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曦眸光一轉,嫋嫋向趙構走去,從內侍那裡端過來一杯酒,道:“不知曦兒可有榮幸,敬王爺一杯?”
衆人目光一時全都聚過來。
趙璃突然出聲道:“你爲什麼要蒙着臉啊?是不是長得特別醜不敢見人?”
“噗嗤!”袁媛一下子笑出聲來,哎喲,這臭小子太給力了。
宇文曦眸子一掃,待觸及袁媛那張燦若春花、皎若明月的臉時,捏着酒杯的手就是一緊。
她沒理會趙璃和袁媛兩人,只衝着趙構眨了眨眼,眸光流轉,語氣頗爲曖昧道:“我醜不醜,王爺應該最清楚不過。曾經曦兒發過誓,我的臉只有未來的夫君才能看,王爺已經將曦兒的臉看了去,曦兒,曦兒願以身相許,侍奉王爺左右。”
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低,含着無限羞意,但她卻始終勇敢注視着面前的趙構。
因着羞澀,她眼中泛上來一層霧氣,愈發顯得眸光如水,盈盈欲滴。
這般嬌豔嫵媚的情態,任是哪個男子看了都很難不動心。
偏偏趙構毫無反應,只顧着給趙璃夾菜剝蝦,將個大美人晾在當場,不知引得多少人扼腕嘆息,心中大罵趙構不懂憐香惜玉。
宇文曦臉色瞬間漲紅,萬沒想到趙構會如此反應,迎着殿內衆人各種各樣的的視線,她羞憤欲死,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
趙璃吃飽了,趙構還給他擦了擦嘴。
“我吃飽了大哥,我要出去玩兒!”趙璃說完就站起來朝外跑去。
趙構看了袁媛一眼,示意她跟上去。
她正舀了一勺子燉得酥爛軟糯的鮑魚吃着,接收到他的視線,不得不加快速度將勺子裡鮑魚連汁帶肉一股腦吞下去。
這樣一來,未免沾了些汁水在嘴脣上,愈發襯得她脣瓣飽滿,像一塊果凍般惹人垂涎。
趙構目光在她脣上停留了一瞬,出聲道:“阿璃喜歡到處亂跑,弟妹還是跟上去仔細看着爲好。”
袁媛不捨地將勺子放下,擦了擦脣,面上柔順應道:“是,大伯,我這就去。”
暗地裡卻翻了他一眼,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趙構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招來內侍,吩咐他將桌上那道扣鮑魚單獨留一份。
內侍眼裡閃過一抹疑惑,卻什麼也沒問,恭順地應了。
趙璃出來後就發現了一隻渾身雪白的貓兒,縮在牆角“喵喵”地衝他叫喚。
他眼睛一亮,朝白貓走去,然而還沒走到它面前,白貓就竄到了一邊去,跑走了。
趙璃忙跟上去,最後來到了湖邊,湖面上結了厚厚一層冰,貓兒就站在湖中央。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彎着身子,朝貓兒伸出手去,“別怕啊,來,到我這裡來。”
白貓一藍一綠兩隻顏色迥異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顯得有幾分詭異。
袁媛找過來時,正看見趙璃向白貓走去。
那貓--她絕不會認錯,分明就是謝婉瓊養的那隻!
她下意識覺得不好,忙衝趙璃喊道:“回來!趙璃,你快給我回來!”
然而到底還是遲了,冰面“卡擦”一聲,裂開一道口子,趙璃就站在裂縫中心!
袁媛一時緊張得心
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想也不想提氣一躍而起,朝趙璃飛掠而去。
這大冬天的,他又沒有內力護體,要是掉進冰窟窿裡,送掉小命都有可能!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只見半空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就將趙璃提了起來,送到岸上。
袁媛心裡就是鬆了口氣,她怎麼忘了趙璃身邊還有暗衛這回事?她真是急糊塗了。
然而趙璃是得救了,她自己卻慘了,腳下冰塊碎裂,她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心裡一急,內力一泄,身體直直往下掉去。
“救命!”她下意識叫出聲。
然而暗衛只負責保護趙璃,其他人的生死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這也是趙構一開始給他們下的命令。
儘管袁媛是趙璃名義上的妻子。暗衛依舊無動於衷。
躲在暗處的謝婉瓊本以爲會看見趙璃掉進冰湖中的場景,想到他淹死在湖中,不僅可以除掉這個老是和她作對的臭小子,還可以讓袁媛被趙構遷怒甚至狠狠責罰,她心頭就痛快得很,臉上不禁浮現出一層濃濃的笑意。
卻沒想到他身邊隨時都有暗衛保護,將他給救了上去,她不禁咬牙暗恨。
然而看見袁媛自己跳出來時,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好啊,能除掉這個賤人也不錯!
