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兩注香的時間之後,林封謹已經是帶着人來到了這裡,此時法家中人的核心力量都集中在了追殺元昊方面去了,並且這還是運動當中的追擊,在這樣的情況下,便是最爲注重紀律的軍隊也是很難保持陣型和紀律,何況是法家這樣鬆散的幫會組織了,就彷彿是趕羊似的,亂糟糟的十分混亂,並且這些人要做到紀律嚴明更是扯淡,隨處便溺的,衝進村子裡面搶掠之類的可不少見,所過之處,簡直就是和盜匪沒什麼區別了。
所以,林封謹等人只是在胳膊上面綁了根黃布條,然後大巫兇早就從他控制的謝長老處獲得了一系列的密令切口,自然就非常輕鬆的混入到了這些人裡面。而法家中人呈現出來的這些亂象,實際上也是在他的預料當中的。
丁供奉的死狀是相當慘烈的,被人生生挖出來了心臟而死,因此都不難想象出來那鮮血噴濺的程度都是相當的恐怖,所以此時儘管丁供奉的屍身已經是被收斂了起來,但是從周圍噴濺在了灌木上星星點點的鮮血當中,也能依稀看出那一戰的瘋狂。
林封謹站在了丁供奉倒下的地方,臉色凝重的道:
“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人就是在此死掉的了,而這附近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被一擊斃命的......能夠在第一時間當中咬住元昊這傢伙的人,實力必然是法家當中的翹楚了,可是卻是在一照面內被人殺掉,元昊的實力,恐怕比我們想象當中的還要強得多啊。”
此時站在了林封謹旁邊的大巫兇雙眼瞳孔當中,忽然變得幽深湛綠了起來。然後感覺到被他目光掃過之處,居然都有一層淡淡的光芒蒙被在上面似的,隔了一會兒才消散掉。
忽然之間。大巫兇微微的“咦”了一聲,便是大步走向了旁邊十來丈處的一個灌木從當中。很簡單的找了找,便是從裡面尋找到了一張鑲嵌了金邊的符籙出來,這符籙上面繪的圖案和文字都和飛鳥一樣,類似於象形文字,卻又彷彿是甲骨文之類的東西,並且上面居然還有一層靈氣翻涌的光芒,看起來彷彿就像是瓷器上的包漿和水透,一看就是賣相不凡。
大巫兇看了看這張符籙。沉思了一會兒道:
“這是五班道那邊的手段啊,我想想看。”
說着大巫兇便是順着這符籙上面的摺痕開始擺佈了一番,最後拿口氣一吹,頓時就見到這玩意兒就重新被還原成了那隻黑紅色的精衛符鳥,站在了地上,啾啾,啾啾的輕聲叫着,幾乎就像是活的一樣,能以假亂真了。
衆人見了大巫兇的手段,也是十分歎服。暗道薑還是老的辣,緊接着大巫兇卻道:
“之前我們來的那路上,似乎有一大片林子都有些不大對勁呢?”
林封謹聽了以後也是點頭道:
“沒錯。樹木和灌木的葉子都耷拉下來了,外面看不出什麼傷痕,卻像是傷了根脈的表現呢。”
大巫兇道:
“那是木靈之氣被奪了的徵兆,只有五班道這邊的獨門秘術纔會掠奪植物的精氣,展現出來這樣的效果,而且五班道也是擅長追蹤秘術的,與追蹤元昊這方面也是對得上號-不說別的,單是這隻符精衛的手藝上就看得出來,這個被殺的人的身份應該是五班道當中的資深元老級別。我想想看,五班道里面能達到這種水準。還有可能被法家的人收買過去的,應該是策比盧了。他的漢人名字就叫做丁起。”
說着大巫兇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一隻符精衛,然後便道:
“這隻符精衛並不是被摧毀掉的,而是因爲施術者被殺,無人操控,所以還原了本來面目,因此上面還有一小半被注入的靈氣,我當年也曾經殺掉了一名五班道中人,他們有一門秘法此時倒還真是用得上。”
這時候,便見到了大巫兇將袖子一拂,那一隻撲騰着翅膀在半空當中懸停着的符精衛便是掉了下來,緊接着,大巫兇將其拿了過來,重新還原成了之前的那一張神秘的金邊符籙,不過,可以清晰的見到,這金邊符籙上面的那一層靈氣翻涌的光芒又再次暗淡了一些。
大巫兇想了想,然後迅速的將這金邊符籙上的摺疊痕跡給撫平了,然後很凝重的重新進行了摺疊,大巫兇摺疊得很慢,並且摺疊一下之後,便是會好好的想一想,然後再摺疊,與之前的那位策比盧,哦不對,應該是叫做“丁供奉”直接符籙一拋,完全是用自己的神識進行摺疊不可同日而語,不過術業有專攻,大巫兇能將他們這一門的秘法還原出來,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最後,大巫兇居然拿金邊符籙摺疊出來了一隻蝙蝠,隨手一拋,這蝙蝠便是在空中撲棱棱的飛了起來,然後便是倒掛在了樹上一動不動。
與之前的那一隻符精衛相比起來,這隻符蝙蝠則是顯得格外的詭秘陰沉,似乎天生就能溶解在黑暗當中似的。
然後大巫兇便是一指點了過去,頓時就見到了這蝙蝠“轟”的一聲,身上居然燃燒起來了淡綠色的火焰,看起來十分幽深,頓時就見到了蝙蝠的雙眼裡面射出來了兩道光芒,將之前的那一系列戰況給投影了出來,十分神奇。
倘若是元昊在此的話,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以之前的那一隻符精衛的主視角投影出來的場面,大巫兇的秘術,就是以燃燒了那金邊符籙的代價,將那隻符精衛所看到的所有信息投射了出來。
於是,林封謹等人就重溫了之前元昊擊殺丁供奉的那一幕,當他們見到元昊那一擊簡直是勢如破竹,任憑丁供奉怎麼掙扎反抗,也是毫無辦法阻攔對方一擊破胸的時候,就連林封謹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這裡的人,眼光都是極好的。看着元昊遞出來的那一擊,當真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那丁供奉凌厲無比的反擊,甚至不惜同歸於盡的搏命一擊。在元昊的面前簡直就彷彿是小孩子在玩一般!
