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封謹的嘴巴里面吐出了“奈非天”三個字以後,衆人立即發現,這周圍的景物都是在瞬間若走馬燈也似的變化,然後,一股股強烈的失重感覺和暈眩感覺連續不斷的傳來,哪怕是野豬這樣剽悍的傢伙,也是雙眼一黑,半跪在地幾乎栽倒。
然後,衆人忽然渾身一震,立即就有腳踏實地的踏實感,眼前也是隨之亮起,見到一股暖洋洋的光芒便是照射了在了身上,這赫然便是正午的陽光,一仰頭看去,便是藍天白雲,映照着草原上皚皚的白雪,遠處殘破的山巒,頓時就給人以一種恍如隔世的強烈感受。
此時再看腳下所踏的地方,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荒蕪原野,上面有着縱橫交錯的奇特溝壑,若是從半空當中鳥瞰下去,便能看到這方圓數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浩瀚無際,乃是一片寸草不生,泛出淡淡黑色的荒原,與周圍的雪原明顯的有着格格不入的模樣,並且荒原之上也是出現了大量鬼斧神工的線條,組成了一個個玄奧的圖案,粗獷,豪邁,卻彷彿蘊藏着無窮無盡的奧秘!
這就是霧隱山河陣被破以後殘留的遺蹟,當年地藏爲了打造這裡,也是耗費了不少的功夫和精力,此時這片大地也是時隔三千多年之後,才重新照射到了陽光,地面上在日光的照耀下,冒出來了一陣陣的煙霧,看起來蔚爲壯觀。
在林封謹的面前,則是徐徐懸浮着一件呈現出紡錘形狀,極其鋒銳的法器,這件法器看起來彷彿是黑水晶做成似的,晶瑩剔透,彷彿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似的,其前端若槍尖,箭頭那樣鋒芒畢露,而後半段總體呈現出來蓮花蓓蕾的形狀,周圍則是有着花幔、幡、磬、鈴、法螺、木魚、鐃、鈸、金鼓等等圖案。惟妙惟肖。
並且這法器的表面上,不時都會閃耀過一縷光芒。令人生出來似幻似真的感覺,彷彿下一秒它就會消失在你的眼前。
這就是林封謹新煉製出來的這一把神器,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聖器奈非天!
神器與聖器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神器可能經歷天劫,但是終究說起來還是人工打造的。而聖器這樣的強大物品,必須是與聖賢這樣的大能有關聯,甚至是連天地都會認可的存在,擁有與生俱來的名字!!
奈非天若不是擁有了佛尊入滅時候的天舍利爲核心,也絕對不能更上層樓,晉升爲這樣強大的聖物!
此時衆人的眼光,毋庸置疑便都是落在了林封謹身前的這一把聖器之上,不知道爲什麼,多看幾眼這玩意兒。居然都會覺得它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自己面前似的,眼中看到的和自己的感知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這是因爲聖器已經完全的收斂了自身鋒芒的緣故,於無聲無息當中悄然將一切的威能氣息都收斂入體。更是在無時不刻都與外界的天地靈氣進行交互,根本不會有任何外溢浪費的現象。
這種特殊能力叫做“藏鋒”。乃是當年的地藏考慮到了三千年之後,天地靈氣勢必會更加稀薄,特地添加上來的效能,這種效能在當時哪怕對神器來說都是十分雞肋,但實際上對於此時林封謹來說,卻是極大的減少了他操控驅動聖器的負擔,再也不會有什麼使用起來會被吸成人幹這種詭異事情的擔憂。
林封謹對準了奈非天吹出來一口氣,這件聖器迅速的變成了一顆深黑色的圓珠,然後飛入到了他的掌心當中消失不見。而林封謹的的手背上,則是多出來了一個奇特的圖案。彷彿是黑色蓮花一般的小小圖案,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是隨之變化,有一種似乎與這人間世都格格不入,隨時都會乘風歸去的錯覺。
“呼~”林封謹籲出了一口長氣,自從將地藏的記憶補完了以後,他的眉眼當中便是有着一縷憂鬱,此時這一縷憂鬱隨着他這口氣一呼出來,便是立即消失不見。
此時既然已經成功的拯救了諦聽,獲得了地藏昔年留下來的秘藏,當然也就沒有必要再呆在這苦寒之地餐風飲雪了,一干人便是迅速南下,不過南下了五六百里之後,又迅速的轉向了西邊,看起來居然是朝着西戎而去。
