打來的:“帥子,我沒事了,海疆省委秘書長親自到公安廳去接的我,也給我賠禮道歉了,你就放心吧,不過,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讓山竹知道。”
本來應該是金帥安慰沙培亮,卻反過來讓沙培亮安慰了一頓,金帥此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爸爸,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唉,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這次回來之前我就有思想準備了,孫家那個太子一旦知道我回來,絕對會報復我的,這件事情是他指使人乾的,和七號首長沒有任何關係。呵呵,這一下我們幾個就徹底放心了,今後再也沒有人敢動我們了。”
金帥也在暗暗的佩服沙培亮,在這些問題上,看得可就是準。不過沙培亮說的也確實是一句實話,經過了這一次,孫家太子看到沙培亮有七號首長這個大後臺,恐怕再也不敢亂來了,這也許就是壞事變好事了吧。
“爸爸,我接到小強的電話之後,馬上就報告了朱書記,朱書記又在第一時間打通了七號首長的電話,他的辦公室主任明天將飛往海疆,當面向你們表示歉意。”
“七號首長辦公室主任要來?帥子啊,這件事情不怪人家,還用得着派辦公室主任來道歉嗎?我們這些小人物可擔不起啊,通過這件事情可以說明了一個問題,七號首長說話算話,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有這麼一個大師兄真是你的福氣啊,時間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要不要我明天趕過去?”
“你來幹什麼?這件事情宜小不宜大,就這樣算了吧。”
收起了電話,金帥又把這件事情前前後後的捋了一遍,表面上看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其實暗地裡卻牽扯到兩個政治大家族的較量,說不定海疆省的官場又會因這件事情而鬧出什麼大動靜來。
金帥的猜測很對,第二天應一偉就趕到了海疆省,嚴肅批評了海疆省政法委書記,隨後又和海疆省委書記徐萬山,親自來到沙培亮下榻的賓館,表示了歉意,給了沙培亮和他的幾個老兄弟一個天大的面子。
一個星期後,中組部免去了海疆省政法委書記的職務,徐萬山趁此機會又把他的人提了上來,又過了幾天,那個一直躺在病牀上的孫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一口氣沒上來也撒手人寰了。
這一次的較量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的,但暗地裡卻風涌雲動,各省的封疆大吏通過這件事情明白了一個道理,老穆家的勢力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比擬的了,誰要是敢不聽七號首長的指示,那就等着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