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封謹才緩緩張開了眼睛,徐徐的噓出了一口長氣。
儘管他已經猜測到了這裡一定蘊藏着驚人的秘密,但也萬萬沒有料到,在這幽深恐怖,危機四伏的洞窟當中,隱藏的秘密竟是如此驚人!一旦傳揚出去,甚至天下都要震盪啊。
此時林封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和自己打交道的拜魔教徒這幫人的幕後,是不是就是這頭天魔在運籌帷幄呢?
不過很快的,林封謹就否決了這個推測,因爲他大致也瞭解到了一些內幕,那便是拜魔教徒所信奉的天魔,乃是以魂體的形式存在的,所以在平時也是大受限制。假如這頭天魔有身體的話,行事一定會更加高調的。
林封謹又在這裡怔怔的呆了一會兒,因爲他有一種很不真實的茫然感覺,彷彿在這時候已經是觸摸到了要整整上溯成千上萬年的歷史。儘管身體是完全靜止的,可是思緒卻是在飛馳着。
在這裡,可以感覺到天地是如此的浩瀚,時間是如此的悠長而令人敬畏,自身卻是如此的渺小,那種天地茫茫而蒼涼,自身卻是滄海一慄的境界,竟是從未體會過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封謹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了叫喊的聲音,他這才如夢初醒的回過了神來,急忙答應,同時也是急忙朝着外面走。
等林封謹走到了連通顱骨與口腔的那個深洞,向下張望的時候,便見到了下面居然有一個金甲武士正在焦急的四處尋找着,卻是顯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卻是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位置。
林封謹往下面一躍,便見到了那名金甲武士赫然與驪山奴頗有些相似,不過氣息卻是很熟悉的,分明便是之前鐵甲神獸天狼的熟悉感覺。很顯然,此時它已經是將那驪山奴身上的有用物品什麼的都拆卸得乾乾淨淨,此時重新組裝出來了一具新的身體出來。
此時的這名金甲武士的殺傷力,便遠在之前的鐵甲神獸天狼之上了,看起來就是分外的威猛彪悍,根據它自身介紹,其戰力應該至少是之前的三倍,生存力更是強大了五倍左右,畢竟驪山奴身上不僅僅包含了許多失傳的技術,更是有不少失傳了的材料。
操控天狼的那一滴奇水。還有那一顆異石林封謹知道它們必然是來歷不凡,並且對自己也是沒有什麼惡意,更是屢次拯救自己於危難當中,所以也不避諱它們,直接將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它們。
這兩個傢伙一直都是以見多識廣而著稱,可是聽了林封謹的說話以後,也是吃驚得幾乎是說不出話來,端的是難以置信。直到跟隨着林封謹爬進了這天魔的大腦,見到了裡面那一塌恐怖邪異景象的時候。這才徹底的相信,也是震撼無比。
林封謹接下來帶着金甲武士天狼繼續在這裡轉悠了一圈之後,確定再也沒有什麼收穫了,便採集了幾塊最爲純正的那慘綠色晶體。往外面走了出去。
因爲林封謹此時身上帶着天魔腦骨裡面凝結出來的那一顆骨珠,可以有效防護輻射的侵蝕,所以林封謹此時也是輕裝上陣,將鉛鎧拋棄了。自身的敏捷也是提升了不少。所以很快的就又走到了玄鳥之門的附近。
可以見到,那些變異的毒蚊又重新飛了回來,只是因爲呈露盤已經被砸飛了出去。所以這些變異毒蚊就彷彿是一羣被強拆的居民,憤怒的到處飛舞着,一有活物便要狠狠的撲上去,好好的其進行發泄式的突襲攻擊!
林封謹凝視着這些毒蚊,卻忽然道:
“剛剛我在天魔的大腦裡面也獲得了一些破碎的信息-這千百年來,敢於來到這裡的人也是爲數不少,不過都是在玄鳥之門面前鎩羽而歸,我就有些納悶了,這些人就算是死掉以後,身體會被這裡面的毒蟲吃掉。但是,這些人的隨身物品呢?他們身上佩戴的法寶呢?怎麼沒有遺留在廣場上,至少骨頭渣滓應該剩餘下來些吧,而這廣場上卻也是乾淨得有些難以置信呢。”
天狼沉吟了一下道:
“那麼主人你的意思是?”