一干人心中也是有着疑惑,不過林封謹既然沒有說,那麼他們也沒敢問,事實上,就連見識最爲廣博的燭九陰,也很難推斷出此時林封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了。
不過,大巫兇和野豬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林封謹身上赫然已經多出來了一股神秘的氣息,已經彷彿像是迷霧一樣的包裹在了他的身上,這想必就是聖器的特質了。
最初的時候他和聖器的氣息還有些格格不入,在路上行走了這麼兩三天的磨合之後,二者已經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密不可分,到了後來,這迷霧也似的氣息都彷彿是徹底的散去了,林封謹完全就彷彿像是一個普通人那樣,完全在茫茫人海當中毫不起眼,人們一眼看過去,根本就不會多瞧上那麼一眼。
等到進入西戎邊關的時候,大巫兇倒也罷了,野豬的形貌如此特異,當年在與法家的衝突當中更是堪稱悍將,衝鋒在前,用自己的開天斧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是他沒有變化妖身的形象,也是被人繪影圖形,到處張貼,不說什麼家喻戶曉,但交通要隘等等地方都是耳熟能詳的。
此時重回西戎,野豬自然的就想要改換一下容貌,不過林封謹卻是擺了擺手,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現在就算是西王母出關親自出手,也是動不了你分毫的。”
聽了林封謹的這句話,野豬當然就沒什麼話好說的了,眼中光芒一閃,昂首闊步的就進了西戎的邊關。
倒是大巫兇老成持重,覺得此事未免有些託大了,不過他也看不出來此時林封謹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便是覺得先將勸諫的話按下來觀望一下最好。
何況大巫兇對自己還是頗有信心的,他復生以後,實力就已經是極強,幾乎可以與陽明先生。海公子等人並肩,等到負責照看燭九陰之後。也是結結實實的從燭九陰身上撈了不少的好處,尤其他的一身神通本來就是傳承自巫術,而燭九陰更是當之無愧的上古大巫,指點起來更是事半功倍,實力便是就此拔升了一個臺階,嚴格的說起來,隱然已經是可以與當年的王猛。元昊相提並論了。
何況大巫兇前幾天跟隨林封謹進入到了霧隱山河陣當中,全程殘餘了煉製聖器奈非天之後,實力又可以說得到了一個階梯式的增長,就算是面對王猛,元昊,殺掉估計有難度——因爲那個級別的強者,在最佳狀態下除非是死戰不退,很難真的是一次性殺死——不過也是有把握讓他們鎩羽而歸。
因此在這樣的心態下,大巫兇覺得縱然林封謹如此張揚。一旦捅出來什麼簍子的話,不談別人能有什麼表現,就是自己也是儘可能的兜得住。到時候再適當的勸諫一下,只要不深入西戎腹地。那時候也不遲,因此也就不說什麼了。
於是一路上一干人等便是如常那樣的住店,打尖,吃飯,上路。
大概進關之後小半天之後,林封謹一行人走得有些渴累,見到了官道旁邊恰好有一株亭蓋也似的老樟樹,這樟樹少說也是遮蔽了半畝地,旁邊便是有一個茶攤。鍋子裡面的水熱氣騰騰的,並且這裡乃是在山崗上。視野十分開闊,見了以後都令人覺得心神舒爽,便是坐下來了打尖歇息。
這裡乃是個路邊攤子,專門只做來往客人的生意,十分簡陋,賣的就是茶水,熱湯什麼的,野豬聽說有甜酒煮雞蛋,估計也是不知道多久沒吃過這家鄉風味了,一張口就來了二十個,嚇得老闆都是手一哆嗦。
做買賣的不怕大肚漢,但吃甜酒煮雞蛋的客人一般就是兩個,能吃四個的就算是大肚漢了,這一次性要二十個的,還真的是從來沒見過!好在野豬也是爽快,手一揮就先丟了二兩銀子過去,既然有了錢那麼一切都好說,隔了一會兒就給野豬端了三個粗瓷大碗上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野豬便是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見到了遠處有一條長長的黑線迅速的蔓延了過來,緊接着才發覺乃是大羣騎士迅速逼近,很快的就是蹄聲如雷,瘋狂卷涌而至,仔細看去的話,這些人當中甚至有十來人乃是強橫無比的陰陽衛,不折不扣的半人半魔的身份!
