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赤必虎沒料到情勢忽然逆轉惡化到了這種局面!!最能打的耶哥和穆都一重傷一戰死,其餘的人更是被柯比堅以武力壓服,更何況還殺出了個騎射通神的拓跋徳!有了他來作爲主心骨,這拓跋三裡部的族人士氣大振,立即就變成了餓狼也似的存在!
眼見得身邊的人都是心無鬥志,赤必虎只能故作鎮定的威脅道:
“拓跋族長要殺我們?你們難道就不顧及輸掉的那些族人的安危?”
拓跋徳縱聲長嘯道:
“你和耶哥兩人已經將我們的族人重新輸給了我們!他們現在是自由的了,收拾了你們,我們這就全族出發,連夜迎接我們的族人歸來!!”
聽到了拓跋徳的話,三裡部的族人更是歡呼大叫了起來,赤必虎心底卻是一股寒意直涌了上來,他忽然明白了之前爲什麼柯比堅爲什麼忽然會“傻逼”到拿寶刀來作爲賭注,一定要自己和耶哥兩人寫個契約!——
根源竟然是在這裡!!
拓跋徳看來早就想要去夜襲多裡部!爲求師出有名,這一份契約便是十分重要!並且對於重然諾的三多部族人來說,有了這份契約,就相當於是解除了束縛身上的最沉重的一條枷鎖!
“這樣的心機城府環環相扣!絕對不是拓跋徳可以想得到的!!他的背後還有能人啊!!我多裡部危險了!”一念及此,赤必虎立即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殺殺殺殺!!一定要衝出去將這裡的情況稟告族長!哪怕只要有一個人活着都行!”
他們這一干人立即紅着眼睛拔出武器就往外面栓馬的地方衝,三裡部的族人在呼喝下竟是紛紛退開,卻並不和他們硬拼,而是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
此時柯比堅更是一聲唿哨,便有二三十人舞動着套馬索奔馳了過來,紛紛將人套住絆倒在地,然後拖拽開去。在赤必虎的帶領下其餘的人也不管同伴。只顧埋頭往前衝,等衝到繫馬地方的時候,人手早就折損被抓了一小半。
而這個時候,赤必虎剛剛想要翻身上馬,被他一壓,坐騎就“淅瀝瀝”的一聲慘嘶,軟倒了下來,這時候赤必虎才發覺周圍臭氣熏天,居然是一地的稀屎!這才知道自己這羣人的坐騎早就被算計過,餵了巴豆等藥物。雖然不會致命,卻是兩三天內元氣大傷,絕對沒有辦法載人奔跑的了。
這個時候,赤必虎才彷彿渾身上下都墜落入了冰窖當中,他此時才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旁人算計得清清楚楚,就連做出的任何反應都是瞭然於胸。
比如三裡部的人大可以直接將自己這羣人的坐騎牽走,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放巴豆?無非就是在關鍵的時刻還要給自己這羣人一點兒希望。讓他們還以爲有逃生的道路,免得困獸猶鬥造成額外的傷害。
等到他們發覺中計的時候,可以反抗的力量也被套馬索弓箭什麼的射傷活捉了一大半去,剩餘下來的寥寥二十來人被百餘騎圍住。外面還有兩三百口人,當真是插翅難飛,便是想要孤注一擲一命換一命也是絕不可能了。
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被射成刺蝟或者投降。
赤必虎長嘆一聲。棄下了手中的武器,束手就縛。
剛剛將赤必虎這羣人料理妥當,忽然又有族人來報。說遠處有一羣騎兵接近,等到林德出來的時候,便收到了確實的消息,原來是隨後趕來的拔顏來了。
拔顏這人十分精明,仔細詢問了帶路的敖敦情況以後,便拿出了十頭馱馬上面的貨物,和伯爾斤部落交換了大量的牛羊馬匹回來,連同一路上收服的那三十多名馬賊浩浩蕩蕩的趕了過來。
這援助當真是若及時雨一般,林德立即下令殺羊宰牛,讓所有的族人都飽餐一頓,但是不準喝酒,緊接着又拿了些馱馬上的貨物出來,雖然平攤到每個族人身上有些少,救急的話卻應該是足夠了。
之前三裡部的人還只是得到了精神上的滿足,現在的話,則是在物質上得到了滿足!頓時一掃先前的頹廢萎靡氣象,等到所有的人酒足飯飽以後,拓跋徳猛然站了起來大聲道:
“我們在這裡吃肉喝酒,但是那些還在被奴役的族人卻還在忍受着痛苦和折磨,我們現在應該怎樣做??”
