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謹聽了以後,頓時就是眼前一黑!他也算是自負聰明的了,然而這一次對上了六趾組織以後,好不容易歪打正着搶佔到了一次先手,沒想到在這樣的狀況下,居然都被對方嗅到了危機提前行動,又被他們反扳了回來!!
“完了。”一股絕望的情緒籠罩在了林封謹的心頭,這一瞬間,他差點腳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這六趾組織布局如此之精微深邃,從毒牙都的人都被他們隨意驅動這一點上看得出來,肯定是在呂羽的身上佈置下來了各種反制的手段,倘若自己見到了呂羽以後,兩人商量妥當,驟然發難,那麼佔據先手的優勢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那麼事情還有點挽回的餘地。
然而對方本來就是有備而來,還先行一步發難將呂羽誘去了城外的得勝宮,時間地點都是對方選的,呂羽身邊的毒牙都當中更是不知道安插了多少釘子,天時地利人和都全部被對方佔據,這一次呂羽只能用在劫難逃來形容了。
而呂羽一旦被對方拿下的話,林封謹一個人便是獨木難支,他能做什麼呢?根本就是螳臂當車,沒有辦法再抗衡下去。
此時的林封謹甚至都深深的體會到了橫波將軍田武的心情了,他面對六趾組織的收買,既不願意也不敢和這幫人同流合污,更是不能反過來與龐大無比的六趾組織對抗,那更是要面對家破人亡的慘狀,那麼就只能惹不起躲得起,走人了事了,這樣的渾水真的是沒辦法趟。
面對這樣的打擊,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苦澀一笑,然後面對現實,好在他在來之前就下令全家進入到了緊急的狀態當中,隨時準備逃走。此時便是很乾脆的下令,馬上執行全家撤離的緊急計劃,而林封謹自己則是要繼續留在了鄴都當中吸引目光,爲自己的家人爭取時間。
只要家人安全了。那麼一切都好說,鄴都畢竟是林封謹經營已久的老巢,不說別的,他只要往東林書院當中一躲,要動他那麼就得先問一問陽明先生和九淵先生。當然,倘若這兩位都能夠被六趾組織收買,那麼林封謹也認了。同時,林封謹也是有足夠的自信,神器在手,天下我有,尤其是在吸收了武親王錢震的魂魄精華之後,他覺得自己存心要走的話,天底下還是很難有人將自己留得住的。
等到發出了立即撤離的信號了以後,林封謹便是直接朝着鄴都當中最大的酒樓“繁花樓”而去。他此時要顯示自己的存在感,當然是要去這樣的公共場合了,雖然心中沉甸甸的充滿了沮喪的感覺,但遇到了熟人之後,面上還是做出了強顏歡笑。
然而,就在林封謹走出去了幾百米之後,他的腦海當中陡然生出了一個問題:自己真的就是半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呂羽縱然此時凶多吉少,但呂羽畢竟是國君,還有吞蛇這樣的神器護體,六趾組織要拿下他估計是十拿九穩的。然而不傷元氣的拿下他,這根本就不現實吧?
若自己沒猜錯的話,六趾組織在十幾年前佈局呂羽,所圖謀的事情首先是北齊。進而就是天下了,然而現在五國仍在,北齊大敗中唐以後,固然已經隱隱實力一舉躍升成爲了五國戰力之首,這時候還絕對不是六趾組織站到前臺來的時候!
所以他們依然是需要繼續隱藏在了背後,暗中操控朝局!!同時表面上依然是需要一個傀儡的君主要坐鎮北齊。
呂羽會甘心做一個傀儡嗎?當然不可能了。更不會配合他們甘心做一個傀儡!
換而言之,就算是呂羽肯配合,六趾組織難道就放心了嗎?根本不可能,相反,還要冒着極大的風險,他們終究還沒達到一手遮天的程度,一旦呂羽在上朝的時候直接站出來說些什麼不利他們的話怎麼辦?
因此,目前對於六趾組織來說,最好的辦法是,將呂羽直接弄死,或者說是最好是弄成重傷不能說話,還有一口氣的樣子,能拖延上幾個月,然後傳位給他的唯一兒子,將君位平穩過度。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自然就是太子登基,母妃垂簾,權利就將會轉移到了垂簾的太后和幾位內閣臣子的手中,這樣一來的話,六趾組織依照他們的實力,必能順利推送他們的黨羽入閣,悄然從上層控制住整個北齊的大權。
這一點,從他們找上橫波將軍田武就能看得出來,這幫人早就在做這件事了,乃是毋庸置疑的。
同時,呂羽一死,周圍的四國立即也會鬆一口氣,畢竟之前呂羽大敗中唐,吞蛇軍的威名已經是赫赫,其餘的四國也明顯有着警惕防範的念頭,若是北齊再來一次大勝,搞不好就是戰國末年,六國聯手抗暴秦的局面!
因此呂羽一死,北齊也是可以得以乘機獲得喘息之機,繼續低調發展行事,一面恢復國力,一面消化捕獲來的那幾萬中唐府兵,繼續尋找時機,只要能夠一舉吞併一國,那麼基本上就能形成定鼎的大局了。
所以.......林封謹的腦海裡面頓時就彷彿是有閃電橫空掠過,將漫天的烏雲撕碎,露出來了一個關鍵無比的節點,要害!
