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想讓我去華元學院?”沒想到爺爺竟是抱了這麼一個想法,展顏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
華元學院雖是建在華元國,學院的導師卻大多出自宗主國龍楚帝國。
龍源大陸的國家分爲兩個層次,站在權力巔峰、金字塔塔尖的是宗主國。
但凡宗主國,須得擁有武尊級別的強者,武聖不得少於六人,餘下武王武侯之類的強者也同樣數量驚人。
當然,作爲宗主國,在龍源大陸也享有很大的特權,特別是武者,會擁有比在附屬國更大的特權、皇室會提供有助於晉階的更多靈丹妙藥,更會有博採衆長的更加強大的武技支持。
無數武人無不以能進入宗主國爲自己的奮鬥目標。
而龍楚國就是宗主國,至於華元國則是依附於龍楚的附屬國罷了。附屬國的武者想要獲得進入宗主國要麼是武侯級的強者,要麼是華元學院的學生,還必須是每一屆學生中的佼佼者。
展顏之所以想去華元學院,目的倒不是爲了修習所謂博採衆長的源自龍楚世家的心法或武技,而是想要找尋有關孃親家族的痕跡。
——華元學院聞名遐邇的可不止是心法武技,更有浩如煙海的藏書。上一世成爲武王級的強者後,展顏也曾遠赴他國,想看看是否能找到有關孃親的線索,卻根本是一無所獲。
自己現在年齡還小,真是想要離開華元,一則爺爺和爹爹定然不允,二則只有武侯級別才能去到宗主國,自己眼下也是根本不夠格。
這一世不然先從華元學院着手,說不好能發現什麼……
只是這個念頭一直藏在心裡——實在是爺爺平日言辭裡,對華元學院並沒有多少好感。
似是看出了展顏的疑惑,嶽開雲拍了拍展顏的頭:
“爺爺心裡自然是不願放你離開的。只是,”
頓了頓才道,“只是你筋脈的內息太過古怪——”
即便嶽開雲見多識廣,也實在搞不懂,怎麼有人體內的勁氣可以是灰色的,還可以根據自己意念隨意轉換顏色,更可怕的是還那般霸道。
雖然大致推測出來這樣的內息應該是需要正行逆行同時雙修,嶽開雲心裡卻仍是有極大的隱憂——這樣的事是斷不能找人請教的,不然一旦犯了什麼忌諱,說不好立馬就可能給寶貝孫女兒招來大禍,更怕萬一自己判斷有誤,會危及展顏性命。
“華元學院裡能人衆多,學院當家人更是武王巔峰級別的強者,你除了認真修習、博採衆家之長外,也去學院的藏書閣靜心研讀一番——”
嶽開雲說的含蓄,展顏卻完全聽懂了老爺子的一番拳拳愛護之意。
起身送嶽開雲離開,展顏又打了一套拳法,直到酣暢淋漓,纔開始打坐,再睜開眼時,已經又是神采奕奕,絲毫不見疲態。
明瑞本來拿了帕子等着爲展顏拭汗的,卻一瞬間看直了眼
——早知道小姐定然已經不是衆人口中的那個一段廢柴了,可還是沒料到,小姐的變化竟然這麼大。
以小姐拳腳所展現出的威力之大,怕是也和嶽無雙一樣是中級武士了吧?可怎麼覺着小姐的招式好像比嶽無雙小姐的還要精妙?
不過也不大可能吧,嶽無雙眼下可是北鄉侯境第一天才,小姐即便如何厲害,前些時日還是一段的,就是晉階再神速,也不可能超過嶽無雙的。
這樣翻來覆去左思右想,竟是連伺候展顏都忘了,等看到展顏起身才反應過來,再想幫着拭汗時,自家小姐臉上那還有一點汗意?
正自懊惱,卻聽展顏揚聲道:
“出來吧。”
出來?明瑞一愣,下意識的往身後瞧去,哪有一個人影?
還以爲是小姐又調皮了呢,哪知高牆上一個人影一閃,卻是華少飛突兀出現在高牆之上。
這世上怎麼有人這麼蠢?竟是被小姐一詐就給詐出來了!明瑞剛要嘲笑,就聽展顏漫不經心道:
“那棵西荇樹上小蟲子最多,沒有弄乾淨之前不許下來。”
華少飛愣了一下,低頭查看身上,老天,方纔不覺,這會兒才發現,袍子上竟是密佈針尖大白色的小蟲子,看着讓人毛骨悚然!
“啊”的怪叫一聲就從牆上跌落下去——
“嶽展顏,你好毒!”
直到人跑出去很遠,那聲“你等着——”的淒厲顫音還在遠處迴盪。
明瑞已是目瞪口呆,下一刻又是可笑又是同情——
西荇樹很是名貴,長得也很是繁茂,府裡不過就那麼幾棵,昨兒個才聽園丁說生病了,特意囑咐幾位主子莫要從樹下過,以免有蟲子落到身上,那料想這華家少主竟是自己鑽了進去。
但只看那華少飛的穿着,就是一副名門貴公子的模樣,那麼多蟲子,呼——
明瑞早已笑的停不下來,邊笑的直喘邊悄悄對展顏道:
“小姐你真厲害,怎麼就猜到華公子藏在西荇樹上?您方纔沒看見,看到自己落了一身的蟲子後,華公子都要嚇死了——”
活該,看他還敢不敢再瞧不起小姐!
本來展顏並不在意的,這會兒聽明瑞一說,再想起華少飛方纔狼狽的樣子,也不由忍俊不禁!
“自己鬼鬼祟祟,又怪得了誰來?”