趙構到來時,就看見了袁媛落水的一幕,心跳驟然停止,以最快的速度飛過去,毫不猶豫跳進湖中朝她游過去,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從水底下竄出來,飛身而起,穩穩落在岸上。
袁媛並未失去知覺,只是寒氣驟然入體,凍得她直打哆嗦。
知道救了自己的人是趙構,她想也不想直往他懷裡鑽,死死扒着他,“趙構,我好冷……”
她牙齒上下打架,抖抖索索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趙構將她按在懷裡,一手覆在她後心上,不斷往她體內輸入內力,抱着她朝宮外飛掠而去。
炙熱的內力融入體內,在經脈中流轉,將熱力帶到身體各處,讓她凍僵的身子一下子暖了起來,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
半空中的趙構聽了身子一僵,差點掉下來。
進入王府後,趙構抱着袁媛大步往裡走,一邊吩咐管家,“快去請大夫來!”
進了紫霄殿,趙構一腳踢開房門,將袁媛放在牀上,起身時卻發現她正緊緊揪着他的領口,腦袋還埋在他的脖頸處貪戀地蹭着,捨不得放開他。
趙構手放在她的肩頭,輕輕撫了撫,“大夫馬上來了,快躺進被子裡去。”
說曹操曹操到,門外胡鍾鮮的大嗓門響起,“這次又咋地了?慌慌張張地把我叫過來!”
趙構忙直起身,拉過被子將袁媛蓋住。
胡鍾鮮來了一看是袁媛,忙給她把脈,嘴裡還不消停,“喲呵,我說你啊,怎麼老是五病三災的?上次中藥,這次又大冬天掉進了水裡,嘖嘖,這女子啊,尤其受不得寒,寒氣入體可就糟了。”
趙構掃了他一眼。
胡鍾鮮立刻不敢再說了,把完脈道:“還好還好,你平時底子打得不錯,又有一縷內力護體,我給你開副藥吃着,保管你睡一覺起來就沒事兒了。”
小素聽說自家小姐又
出事了,忙跑過來,好一陣噓寒問暖,給她換了衣裳,又在被子裡塞了個湯婆子。
藥裡有安眠的成分,袁媛喝了藥就昏睡過去,小素在一旁守着。
正殿,趙構坐於上首,趙璃垂着腦袋站在下面,兩名暗衛跪在一邊,腦袋貼着冰涼的地板。
趙構半晌沒出聲,殿內靜悄悄的,死寂一片,讓人心裡愈發不安起來。
趙璃小媳婦一樣磨蹭到趙構面前,手伸出去要拉他的袖子,卻被他一拂袖揮開了。
“大哥,我,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他說着眼淚就掉下來,砸在地板上,好大一聲響兒。
見狀,趙構心已經軟了下來,卻還是忍着沒有安慰他,繼續冷着臉道:“你錯在哪兒了?”
“我,我不該跑到湖邊去,這樣,咯,袁媛她也不會掉進湖裡去了,咯--”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嗝,淚水糊了滿臉。
趙構大手覆着他腦袋,輕嘆一聲,“以後萬不可再任性妄爲了,知道嗎?”
“知,咯,知道了,大哥,我以後再也不到湖邊去了。”趙璃很認真地保證道。
不是不讓你到湖邊去,是不能擅自一個人跑去。
不過趙構並沒將這句話說出來。
就讓這小子長個記性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跑了。
“好了,你去玩兒吧,別在外面呆太久。”
“嗯,我知道。”
趙璃歡快地往外跑去,看着他一蹦一跳的背影,趙構搖搖頭,心頭涌上來一股無奈,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轉眼就將事情忘到了腦後。
再看向地上一動不動跪着的兩名暗衛,他目光瞬間冷若冰霜,兩暗衛頓覺背上寒毛直豎,寒意浸入骨髓。
“爲何見死不救?你們沒看見郡王妃落水嗎?”
趙構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氣騰騰。
跪在左邊的暗衛道:“回王爺,您說我們只需要保護郡王爺一個人就行,其他人就算死在面前也不用管。”
趙構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又像是感到疲憊似的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
是了,他曾經是這樣說的。
有一次趙璃在街上看見一個小孩子站在路中間,一輛馬車朝他疾馳而去,趙璃立刻讓一名暗衛將小孩子救下。
那孩子過來跟他道謝,卻驟然朝他出手,當時趙璃差一點被暗殺當場。
自此以後,趙構就對趙璃身邊的暗衛下令,除了保護他的安危之外,不必聽從他的命令,也不用管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在趙構心裡,除了趙璃,其他的都是“別人”,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然而現在,袁媛成了第二個他在乎的人,所以在看見她落水而暗衛沒有救她時纔會那樣憤怒。
其實,暗衛也並沒有做錯,只是他心裡又裝下了一個人而已。
暗衛說完,靜靜地伏在地上一言不發,等着趙構的發落。
雖然他們是按照主子的吩咐來的,但既然主子說他們做錯了,那他們就是錯了,沒什麼好說的。
趙構道:“起來吧,以後,郡王妃不是別人。”
暗衛應了一聲,起身離開,悄無聲息回到趙璃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