並且元昊的這一擊不可能只想一次,多推敲一番,身體上的寒意就越發濃烈了一絲,每個人忍不住都在想,倘若是我面臨了那一擊的話,我估計也比對方好不了多少啊,能多支撐兩三個呼吸而已!
大概來回投影了兩三次之後,那懸掛在了樹上的符蝙蝠便是徹底的燃燒殆盡。化爲了灰燼,點點消散。
這時候,隊伍當中的氣氛也是相當沉默,士氣忍不住都有些低落,而瑪紋這時候忽然道:
“我會脣語術,之前的符精衛因爲要攻擊元昊的關係,所以很多時候都是面朝着元昊他們這邊的,所以這兩人的對話我也大致讀出來了六七成。”
林封謹聽了以後,眼前頓時一亮道:
“哦?趕快說說?”
瑪紋便是將自己解讀出來的話語一一翻譯了出來,衆人也是默默的聽着。聽到了那位丁供奉居然突然出言挑釁侮辱元昊的時候,衆人的臉色也都變得有些古怪,林封謹更是猜出來了丁供奉的用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
“真是貪心害人,不過也好,沒有丁供奉的這一次貪心,我們還真不知道元昊的這張底牌。”
大巫兇此時卻忽然道:
“元昊的倘若真是將這孔雀明王大唸咒當成是最後的底牌的話,那反而簡單了,因爲老夫對這秘術還是知道一二的。”
林封謹聽了以後,眼前一亮道:
“哦?正要請大巫兇指點。”
大巫兇沉吟了一會兒,才娓娓道來........
其實這“孔雀明王大唸咒”的本質,卻是在於“計算”上。之前元昊的左手放在胸前,左手手指不停的屈伸。其實就是在進行復雜無比的計算,推演。他的整個左手,實際上就是起到了算盤的作用,丁供奉不停的攻擊元昊,就相當於是在不停的給元昊提供各種情報和素材供他推演,最後計算完畢之後,那就真的是一擊必殺,再不容情!
因此,知道得知了元昊“孔雀明王大唸咒”的原理,要針對性的破掉卻並不難,一旦發覺元昊施展出了這一招,對自己有信心的,就可以瘋狂進攻,只要在元昊計算出來結果之前將他逼到心神失守,那麼就相當於是破招了。
同時,這一招也多半隻能在單挑的時候使用,若是羣毆或者說是二打一的話,那麼元昊自身的計算量可以說就要倍增,他一樣也是算不過來的。
另外,若是覺得自己沒有信心的,那麼就乾脆也不出手好了,這樣一來的話,元昊這邊收集不到足夠的信息,這樣的計算可以說是極其耗費心神的,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自然就半途而廢了。
當然,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元昊爲什麼施展這“孔雀明王大唸咒”的時候下手十分狠辣,絕對不留活口,要讓其保持神秘?便是因爲不想讓這一招的細節泄露出去,因此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元昊屈起左手開始計算,就是孔雀明王大唸咒的先兆!
聽到了大巫兇的解說以後,林封謹等人頓時就覺得心口處本來是沉甸甸的,結果頓時就彷彿是被挪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渾身輕鬆舒坦,不過想一想大巫兇說的這些東西其實也是不無道理的:
這一招孔雀明王大唸咒威力如此強橫,對丁供奉這種強人都是一擊必殺,那麼若沒有破綻的話,那纔是怪了,否則的話元昊還逃個什麼逃?別看法家此時攆得他雞飛狗跳的,只要元昊能夠表現出壓倒性的優勢,連續用孔雀明王大唸咒殺上三五個供奉,大長老之類的,那麼法家的這些高手肯定是馬上心膽俱喪,逃之夭夭!
