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帥遭受到了致命的重創,卻是狂性大發,連殺了兩人,然後就看向了胸口肋骨都似乎被踹斷了的林員外,眼中兇光四射,又是兇狠無比的舉起了刀!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旁邊猛撲了上來一條黑影,正是林封謹,他一發覺拓跋徳中招後就立即撲了出來,此時也是紅了眼,將這屈帥撞得不停倒退的同時,右手握持的那一把兇之針已經是連續捅刺了七八下!
那屈帥穿着的熟牛皮製的內甲雖然十分精良,卻只能有效的防禦劈砍,但決計擋不住這樣的尖銳捅刺,一時間胸腹之間簡直就彷彿像是開了個蓮蓬噴頭,血水簡直是成股的往外面噴!!
那屈帥的臉上肌肉不停的扭曲,喉嚨間發出了若野獸一般的垂死咆哮聲,便要舉刀對準了林封謹砍下,冷不防後面的林員外這被重創的胖子也爬了起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從背後一把將之抱住,死死的箍住了其雙臂!
林封謹緊接着深深的一刺直入心臟!屈帥的雙眼圓睜,臉上面的鬍鬚似乎都一根根的直立了起來,但是生機卻是像洪水一般瘋狂消退!此人乃是中唐大將之一,東征西討數十年,被中唐國君李堅倚爲臂膀,幾乎是橫掃天下!
但十年前和三年前連續受到了兩次致命無比的重創,好不容易活了過來,不過一身十成的本事也只剩餘下來一兩成而已,可以說已是殘軀,但韜略經驗尚在,足可以獨當一面,沒想到竟是屈死在這對商賈父子的聯手下!!
就在屈帥氣絕的時候,誰也沒有留意,天上忽然有光芒一閃,正是屈帥本身命格當中的將星閃耀了一下,就像是在紀念一場凋零。
而林封謹也未覺察到,他頭頂上那一層看起來死氣沉沉的灰色頭髮,忽然其中也有一根慢慢的變色了,那顏色粗一看是黑色,但細細看去的話,卻彷彿是血液凝結過後的黑紅!
林封謹此時滿身滿臉是血,也覺得眼前發黑,搖搖欲墜,胸口的經絡劇痛,卻是看着面前的喘着粗氣滿臉油汗的老爹咧嘴一笑,父子雖然才分別兩三個時辰,此時相見,彼此都是狼狽不堪,卻當真生出恍若隔世的奇特感覺來。
不過父子重逢的煽情場景立即就被一把直劈過來的鋼刀攪得粉碎,按理說此時河邊也就只剩餘下來了五個中唐人,還包括了被拓跋徳射死和重創的三個人在內,明明是林府護衛四打二的局面。
但雙方一交鋒,林家的護衛這一方居然就死掉了一人重傷一人,而對方居然只是輕傷一人而已!
其實這種結果也並不例外,因爲林封謹他們面對的,乃是中唐有名的府兵裡面還要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相當於是精銳裡面的精銳了,而林府的護衛勇則勇猛了,走的畢竟是江湖上面的野路子,和這些職業殺人的機器還是有着極大的差距。何況敵人裡面的那個煉氣士也咬着牙用盡了最後的精力打出了一發水箭?
重傷的煉氣士施展出來的神通,殺起人來也一樣的不含糊!
雙方此時都是殺紅了眼沒打算留手,再次交鋒之後,就只剩餘下來了重傷的王鐵和林封謹了,對方的兩名中唐精銳雖然也受傷不輕,依然有一戰之力!
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林封謹利用自己的天命之力的加成,在刻不容緩的時候拋擲出了腰間別着的一把牛耳尖刀,隔着七八米的距離將那名重傷昏迷煉氣士紮了個透心涼!這還是林封謹算準了對方那反射弓箭的能力也和赤裘一樣,短時間內只能生效一次而已。
這麼算起來的話,林府的死掉的三個護衛,居然也就只換了兩名中唐精銳的一身傷勢而已!可見對方的戰力之強橫,確實不是林府的護衛可以相比擬的。
不過這個時候,李虎終於加入了戰團。
李虎之前爲什麼會突然消失,因爲他看到了十餘丈外拴着二十來匹好馬和一個兵卒,估計乃是中唐人得手以後方便逃跑的後手,所以一定要破壞掉,更重要的是避免對方發覺這邊有變以後,騎馬前來追殺。
但戰場上的事情總是瞬息萬變的,誰知道理論上來說牽制能力最好,處身位置最安全的拓跋徳居然是第一個被殺的?沒有了他連珠箭的牽制,林府的護衛傷亡慘重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好在這個時候,李虎已經殺人得手,騎着戰馬凌厲無比的直衝了過來,他獲得了單勇的記憶碎片和部分能力以後,騎戰的水準更是突飛猛進,人借馬力衝刺了過來,一刀就削飛了一名中唐精銳的頭顱,毫髮無傷的斬殺了一人,接下來縱然王鐵重傷,但是李虎和林封謹夾擊一人,便已是穩操勝券,對方更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那名中唐精銳面對這絕境,也是十分光棍,冷笑一聲,跳入了旁邊湍急的河水當中,他渾身着甲入水,便是必死的局面了,當下林封謹和李虎他們也懶得去管這廝的生死。
李虎帶上了重傷的王鐵,林封謹發覺脖子被射穿的拓跋徳居然還有半口氣,便將他綁在了一匹馬上面以後,順帶攙扶着估計是肋骨被踹斷了兩三根的老頭子上馬。
臨行前林封謹有些想要去將那煉氣士身上搜刮一番,李虎卻告誡說這些煉氣士十分危險,若是有時間等他死透還好,倉促的進行搜查觸發了什麼陷阱,恐怕死得骨頭都剩不下來!