這些陰陽衛悍不畏死,實力高絕,哪怕是當年的元昊也是在它們的手裡面吃了大虧,此時這羣陰陽衛策馬帶隊而來,鑲嵌着金邊的黑袍在風中不停的捲動着,黑袍上那一朵似鬼面又若花朵的圖案栩栩若生,彷彿是憑空活了過來,更顯得十分威嚴。
這羣人氣勢洶洶的直撲而來,路上的商隊行人無不變色趨避,彷彿是見到了瘟神一樣,見到了林封謹等人便是紛紛圍了過來,刀出鞘,箭上弦,已經是嚴加戒備。
一名身材魁梧的陰陽衛跳下了馬,走上前來,他行路的時候居然是無聲無息,根本就看不到腳,彷彿是在半空當中漂浮一般,若鬼若魅,仔細看了野豬幾眼,忽然仰天狂笑道:
“今日就覺得右眼狂跳,當是有什麼喜事上門,沒想到了應在了這裡!”
陰陽衛當中的人都戴着一張面具,材質似金似鐵,卻是左邊黑得十分深邃,右面金光燦爛,因此也看不清楚這陰陽衛統領什麼表情,但那得意之意呼之欲出,聽了他的說話,林封謹卻是看了過來,溫和一笑道:
“哦,那便是要恭喜這位統領了。”
此時陰陽衛在西戎內的兇名大盛,可以說是幾乎能止小兒夜啼,見到他們以後,有哭爹喊孃的,有破口大罵的,有顫抖畏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半句的,也有馬上拍案而起要和他們搏命的,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林封謹這樣,居然可以溫和微笑着“恭喜”他們的人。
所有的陰陽衛此時都是呆了一呆,然後就感覺到了一種恥辱和被輕視的憤怒從脊背上直涌了上來,而他們此時更是發覺,那個在通緝榜上的黑衣服漢子(野豬),居然還在專心致志的對付着一碗甜酒煮蛋,吃得是稀里嘩啦的,如此的專注與投入
這樣一來,周圍不要說是陰陽衛,就連法家的那些弟子什麼的都是憤怒了,頓時就覺得血氣直衝腦門,太陽穴的青筋都氣得突突直跳,那種連一碗甜酒煮蛋都比不上的被歧視的感覺,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恥辱啊!
在這樣的憤怒驅動下,法家弟子們一齊出手,拔刀的拔刀,那些已經拔出來了刀的便是瘋狂前衝,而已經彎弓瞄準了的人,則是直接鬆開了弓弦,頓時就是二三十支精鋼箭頭的犀利狼牙箭對準了茶水攤飛射了過去,這完全是毫無避諱覆蓋性的射擊,連那個老實巴交愕然張大了嘴巴的攤主,其餘一同歇腳的遊商也是一齊包含在了其中!!
你竟然接待我法家的敵人所以該死!!
你竟然敢和我法家的敵人坐在一起下場就是碎屍萬段!!
與此同時,在普通法家弟子出手的時候,十名陰陽衛已經是聯手結陣,背後甚至隱隱浮現出來了魔神的幻象,他們雖然驕傲自大,在對敵的時候卻從來都是全力以赴,絕不輕敵。
他們這一聯手,頓時風起雲涌,就連周圍吹過的風捲起來的塵埃,落葉,居然都隱隱約約的形成了一張一張扭曲的臉孔,森嚴恐怖!
只是在這時候,大巫兇忽然拿起來了面前的湯碗,將自己喝剩餘下來的半碗殘湯很是朝着地下一潑,立即便是異象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