林封謹一干人在掌握了這情報以後,便乾脆在這裡停留下來休息一番,喝點水,吃吃乾糧什麼的,不過就在吃乾糧的時候,林封謹忽然抓住了一條貌似已經是被遺漏掉的細節:
“剛剛這位丁供奉在痛罵元昊的時候。似乎提到了什麼狗食盆子之類的,侮辱一個人的話,必須是有跡可循。那麼纔有可能傷人,比如對着一個視力很好的人罵瞎子。那幾乎就是白費力氣,所以說,元昊肯定是做過類似的事情,丁供奉纔會這樣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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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聽了以後道:
“公子你的意思是,元昊在食物這方面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否則的話,怎麼會去搶一個狗食盆子,不要說元昊這樣曾經連君王的更迭都一手操控過的人,就是普通的人對狗食盆子都沒有興趣吧?”
林封謹點頭道: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並且法家這邊我看組織得也是非常嚴密,連傷員,死者的處理方法和途徑事先也是考慮到了,可見他們當中一定是有能人在,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糧食這方面,歷來就是重中之重,法家必然會統一安排,專人負責。所以說元昊就算是突襲殺人,在法家中人身上也是找不到什麼吃的。”
大巫兇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便也是補充道:
“你說得對。元昊的功法和王猛不一樣,王猛乃是天生奇才,很可能帶有宿慧,以天地爲師,達到了這樣的成就,而元昊則是傳承了西王母一脈的妖術,妖族一脈的功法,都是以饕餮血食爲主的,所以對飲食胃口的要求也都是非常之高。”
“既然是這樣的話.......”林封謹沉吟道:
“元昊此時在村子裡面倉促之間獲得的補充。估計也就是一兩頓的量,而我想得到的事情。法家也是一定想得到,那麼元昊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功夫去捕獵山中的野獸的。現在就看元昊的氣數如何了,前方倘若有地下的暗河,那麼他就還有一線生機,倘若沒有的話,那就是上天都要不給他活路了。”
一個時辰之後,
元昊劇烈的喘息着,然後悄然潛入到了水中,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一陣一陣的發軟,就連太陽穴都在跳動着,忽然之間嗓子一癢,元昊忍不住一張口,便從喉嚨深處涌上來了一口鮮血,瞬間就將面前的湖水染得鮮紅,然後又在水中嫋嫋飄散。
先前他雖然又成功偷襲了一名法家供奉級別的人物,但元昊也沒料到,這名法家供奉死前居然還發出了凌厲無比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上,像是這樣垂死之前的反擊,可以說都是豁盡了全身上下的力量,很難閃避過的,你要殺人的話,那麼同樣也會暴露出相應的破綻。
倘若是在平時,元昊憑藉自己強橫的肉體和水系神通方面的強大造詣,這一拳雖然凌厲,但傷勢也就頂多只能讓他皺皺眉頭,靜養一個時辰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元昊哪裡有靜養一個時辰的機會呢?
之前的元昊也是沒有辦法,雖然順着那人工渠繼續前行貌似很快就能逃出生天,然而元昊的理智卻是十分清楚明白,繼續順流而下的話,那就是死路一條,自己在水裡面遊得再快,也趕不上法家中人施展輕功抄直線繞到前方去的。
所以,他雖然對這裡的地形不熟,但是感應到了這邊有相當豐富濃郁的水元素後,立即二話不說就轉而逃向了這邊。
有一句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確實是這樣,元昊殺掉了丁供奉,成功爭取到了大概半注香的時間,提前一步翻越山巒來到了這裡,便是見到了前方乃是一個非常寬大的山中盆地,這盆地少說也是能容納下來兩三個縣城了。
而在這山中盆地當中,則彷彿是散落的珍珠那樣,零星的分佈着四五個大小不等的湖泊,這些湖泊當中,最大的有兩個足球場大小,最小的也是有一個籃球場大小,湖泊周圍都是生長着茂密無比的青草。
元昊一見到了這幾個湖泊,頓時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因爲但凡有湖泊的地方,肯定就會有固定的水源補充,倘若是那種只靠下雨補充水量的,就叫做池塘,不可能擁有如此充沛的水元素的。
所以,有大湖泊的話就代表着要麼在湖泊底部有着泉眼,要麼就有着河流源源不斷的匯入對其進行水量補充。
然而,元昊跳入到了這湖泊當中之後才悲催的發現,這湖泊下面是沒有泉眼的,有幾條他以爲是地下暗河的巖縫,卻是隻能將這幾個湖泊串聯了起來而已,真正給這湖泊補充水源的,還是有兩三條小河而已,只是這盆地當中土地肥沃,並且水源充沛,所以植物生長得格外的茂盛,兩三條小河的水流很徐緩,所以上面長滿了水草灌木之類的東西,除非是站在了高處,並且還有太陽照射反光,所以很難發現小河的存在。
發現了這件事以後,元昊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他雖然是天生水靈之體,但這只是說他對水元素方面的感應和親和力都是格外的強大,並不代表從此就改換了物種,從人就變成了魚,可以在水裡面無限的呆下去了。
要做到這一點,除非是不再做人,像是火王的那樣達成元素之軀才行,但元昊就算是想要賭一把成就元素之軀,他也不敢在這裡啊,那就是完全找死了,在這裡晉升元素之軀,估計剛剛完成轉換,就直接被這千萬噸的湖水給同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