林封謹道:
“這些毒蚊只是將這裡當做繁殖地而已,它們的巢穴另有所在,侵入到這裡的人的屍體都會被它們用口器刺入身體,然後幾十只變異毒蚊一齊振翅飛翔,將屍體拖回到了自己的巢穴裡面去,所以,若是可以找到其巢穴的話,說不定就可以獲得那些死掉的傢伙攜帶來的隨身寶物!”
天狼道:
“可是這些毒蚊看起來就不像是很好打交道的呢,第一,咱們怎麼進入到這些會飛的傢伙的巢穴裡面去,第二,它們當然也不可能這麼好說話,讓我們去它們的巢穴裡面逛逛吧?”
林封謹淡淡的道:
“說實話,本來這些都是很大的問題,但是,現在卻也都是迎刃而解了,因爲我現在取到了天魔的這顆舍利珠子!”
說着,林封謹便將那顆若玉質一般的骨頭珠子展示了出來,天狼見了以後一驚道:
“這是什麼東西!好重的邪氣,不對,這邪氣當中卻又蘊藏着一種無法形容的聖潔感覺,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林封謹凝視着這骨頭珠子道:
“這便是魔舍利,當事物被衍生到了極致的時候,往往就會發生本質性的轉變,刺目的日光象徵着絕對的光明,可是用眼睛去看的話,卻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黑暗,而黑暗被濃縮到了極致,便是會衍生出光芒。”
“這一頭上古天魔的修爲也是驚天動地,因此,它的魔氣修煉到了極致之後,反而會物極必反,漸漸的朝着聖潔的意味轉變,凝結成神聖的舍利!這是十分詭異的存在,就彷彿是水中帶火一般。”
“我攜帶着這東西,天魔體內衍生出來的輻射毒素就傷害不了我了。非但如此,在這裡依託這環境生存的變異生物見到了我也是會望風而逃,我製造的魔傀儡也將會發生本質上的改變,變得更加的強橫,當然,弊端就是製造的速度會變得很慢,之前是一天三個,現在大概是三天一個。”
天狼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後,便放下了心來,又拿過了這魔舍利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忍不住嘖嘖的稱奇。然後又對林封謹道:
“主人,那我們就走吧,這裡面的各種封印雖然還有神通威能存在,卻是我們利用不了的了。”
林封謹此時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那一個恐怖的天魔頭顱,這玩意兒此時內部已經流露出來了一股腐朽之氣,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一具軀體要想徹底腐化的話,沒有幾千年是不可能的。
但是,因爲這天魔本來就使用了餓鬼界的邪穢之術。悍然以自身爲母體來進行單性繁殖,孕育出來了一個新的身體,這樣的行爲就將這具軀體裡面的生命力耗費得七七八八。此時林封謹又取走了裡面的魔舍利,所以估計這具軀體的腐朽將會加速進行了。十年以內,便會徹底的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不知道爲什麼,林封謹的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悲哀而蒼涼的感覺,嘆了一口氣。朝着玄鳥之門的出口走了過去,走到了門口以後,便可以見到那些變異毒蚊也重新飛了回來。憤怒的在廣場上方到處盤旋着,而驪山奴這具龐大的機關人則已經癱倒在地上,被拆卸得七零八落的,活像是一具被解剖了的屍體........
一見到了林封謹和天狼兩人,這些變異毒蚊便立即憤怒的震盪着翅膀,嗡嗡嗡的飛了過來,顯然是不懷好意,甚至複眼都是充滿了血紅色,看起來都有要找人搏命的意味在裡面!
孵卵池被毀掉了以後,便意味着這一支毒蚊部族要麼就得改變生活習性,去洞外生活,要麼就接受滅族的命運。遭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這些大腦簡單的生物自然是要發瘋了一般的找人出氣了。甚至有的毒蚊都往上飛到了變異土鱉蟲的地盤上去,瘋狂殺戮,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只不過,當這些變異毒蚊靠近到距離林封謹十米內的時候,便忽然像是遇到了什麼驚恐無比的事情一般,瘋狂四散逃走,有的甚至像是沒頭蒼蠅那樣亂飛亂舞,一頭撞到了旁邊的岩石上直接昏迷過去。
很顯然,之所以會出現如此驚人的狀況,林封謹身上的魔舍利起到了莫大的作用,直接導致這些變異毒蚊驚慌失措,四散紛飛。此時這些變異毒蚊受到了驚嚇以後,雖然有很多都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狂亂飛舞,但是還是有很多都往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很顯然,就生物的本能而言,遇到了這種十分恐懼的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往自己熟悉的家裡面逃走了。
林封謹和金甲衛士天狼兩人便毫不猶豫的追趕了過去,結果追到了這廣場的邊緣的時候,發覺這些變異毒蚊卻是朝着巖壁上方飛去的,那地方有一處狹窄有若天窗般的孔洞。天狼微一遲疑,林封謹卻是果斷的道:
“追,既然它們能帶着死人飛過去,那麼我們就能過去。”
天狼一點頭,猛的擡手,頓時就見到從其手腕底部飛射出來了兩根尖銳非常的飛矛,後面連繫着爛銀色的鎖鏈,這飛矛去勢十分勁急,“波”的一聲就射入到了對面石頭當中,破石若破腐木,威力奇大!