聽了李虎的勸誡之後,林封謹也是斷絕了心中的貪念,狠狠抽了兩鞭子胯下的馬匹,讓它立即疾馳了起來,其餘的戰馬都被拴着一起跟隨着奔逃而去,其餘的縉紳貌似都死傷狼藉,林封謹也懶得管他們,任憑這些人自生自滅去吧。
在激烈的奔跑當中,林封謹眯縫着眼埋着頭,大聲詢問老頭子道:
“咱們家的其他人呢?“
林員外頹然道:
“是我害了他們,我見到對方有神通中人,便讓他們不要反抗束手就擒,結果那些中唐的王八蛋………哎!只能厚待他們的家人了。該當分給田土的就分田土,願意進府來做活的也都招進來,家裡的聰明娃子也一定要讓他們進學。”
林封謹點了點頭:
“現在向烈一定是死了,這幫中唐人還真是出人意料,居然抓住了這麼一個機會,就敢於悍然襲殺我們南鄭的心腹重臣,並且環環相扣,馬上以向烈之死來圖謀河倉!這其中的陰謀痕跡,那個合縱書院的張秦的影子很深啊。並且五德書院也巧妙的從此事當中抽離了出去,河倉的安寧從此一去不復返,從此必然會亂了。”
這個時候林員外顯示出來了與外形完全不符一致的精明與果斷,立即道:
“我們這時候是去城外的莊子上吧?到了以後馬上收拾東西,準備好船隻今天就順流而下去雲州的回水縣城!留下幾個人照看就好,我在河倉做了這好幾年的軍糧專供,賺到現在也知足了。”
說到了這裡,林員外忍不住也蕭索的嘆了口氣,看着林封謹“幽怨”的道:
“只怕我的生意也就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如果我還能年輕二十歲,那麼還有動力去打拼一下,我們家以後的興衰發達,恐怕就要指望在你身上了啊。”
林封謹也不說話,只是埋着頭,若他還是穿越之前的那個懵懂少年,那麼肩膀上面的這幅擔子說實話,還真的是分外的艱難。但以他現在的胸襟見識,一個大糧商的區區位置還真的是沒有放在眼睛裡面。
他此時與李虎兩人目光一觸,兩人都笑了笑,卻是不多說什麼了。
一番疾馳之後,已經遠遠的將整個河倉城拋在了身後,前方的空氣已經漸漸的溼潤了起來,緊接着就聽到了龔水流淌的聲音在衝擊着河岸。
龔水與衡江乃是橫貫整個南鄭的兩大動脈,南鄭國主在建國之初,甚至不惜出動三十萬民夫來修築了一條連接龔水與南方粵水的運河漢渠,自此形成了全國交錯縱橫井字形通航河道,河倉一失,龔水便處於中唐府兵橫刀雪亮的刀鋒威脅下。
林員外置下的莊子,便緊鄰在了龔水旁邊,當年爲了這個莊子雖然耗費了不菲的金銀,並且還狠狠械鬥了一番,繞上了幾條人命,但單是莊子後面附帶的一處私港碼頭也可以值回了票價,何況莊子附近還有七十多畝水澆地?無論自用還是佃給他人都是極好的。
這些水澆地大部分都是賞給了那些身死或者殘廢的護衛,所以林家才那麼多亡命徒敢於提起刀子和旁人搏命,爲的還不是要給子孫博一份家業?
只是這一次林家的護衛傷亡也實在是太慘了些,林員外也自唉聲嘆氣,不過在林封謹眼裡面,李虎能活下來便已經足夠了,此時的他不僅武勇更勝往昔,更重要的是隻要給李虎幾個月的時間,在他今非昔比的操練下,林家的護衛精銳程度不說趕上中唐府兵,起碼也能夠與普通的軍隊抗衡了吧,這纔是林封謹最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