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貌似是平原地帶,但偶爾也會有山丘隆起,枯草在馬蹄下面瑟瑟的響着,看起來這些人也是剛剛跋涉過的,一停下來商量事情或者說辨別方向的時候,胯下的馬匹都要伸頭過去咀嚼兩口枯草,應該也是餓得狠了。
大概在黑暗裡面跋涉了一兩個時辰,前方的山丘背風處有着通紅的火光閃耀着,兩三個人騎着馬匹奔馳了過來,笑着給來的人道了聲辛苦,眼角卻是掃到了林德和林封謹,頓時拔出了腰刀厲喝道:
“你們是誰?”
他們這一聲喝,馬上就有十餘騎呈扇形包圍了過來,林德卻是斜着眼看着這些人,怫然不懼,只是冷笑,這自信心當然不僅僅是從自身的弓術上來的,也有很大的原因和身上的裝備有關。
林德的那一把寶弓“風可汗”雖然沒有附加道術,但是放眼天下,也絕對是神兵利器了,這把長弓若是拿出去賣的話,四五十萬兩銀子輕輕鬆鬆,那都可以說是成本價了,並且無論是隕鐵還是蛟筋,都是有價無市的奇珍,何況二者合一後做出來的長弓,出四五十萬兩銀子那肯定是買不到的。
林德的那一對厚土護腕,實際價格也是在二三十萬兩銀子左右。
他身上穿着的軟甲乃是羽林衛特製的精品,五十步內,普通的箭簇雖然可以穿透,但頂多入肉半寸,而普通的腰刀砍上去更是毫無損傷,防禦力竟然和普通的鱗甲都類似,價值四千兩白銀。
他胯下的名駒也是難得的神駿,收購來的時候也是耗費了足足兩千兩。
除此之外,林德因爲是華蓋真命,加上他根據鄭龔的一些殘缺記憶,配合林封謹的指點,日日夜夜也對華蓋星進行拜祭,現在已經獲得了一個能力·叫做“星持之術”。
可以將一部分的華蓋星力凝聚在身上的某件器具(比如玉石,水晶)當中,在關鍵的時候遇到了致命的危險(類似與林德在河倉暗算煉氣士,結果箭簇反射回來)·這華蓋星力就會瞬間釋放出來,爲他抵擋一次致命的傷害。
但是抵擋一次之後,便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夠恢復了,並且比如對方下毒啊,被投石車投擲的石塊命中之類的危險是沒有辦法抵擋的。
整整四五十萬兩銀子+逆天改命的奇術,再配合林德的驚人實力,自然使他有了桀驁的本錢·在他的眼裡面,一旦自己的馬匹奔馳了起來拉開了距離,這些人還真不夠他殺的。
眼見得形勢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那老人卻嘶啞着聲音道:
“闊別,他們是我帶來的,嘎牙子你有什麼事直接來招呼我!”
這老人一說話,帶頭的那人立即就鬆了一口氣,賠笑道:
“原來是孟都大叔,你帶的人來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孟都冷硬的道:
“他們把邊軍的幾條土狗給宰了,所以巴彥的攤子得暫時關幾個月,眼下也快要解凍了,你們若是要打探消息的話·可以讓三娘子重新把她的客棧開出來。那個鮮卑人的部族出了事,要急着出關,我欠那小子一個人情·所以你們捎貨的時候帶他們出去,路費已經講定了。”
孟都說話的時候,完全都是不容人質疑的·一口氣講完,便騎着自己的瘦馬帶着巴彥消失在了黑暗裡面,爲首的闊別策馬繞了林封謹兩人一圈,然後道:
“既然孟都大叔說了,你們就跟着來吧。不過我們做的都是刀頭歃血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是要掉腦袋的,你們要是膽子太小·還是趁早回家去。”
林封謹笑了笑,策馬上前去遞上了一張兩百兩的銀票:
“什麼時候動身?”
天邊泛出了麻麻亮·在這個季節裡面,想要見到紅霞滿天的晴朗天氣幾乎是不可能的,天空都是一直會陰翳着,隨時都會灑下零星的小雨,但是這小雨卻是往往會下上五六天,下的不是雨,是冷和潮溼,一點一點的往骨髓裡面滲,比在風雪裡面呆着還要難受十倍。
林德的眼力很毒,這羣人自稱“踏破天”,確實是馬賊,不過也算得上是林封謹的同行,偶爾也跑商,他們遇到了合適的肥羊,便化身馬賊劫掠,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幹走私的活兒。
因爲這幫人敢打敢殺,所以很多時候邊軍也不願和他們玩命,被逮着了的話,馬賊落下幾匹拖着貨物的馬匹,那麼邊軍也就會意笑納了,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也就放上一馬。
不過他們選擇走私的時間也有些奇特,乃是在清晨剛剛放亮的時候,而不是夜間,這也算得上是地方上的特色了。!