緊接着,天狼一拽那其後連接着的鎖鏈借力,便若猿猴一般的跳躍攀援,在巖壁上幾個起落,便去到了那天窗也似的孔洞處,探頭一看便驚喜的道:
“真是這樣,這邊寬敞得很呢。”
林封謹聽到了天狼有探路出來,便很乾脆的也是攀援了上去,他此時除掉了沉重的鉛鎧,用牙之王這把匕首刺入岩石當中借力攀援,也是很輕易的攀援到了那個位置。
天狼在前面開路,順着一條明顯是天然形成的山壁縫隙艱難行進,黑暗而狹窄,若不是林封謹有夜視的能力,估計是要吃不少苦頭的了,大概走出來了一兩裡,忽然見到了遠處上方居然有光芒閃耀。仔細的一看便發覺是天光,只是距離這裡少說也有一兩百丈。
藉着日光的幫助,可以見到那些變異的毒蚊居然是在距離地面五六丈的一個地方進進出出的,天狼攀援上去以後,發覺那裡有一個山洞,山洞呈現出錐形,口大底小,洞內十分潮溼,卻是沒有辦法形成積水,都順着山洞的邊緣流了出去。滴落若雨珠,而下方卻是有一道石頭縫隙,滴落而下的雨珠則是全部落入到了裡面。
在山洞的洞壁上面,卻是有好幾條樹木的粗大板狀根生長了出來,毫不費力的穿透岩石,大有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感覺,很顯然這些毒蚊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就可以吮吸樹木根系的液汁活下來。而這裡充足的水分也能保證毒蚊的生存。
林封謹三下五除二的攀爬了上來之後,目光卻是首先盯住了洞穴旁邊的一大堆骨頭渣子。至少也是方圓兩三丈,從顱骨的形狀上就可以很清晰的看了出來,這些都是人類的骨骼,其上還纏繞着一些頭髮絲。
事實上。在這潮溼的環境裡面,屍體一定是腐爛得很快的,而這些毒蚊進食也肯定是先吸血,沒血吸了的話。就讓屍體腐爛,然後吮吸腐爛的汁水,所以能夠留下來這些遺骸已經是不錯了。
林封謹一進入到了這變異毒蚊的老巢裡面之後。其餘的毒蚊都是被威壓得瘋狂的逃走了,只有剩餘下來的一頭血紅色的變異巨蚊不肯離開,瘋狂的撲騰着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音,尖銳的口器一伸一縮,看起來要做出殊死一搏的架勢。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封謹也是懶得理會它,假如這廝不喪心病狂的來攻擊自己,那麼饒它一條小命也是無所謂的。他直接走到了那白骨堆旁邊,拿腳踹了踹,便有一股渾濁的污水流淌了出來,見到這種情況,林封謹的心中也是一沉,再好的寶物在這樣的環境下浸泡個幾十年幾百年的,估計也是直接廢掉了吧。
這時候,天狼也是走了過來,他卻是百無避諱,將這堆骨頭翻得稀里嘩啦的,確實是發覺了兩三件法寶,卻是都沒有辦法再使用了,不過,林封謹的眼神還是頗有些銳利的,忽然見到了下方有着淡淡的藍色光芒一閃,頓時便道:
“你看那是什麼!”
天狼伸手一翻,頓時就發現了一面小小的銅鏡,這銅鏡的表面閃耀着淡淡的藍色光芒,只可惜鏡面已經破碎,裂開了五六道碎縫,背後還寫一句話,卻是用甲骨文寫成的:
“北至於幽陵,南至於交阯,西至於流沙,東至於蟠木,動靜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屬。”
林封謹眉頭一皺,還沒說話,卻是見到天狼的眉心當中,那一滴清澈無比的異水猛的鑽了出來,附近的流水都一齊被它給吸附了過去,在原地形成了一個五官模糊的透明水人,這異水發出了一陣陣的精神震盪,顯然遇到了十分震撼的事情,林封謹的腦海裡面也是傳來了一連串的震撼無比的信息:
“這,這難道是黑帝之鏡麼?”