華少飛心裡肯定不相信自己的實力,又剛受了自己恩澤,不好直接約戰,自己正好給他個臺階——
剛剛修習了爺爺傳授的戰技,正好需要找個人練手。
本以爲華少飛那般高傲的性子八成很快就會跑過來挑戰的,哪知足足一上午過去了,華少飛還沒回轉。
展顏倒也沒放在心上,照舊練功打坐然後沐浴吃飯,下午又依舊帶了明瑞往演武場而去。
行到入口處卻是站住,眼睛中帶着幾許興味——這次華少飛倒是學的乖了。
“小姐,怎麼不走了?”看展顏好端端的站住腳,明瑞明顯有些沒反應過來。
“沒事兒,你去外面守着,我不出來,不許任何人打擾。”展顏揮了揮手,示意明瑞止步。
展顏一個人進了演武場,隨着大門關閉,華少飛咬牙切齒的現身——一上午不見,華少飛整個人跟個紅燒乳豬相仿,凡是□□出來的肌膚例如臉和手,全都搓的紅通通的,脖子上幾處蟲子“臨幸”過的地方,更是有斑斑駁駁的沁出血色的紅色痕跡。
瞧着神情平靜的嶽展顏,華少飛氣的眼睛都是紅的:
“嶽展顏,你早知道那棵樹上有蟲子,爲什麼不告訴我?好歹咱們兩家也算是世交,我也是你們家客人不是!”
虧自己一直爲之前誤會了她深感歉疚,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這女子根本就是睚眥必報!
“你不是想打一架嗎?現在這個理由不是很好嗎?”展顏卻是根本對華少飛的問題不置可否——
這個華少飛還真愛自說自話!之前說自己想要沾上他巴不得要甩開的人是他,這會兒又嚷嚷着自己不把他當客人待。
“來吧——”
對上展顏譏諷的眼神,華少飛只覺臉上更加燒的慌——還真讓展顏猜着了,華少飛之所以會來,就是爲了和展顏打一架的。
——一個十二歲的高級武士,怎麼想怎麼不可能。回去後又被華豐狠狠的罵了一通,華少飛雖是也感到自己的行爲確實太過莽撞,卻還是很不服氣。
這幾日裡一直找機會想要和展顏切磋一番——當日,誤會既然消除了,華少飛也就並沒有準備繼續針對展顏,只是想着,好歹不能被個女子還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子給壓倒不是?
哪想到一連幾日到嶽府找展顏都被擋駕,鬼使神差之下,這纔想出了個爬到古樹上偷窺的昏招。
被人叫破了行藏不算,還爬了一身的小蟲子!
實在太噁心了有沒有?說句不好聽的,華少飛在別苑裡洗了足足不下二十遍,恨不得把身上的皮膚扒掉再換一層上去!
甚至方纔一見到展顏就急怒攻心,連自己來幹什麼都差點兒給忘了。
這會兒聽展顏提起,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本來還有些憐香惜玉的,想着這麼個小丫頭,現在看來,實在大可不必!
當下也不再多言,撩起袍子掖好衣襟:
“嶽小姐,華少飛請教了——”
言語之間,已經完全把展顏當成了身份對等的人——
兩次被叫破行藏,讓華少飛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小丫頭高級武士的修爲絕對沒有摻半點假!
當然,若真是動起手來,自己還是有把握佔絕對上風的,畢竟,這丫頭即便修爲和自己相當,對陣經驗並戰技方面是絕不可能超過自己的!
“本少爺讓你三招——”華少飛的眼中閃過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放心,我會有分寸的——”
“你的意思是我先來?”展顏神情似笑非笑,卻也並不客氣,“你不後悔,就好——”
“好”字未畢,雙手齊出,正是岳家六級戰技隨雲掌。
這掌法之前華少飛在華元學院中也是見嶽青峰使用過的,最是如同行雲流水般婉轉隨意,女子用來瞧着更是妙不可言。只是殺傷力上——
一念未必,展顏已經一腳踹了過來,上一刻還沉浸在宛若欣賞仙女於雲端飄飄起舞的動人場景之中,下一刻就覺電閃雷鳴風雲突變,然後一股鋪天蓋地的衝力撲面而來,華少飛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箭一般的朝着後面石牆撞了過去,緊急之中忙想要藉助後翻穩住下盤,哪知連續在空中翻了十多個跟頭,卻還是沒有止住頹勢,咚的一聲撞在牆上,然後無比狼狽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能想象到自己方纔猴子般狼狽不堪的在空中不停翻轉的情形,饒是如此,還是摔得這麼悽慘,華少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當即一個鷂子翻身從地上一躍而起,鐵青着臉道,“方纔是我大意了,咱們重來。”
剛剛還顯擺着讓三招的,誰知道,這麼快就被打臉。
……
這次再不敢託大,哪想到不過走了二十招,再次落敗!
一直到第三次被打趴下,更可悲的是已經拿出十二分的小心了,在嶽展顏的手下仍然沒有撐過三十招,華少飛終於絕望了!
“還打嗎?”展顏上前,伸過去一隻手。
華少飛趴在地上,看着那遞過來的手又羞又愧,腦子裡卻是無限制的循環着一句話——這嶽展顏她真的不是人吧?真的不是吧?
雖是慚愧欲死,可對方不過一個十二歲的漂亮女孩子罷了,怎麼也不好意思耍賴,臉色幾經變幻,終於無比憋屈的抓住嶽展顏的手站了起來,雖是彆扭倒還爽快:
“我,服了。”
不服也不行啊,再打下去也只是自己找虐罷了!尼瑪,是誰說岳展顏是廢柴,還是僅只一段的廢柴的?讓爺見着了,非把你揍個上吐下瀉不可!
兩人手還未鬆開,演武場的門卻一下大開,然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卻是嶽無雙併成彭玉帶了衆多奴僕齊齊出現在門口,卻在看見場內“手挽着手、無比親熱”的兩個人時,全都傻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