因爲附近地勢開闊,一望無際,在夜間走私的話,因爲要舉着火把前行,反而容易被找到,更是容易被埋伏,不如白天視野開闊,有沒有埋伏一目瞭然。
而且按照常規來說,清晨剛剛放亮的這個時候,也是邊關上的巡邏隊伍正式收隊的時候,也降低了正常情況下被發現的機率。
“踏破天”這羣人選擇的破關地點,實際上都不算說是什麼關卡的漏洞處,而是一處年久失修的長城關隘破口,從這裡出去地勢險要,有山勢綿延,大軍無法通行,也就是他們這種不到百人的隊伍才能夠勉強通過。
這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是有些提心吊膽,風聲鶴唳的,卻是一直到走出了那條走私的小道,來到了草原上,所有的人才鬆了一口大氣,頓時紛紛的坐倒在地,燒水的燒水,休息的休息,有的人甚至還打起來了盹兒,放鬆之下,鼾聲如雷。
但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閉上了眼睛,眉頭微皺,然後扯住了闊別認真道:
“你們有沒有在這裡安排接應的人手?”
闊別的臉色也是一下子就變了:
“沒有!”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至少七八百騎,分成五路從東面西面北面包抄了過來,大概一袋煙的功夫就到。”
闊別有些將信將疑,他旁邊的一個滿臉都是絡腮鬍的漢子蒙都卻是冷笑道:
“這麼遠的馬蹄聲你都能夠聽到?唬弄誰啊?”
林封謹深深的看了闊別一眼:
“敵人轉瞬就到,你覺得在這個時候說謊對我有半點好處?”
林封謹說完,就將自己的臉上用黑布包裹了起來,因爲他灰髮的特徵十分明顯,所以早就戴着一頂當地十分通行的“氣死風”氈帽,雖然樣子不大好看,卻是將腦袋嚴嚴實實的保護着。
聽了林封謹的話,闊別的眼裡一下子就露出了兇光,大叫了起來:
“上馬,拔刀!”
這個時候切忌就是優柔寡斷,而闊別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被堵住了,毫不猶豫的選了北面,帶着所有的人就狂衝了過去。他們這一羣人雖然只有百來人,但帶着的馱馬卻是不下兩三百匹,一衝起來也是氣勢驚人!剛剛奔出了不到三五里,立即就見到前方黑壓壓的一羣騎兵散開着接近,馬蹄上貌似還包了布,頗有幾分鬼鬼祟祟的味道。
闊別一看那支騎兵的旗號,裡面竟然還混雜有一些明顯是草原部族的騎手,頓時眼睛都紅了,狂叫了起來:
“操他媽,是薛瘋狗帶隊,竟然還召來了室韋部落的人!!王八蛋今天打的是一網打盡的主意,大夥兒今天得豁出命來了!否則的話,只怕都得栽在這兒!”
此時若說最放鬆的,反而是在草原上生活闖蕩了幾十年的林德了,就連林封謹因爲是第一次有着這種經歷,所以心中不免也是有些淡淡的緊張。
林德策馬加速,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跟隨了林封謹以後,不知道有多久都沒有體會在這草原上縱橫馳騁的感覺了,對他來說,策馬奔馳在大草原上,就彷彿是一條幹旱了太久的魚兒一下子回到了海洋裡面。
對於林德來說,他此時更算得上是追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功成名就,衣錦還鄉!
在這樣的心態下,林德學着林封謹的樣子,撕下衣角矇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反手抽出了自己的風可汗,深深呼吸,彎弓搭箭。
此時在林德身邊一同策馬奔馳的也有幾名馬賊,他們之前見到林德渾身精悍之氣,尤其是背上的那一張大弓,烏沉沉的,上面更是閃耀着星星點點的光芒,心中還是有幾分另眼相看的。
但當他們此時見到還有足足六百步遠,林德就彎弓搭箭的時候,頓時幾乎沒一頭栽下馬去~一-感情這人是個繡花枕頭,賣相極好,實際上就是個大棒槌啊!哄騙那個初出茅廬的富家子弟的!這隔着六百步的距離,是看草原上的草不順眼咋的要給它兩箭?
“嘣”的一聲脆響,蛟筋在林德的鐵扳指上面刮出了一陣勁風,那幾個馬賊鄙夷的望了一眼,心道這人也真是不知羞恥,明明就是個棒槌,還唯恐旁人不知道似的,弄這麼大的動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