聽到了黑帝,林封謹心中一動,黑帝乃是傳說當中的北方真水之神,五帝之一,史書上多有記載。
《衛書.天文志上》:“北方黑帝,葉光紀之神也,號曰黑帝,姓黑節,諱靈會,字隱侯局,一字葉光紀。”
《三靈大典》:黑帝頭戴玄精玉冠,衣玄羽飛衣。常駕黑龍,建皁旗,從神壬癸,官將五十萬人,又託生爲劉邦,建立漢。
這黑帝之鏡,便是當年黑帝用來鎮壓北方水患的神器!
林封謹正要說話,便見到了那一滴清澈無比的異水一下子就跳入到了這鏡子裡面去,隔了一會兒,這鏡子的表面才飄散出來了一股霧氣,幻化成了一個用頭巾包住了臉的女人形象,對着林封謹盈盈下拜道:
“今日才能重新幻化身形出來,主人請受我三拜。”
林封謹愕然了一會兒道:
“你.......你是?好吧,我的疑問挺多的,你一個一個答好了,這鏡子是不是黑帝之鏡?然後,你究竟是誰?”
這蒙着臉的女人依然跪拜在地上道:
“主人以後叫我水娥好了,那塊石頭主人可以管他叫做石僕,但是我們的真實姓名和來歷,目前卻真的是還不能對主人說的,確實是因爲時機未到而已。這鏡子確實是黑帝之鏡,可是也是破損了數千年了,裡面的器魂也是早已死去,因此威力也不到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不過,若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能輕易的入主掌控它。”
林封謹聽了這水娥的回答,忍不住窒了窒,這樣的回答除了多了個稱呼的名字之外,有又什麼意義呢?不過看這水娥的模樣,估計也是問不出來什麼太多的東西了,不過其忠誠度還是基本可以保證的,所以也只能苦笑道:
“那你成功的入主掌握了這黑帝之鏡有什麼好處?”
水娥道:
“我現在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專精水系神通的甲子練氣士吧,若論掌握水系神通之全面,他們不如我,但是若論持久的續航戰力,我不如他們。主人將這面鏡子攜帶在身邊的話,就可以隨時召喚我出來對敵。”
甲子煉氣士就是指修爲達到了整整一甲子的煉氣士,這樣的煉氣士哪怕是在終南山或者說五德書院當中,也算得上是不凡,至少也能夠做個學正的了。林封謹如今身邊平添了這麼一個戰力,可以說也是意外之喜。
林封謹又沉吟道:
“那麼,你是必須要和......石頭分開,還是單獨也可以出現?若是你們分開的話,會不會影響到目前天狼的戰力呢?”
水娥道:
“我既可以單獨被主人攜帶,也可以和目前的鐵甲神獸天狼結合起來,就算我和天狼分開,也不會影響到其戰力的,因爲平時本來就是在以他爲主導的。”
林封謹心中有了底,微微點頭,卻不多說什麼了。
接下來既然已經是嚐到了甜頭,那麼林封謹翻找了起來也是格外的仔細,不過,接下來發現的那些法寶都是破損鏽蝕,化爲了破銅爛鐵,主要這時間跨度拖得也太長了,並且這裡的環境也是太過惡劣。若不是那一面黑帝之鏡本身就是水系的法寶,需要溼氣滋潤,否則的話相信也早已經損毀在了這裡。
眼見得都快要翻找到了骨堆的尾聲,林封謹又陸續發現了好幾件破爛的裝備,他的心中此時也是有些焦慮,因爲來到這裡之前,林封謹的心中還是有所期待的。
他期待什麼?
便是因爲那驪山奴所呆着的廣場上,有一道驚人的裂痕,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一道恐怖的裂痕應該不是驪山奴造成的,而那廣場上面的石頭質地乃是格外的堅硬,可是來人卻依然睥睨縱橫,在這廣場上面留下了如此驚人的一擊,這個人身上攜帶的法寶,也必是有驚天動地的威能吧!
不過擁有這樣強大實力的人,也未必就會葬身在這洞穴的深處,一擊不中,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只是林封謹期望很大,此時的失望未免也就有些大而已。眼見得這骨骸堆已經被翻找得七零八落,已經沒有了什麼的東西,林封謹便微微的嘆了口氣道:
“走吧,能夠獲得一面黑帝之鏡也是相當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