也是此時六趾組織多半還沒有重視到的要害!
那就是呂羽與顯貴妃所生的兒子,
平壽侯呂定!
爲什麼呂定明明是太子的身份,卻只是侯?便是因爲普遍都認爲小孩子的命太弱,一來的話,驟然就封王,封太子什麼的承受不起容易夭折,就像民間的小孩的小命都是越低賤越好,什麼狗子,石頭,狗蛋.......
同時,從其封號就能看出來呂羽的希望,平安,長壽,甚至名字裡面的那個“定”字都希望他安定。
是的,呂定就是林封謹此時還能主動出擊,能握在自己手裡面的唯一籌碼!有了這個籌碼。纔有了能與對方談判的資格,同時林封謹相信呂羽若是沒有死的話,也一樣會支持自己這樣做的。
因爲道理很簡單,呂定若是落入到了六趾組織的手裡面。那麼幾乎是必死的,一旦他做了這個傀儡,那麼等到六趾組織圖窮匕見的時候,爲了避免後患,呂定就是一定要死。估計他想要活到成年都難。
而一旦呂定在林封謹的手裡面,至少還有那麼一絲希望能將北齊握在自己的手裡面,日後做一個名正言順的國君,或者至少情勢不妙,林封謹也不會生出什麼壞念頭,能保他一世富貴,平平安安,能開枝散葉將呂羽的血脈給傳下去。
林封謹是一個想到就做的人,並且此時更是時間緊迫,爭分奪秒。所以他二話不說就很乾脆的直掠了出去,前往林苻氏那邊,現在去林苻氏那裡做什麼?因爲,林苻氏那邊就有混入宮中的最佳渠道!
此時就看出來了林封謹之前的佈局的好處。林苻氏這個產業最初只是爲了賺錢而已,林封謹也沒有預估到這個產業高端化以後,居然能吸引宮中的貴婦,接下來就變成了一條虧錢也不能捨棄的渠道,這麼一個可以擺在明處與宮中交通消息的地方,傻子纔會放手!
而這時候,在如此關鍵的時候。林封謹便是可以憑藉這個渠道,堂而皇之的潛入宮中,成功做出先手,再次在與六趾組織的競爭當中奪得先機!!
這一次林封謹依然是改頭換面了一番。同時抱着儘可能的少與人接觸的目的,潛入到了林苻氏當中,直接進入到了林苻氏的大掌櫃的書房裡面,這大掌櫃也是姓林,能做到這個位置上,自然是林家的心腹。其父親就是跟隨着林員外的老人,賣身契都是籤的死契,子孫都是林家的家生子奴才,當然是極得信任。
林封謹一見到他之後,馬上擺手鄭重的道:
“不必多禮,我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據說有人要對平壽侯不利,但這件事又不宜公開,此時偏偏君上又不在宮中,所以要儘快進宮去,並且儘可能的接近平壽侯的寢宮,你馬上去給我安排!記住,一定要快,實在不行的話,只要能將我送入內宮當中也行!”
大掌櫃一聽,立即就是悚然答應,轉身出去安排,也不怪林封謹說謊話哄騙他,實在是林封謹知道六趾組織當真是無孔不入,十分惡毒,安插的人手根本你想都想不到。
就像是呂羽身邊的毒牙都,那估計是要用整個國家機器的力量進行篩選,查詢,連祖宗十八代的底細都要挖出來,林封謹自問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可是一樣的叛變得不要太乾脆。
因此,林封謹也是逼於無奈,沒可能將全家人的性命都寄託在他的忠誠上,同時,倘若自己成功得手了以後,必然也會將所有的仇恨和目光拉扯過去,也就給自己手下的這些核心骨幹以足夠的時間來緩衝逃命了。
有着林封謹的吩咐,所以說這位大掌櫃也是火速出去辦這件事,林封謹微閉着眼睛,其實卻是將自己的聽覺發揮到了最大的程度,假如他是六趾組織的奸細,此時應該就是第一時間被設法穩住自己,拖延一下時間通知裡面佈置了,不過,他監聽了好一會兒,卻是沒有發覺什麼可疑之處。
而這位大掌櫃很快進來回稟道:
“剛剛裡面來了一位海公公,身形和主人是差不多的,奉命過來取一盒《花想容膏》,這位海公公乃是住在了福慶宮當中的萬妃的人,平時十分憊懶難纏的,這一次也是,一來逼着我們要給他勻十盒出來!”
“這東西早在五天之前就被預定光了,我們原本也是手裡面有留一定的存貨,但這位萬妃主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拿了東西就要拿出來到處炫耀,意思就是老孃的面子大,手面廣,別人拿不到的東西老孃就有,這樣一來的話,面對其餘的顧客來買的,我們就會覺得非常難做,別人會說感情你們林苻氏只賣給萬妃是怕得罪了她,難道就不怕得罪我麼?所以說這一次無論這位海公公怎麼憊懶耍賴,我們是說什麼也頂住不賣的.......”