“接他們回來!”柯比能兩兄弟同時站了起來,朝天揮舞着武器大叫道,其餘的族人同時都是血往上腦門上涌,站起來大聲號叫。
因爲赤必虎加上耶哥的隊伍都被全殲,沒有一個人僥倖逃脫的,而遊牧民族總是逐水草而居住,所以現在多裡部的駐地距離這裡很遠,騎馬奔馳也是要走上整整五六個小時的路程,所以,就算是現在他們都遲遲不歸,多裡部當中也不會有什麼疑心。
現在若是要長途奔襲的話,主要是有兩個問題在困擾三裡部,第一是近戰武器嚴重不足,縱然是將赤必虎那羣人的武器繳獲了來給自己人用,也是杯水車薪。第二是要走那麼遠的路程,並且還得考慮到救回來的人的代步問題,馬匹缺少也是個嚴重的問題。
這些事情,之前重要人物聚會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人提了出來,武器的問題只能用多帶弓箭火把來彌補了,雖然夜間出襲,弓箭的用處絕對不如白天,第二個問題,則是令所有三裡部族高層都瞠目結舌的,他們的族長居然很自然很堅決的看向了那位林公子,詢問道:
“主人?您有什麼辦法嗎?”
林封謹此時心中其實也是頗爲震動,更是頗爲感動,他在來之前就對林德說了,只以兄弟相稱,不必再以主僕相稱,就是怕他在族人面前損失了臉面,沒想到林德極重承諾,知道千金一諾的道理,所以竟是毫無顧忌。對於林德的苦心,林封謹也只能淡淡的道:
“一馬雙人,再帶上牛就可以了。”
聽到了林封謹的話,斡義忍不住道:
“一馬雙人的話,至少要走到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並且馬兒搞不好都活活累死了!牛更是”
斡義忽然發覺自己說不下去了,因爲自己的族長拓跋徳已經狠狠的盯住了他,像是一頭狼!
拓跋徳的眼神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他本來就是性格陰騭的人,雖然現在好了許多,卻是攜着方纔一戰勝之的威名,還有拯救族人出水火的聲望,此時nǎ裡有人敢和他抗拒的?良久,林德才是一字一句的冷冷道:
“主人說能,就一定能!你們要記住,主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主人說的話,整個三裡部包括我在內,都是令行禁止!!有不服氣的,先來問過我的刀!”
見到衆人都被強勢懾服,林德一下子就站了起身來,大聲道:
“吹號!點兵!”
遊牧民族經常遷移,更是得聯合所有人的力量對抗老天爺!所以很快的,所有的族人都被集合了起來,而族內的牲口也被紛紛牽了出來,栓到了一起。
當年拓跋徳離開的時候,三裡部的人還有接近六七千人,算得上是個大部落。但是吐蕃人來襲的時候他們擋在了最前面,傷亡十分慘重,只有一半的族人活了下來,決定遷移的時候,又有三分之一的族人沒有遠見,投靠到了其他的部族當中去。
所以遷移安定下來以後,實際上只有三千人了,接下來卻又產生內亂,陸陸續續的衝突當中又死了些人,此時的三裡部連牧奴在內,也只有一千五百人不到。
因此這一次能夠出戰的青壯戰士,加起來大概也就是三百人上下,此時所有的馬匹大概兩百騎都被牽了出來,還有兩百來頭健牛,統統都拉到了營寨前方的壩子上。
這樣的話,按照林封謹的要求,一匹馬載兩個人的話,就可以載四百人,再加上兩百來頭犍牛,也能夠載上四百人,那些被救出來的族人都大可以有坐的了。
此時絕大部分的族人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強勢圍觀,好奇的看着壩子上的情況。
壩子上面大概點亮了二十多支火把,照耀得四處纖毫畢現,林封謹換上了一身長袍,慢慢的走了上來,他此時臉上戴着一個面具,頭上還用罩帽蓋着,看起來格外有幾分神秘的意味。
這倒不是林封謹裝神弄鬼,而是小心謹慎起見,因爲自從出關開始,他便已經與北漢官軍廝殺過,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以曝光的,爲求穩妥考慮,所以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隱藏起自己的臉容。
林封謹在場中站定以後,看了看旁邊,付道士立即就心領神會的用公鴨嗓道:
“帶人上來!”
林德一揮手,便有人將重傷昏迷的耶哥擡了上來,林封謹輕描淡寫的一刀便刺入到了他的胸膛當中,將其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