林封謹看着這位大掌櫃,聚精會神。知道他的說話必然有下文。大掌櫃是跑上樓來的,此時抹了一把汗然後有些喘息的道:
“但是之前聽到了主人有這樣的吩咐後,便忽然想到了萬妃平時所住的福慶宮和平壽侯所在的萬寧宮之間,也就只是隔了一個鏡湖。一堵圍牆而已,我已經用言語穩住了這位海公公,告訴他兩個時辰之後貨棧那邊就有車將新貨送過來,海公公就不要讓我們難做了,倘若是能等的話。等到馬車送貨的時候來強奪了幾盒《花想容膏》,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的......”
“這海公公也是點頭答應了,時候已經將酒菜給他送過去了,酒菜裡面特地加了安神麻痹的藥物,卻是青樓裡面的對付那種節烈的清倌人用的,服了以後沉睡不醒,就算是骨軟筋酥,沒有一天一夜是緩不過來的了,到時候主人就穿了他的衣服,拿了他的腰牌。跟着我們送貨的車子進第一道門。”
“我們的車子每天進出至少五六次,都是沒人查的,等進了宮裡面以後,公子你再直接過去,一路上遇到了人查問的話,有服飾腰牌爲憑,那麼也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宮中大小太監至少也是五六千人,裡面的侍衛也沒可能將所有的人認熟的,何況現在乃是上午。應該是最鬆懈的時候。”
林封謹聽了他的話以後,點了點頭嘉許的道:
“做得好,我什麼時候能下去換衣服?”
大掌櫃道:
“我知道事情很急,並且這件事也是十分隱秘的。所以說特地下了三倍的藥量,剛剛走的時候已經是讓人將酒菜送了進去,應該現在就能去了。”
林封謹點點頭道:
“我這一次過來的話是要保密的,你帶路,我跟着你就好了,記得清場。”
大掌櫃點頭恭敬道:
“是。”
林封謹施展孑孓身法。跟隨着大掌櫃走了進去,果然發現那位海公公已經是趴在了桌子上面,睡得可以說彷彿是死豬一樣,鼾聲如雷,林封謹三下五除二的麻利將其扒光,然後換上,接着大掌櫃便是帶着林封謹出去,安排他跟着車隊,爲了不露出來破綻,轉身就走。
林封謹看着大掌櫃離開的背影,心中卻是有些不是滋味,因爲倘若大掌櫃並沒有投靠六趾組織的話,那麼自己這一去之後,他受牽連的可能性也是不小的,儘管理智不停的在心中重複着不要這樣,可是最後還是很乾脆的叫了一聲,然後將大掌櫃拉到了旁邊,旁人也只當是這個太監和大掌櫃有什麼私下話要交流,所以說一個個都不以爲意。
“今天這件事,可大可小,牽涉很廣。”林封謹很鄭重的道:
“倘若對方有所圖謀的話,那麼搞不好是要見血的,而在宮中見血的後果.......你應該是知道的,所以我走了以後,爲了小心起見,你還是去櫃檯上取幾萬兩銀子,去咱們建出來的秘處避一避風頭。”
大掌櫃聽了以後,臉上也是有驚容一閃而逝,旋即點了點頭,然後低聲道:
“那公子你也要保重啊。”
林封謹認真的道:
“這個是當然的。”
說完林封謹就直接跳上了馬車的車廂,不再回頭,此時他心中的那一種若骨鯁在喉的不舒服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同時更是覺得念頭通達。
“果然我和曹阿瞞不是一類人啊,寧我負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負我.......看來我骨子裡面,卻是個寧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的笨蛋,願意用人心本善來看這濤濤濁世!”
林封謹對北齊王宮的熟悉程度,可以說是遠在其餘的臣子之上,爲什麼這樣說呢?因爲一來他被呂羽私下召見的次數很多,二來則是當年林封謹當時中計,被大衛朝死掉的衛明帝泄露出來關於神器的秘密利誘,結果要進入鄴都當中的王宮尋找線索,所以也是特地對這裡研究了一番,結果還被呂羽利用當年大衛朝遺留下來的惡毒陷阱,將自己的老頭子暗算致死,自己成功弒君登基。
此時乃是上午,正是宿衛宮禁的人最爲麻痹大意的時候了,林封謹利用林苻氏的運貨馬車,輕鬆的就闖過了禁軍把守的區域,直入內宮當中,而這裡面因爲是嬪妃所居住的地方,所以在裡面的除了毒牙都的人,那麼就是太監了,因此林封謹在裡面活動可以說是自在得很,低着頭循着路而行,見到了服色比自己高的就閃在路邊趨避,見到了服色比自己低的就昂然直行,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難度。
等他來到了福慶宮旁邊的時候,便是觀察了一下,發覺四周無人,便是從旁邊的臺階當中一步步的走入到了鏡湖的水中,只是蕩起來了少許的漣漪而已,而林封謹依靠水娥的強大水系神通能力,在水底簡直就勝似閒庭漫步,無驚無險的就到了對岸,藏在了旁邊的灌木中,此時他的身上居然都還是十分乾爽整潔的,絲毫都看不出來剛剛入水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