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和田震中到家後,尚美芹已經做好了手擀麪,正在廚房做菜。
“媽,我給你打下手,做什麼?”嫣然到廚房裡邊洗手邊說。
“嫣然,你先坐下,歇歇。我自己來就行了,都是現成的。”尚美芹說。
“要做魚呀?我洗魚!”
“不行不行,你不能洗魚!”尚美芹趕緊攔住嫣然。
“爲什麼呀?媽。”嫣然有點吃驚。
“孩子,洗魚容易讓魚刺、魚翅劃破手,魚刺和魚翅有毒的。”尚美芹解釋說。
“哈哈。”嫣然笑了,“媽,我會洗魚。在家裡也洗過,小心點就是啦!”嫣然說着去找剪刀。
尚美芹攔住了嫣然:“孩子,媽知道你從小在城裡長大,沒做過這樣的粗活,魚刺刺傷了手很痛的。”
“媽,你洗不是一樣嗎?”
“媽跟你不一樣,媽從小就是幹粗活的人,做了人家媳婦以後更是髒活累活什麼都幹。以後你有的活幹,現在上班,一天了,累了;歇歇,看電視去吧。廚房裡二個人轉不開。”尚美芹把嫣然推到客廳。
“就是做魚了,做好魚咱就上飯。”尚美芹高興地回了廚房。
田震中坐在電腦前,嫣然在沙發上坐着沒事兒,很無聊,就去了廚房站在一邊看婆婆做菜,陪婆婆拉呱。
菜做好了,嫣然和婆婆一起把菜都端到餐桌上。
田嘉禾還沒回家,三個人就等。
尚美芹不停地看錶,對嫣然說:“我給你爸打電話了,說你要回家吃飯,讓他也回家。他同意了,等一會兒我們一起吃飯?”
“不急,等爸爸回來一起吃,我有事要跟爸爸說。”嫣然說。
時間長了,尚美芹看看錶說:“不等了,咱仨吃飯吧。”
“不急的,媽,再等等吧!”嫣然說。
“不要等了,這個時間不回來,就不能回來了。”尚美芹說。
“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不用打了,你不瞭解他的脾氣,他最煩沒有什麼要緊事給他打電話了。這樣更好咱仨個人吃飯,多清閒呀。”
尚美芹倒真有點很開心的樣子。
尚美芹把嫣然拉到身邊坐下:“嫣然,今天陪着媽好好說說話。”
“好的,媽。”
尚美芹說:“嫣然,媽一聽說你要來,我心一下子就像開了花一樣。”
“媽,都是我不好,不能天天陪你。”
“都有工作,哪能天天在家陪我?”
尚美芹笑了,她臉上少有這樣純真的微笑。
“一早一晚陪您的時間也太少了,媽,等我有機會一定多陪你。”
“孩子,有你這句話,媽就高興了。嫣然,不是媽說好聽的,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你這孩子善良,心眼兒好。媽就喜歡這樣的!媽要是有你這麼個閨女就好啦!”
尚美芹的語氣裡還帶有一點遺憾惋惜。
“媽,現在我不就是你的親女兒嗎?”嫣然嬌媚地說。
尚美芹心裡真是開花了,握着嫣然地手說:“是啊,老天有眼,讓我有了你這麼個懂事的女兒。”
田震中覺得媽媽的表現言不由衷,甚至感到有點矯情,同時田震中也彷彿受到了冷落。
“媽,看你親的,好像是自己沒有兒女一樣!”田震中對媽媽說。
“媽有兒也有女,古語說得好,養兒女養個小,養大了,也就不親了。這些年你和你姐,心裡還有個媽?”
尚美芹的話裡透着傷感。
“哈哈……”田震中笑了,“媽,我們都大了,結婚了,有工作了,能像小時候那樣圍着你轉?”
“是啊,都長大了!現在就是見了面跟媽說句話也都是隔皮離骨的,粘不到一起。嫣然跟你和你姐就不同,還是那句話,從嫣然口裡出來的味就不一樣;所以啊……”尚美芹又撫摸一下嫣然的手。
嫣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呀,媽,我和玉清姐都是一樣的。我姐她是心裡有,不說出來罷了。震中吧,男孩子家,粗心點。”
“自己的孩子,媽心裡清楚。嫣然,你不是有事情要跟你爸說嗎?他又沒回來。”
“媽,跟您說一樣,您告訴爸。”
尚美芹搖搖頭說:“外面的事我說不好,多一句少一句的說不到點子上。你和震中誰都行,親自跟他說吧。”
震中直截了當地說:“說不說都一樣,她自己已經訂下了。”
尚美芹不同意兒子的說法:“定下了也應該說一聲啊。”
震中說:“媽,你不懂。”
尚美芹不高興了:“告訴我,我也許懂啊。懂不懂我都不會多說話的。”
嫣然說:“媽,是這樣,我決定自己辦個農場……。”
“辦農場,好啊!”尚美芹還不清楚辦農場是怎麼回事,就說好。
“還有重要的事!”震中冷冷地說。
“還有重要的事?”尚美芹不解地看着嫣然。
“媽,是這樣的,爲了辦好農場,我就把農業局的工作辭了,一心一意地辦農場。”
嫣然爲了怕尚美芹反對,儘量把話說得輕鬆點,彷彿辭職是一件無所謂的事,辦農場纔是正兒八經的大事。
“辭了就辭了吧,一心不能二用。女人啊,就得有自己的正事,窩在家裡坐吃清穿,讓男人養着不是好事。白吃誰的也不行,要吃就吃自己掙得。”
嫣然想不到婆婆會有這樣表態,她一時愣了神,連神態都有點慌張。本來是腦子裡準備着一套說服婆婆的話,當聽到婆婆的話後,不知該說什麼好。
“媽……媽,我們年輕人跟你們老一輩不一樣。”
李嫣然說得有點磕磕絆絆。
“是啊,你們有文化……。嫣然,就這事嗎?你還要你爸幫你什麼嗎?”
“沒有,暫時沒有。我不想給爸爸添麻煩,他那麼大一個公司事夠多的了。”嫣然說。
“那……這事兒你跟他說不說就沒有什麼啦!”尚美芹覺着,是嫣然自己的事,與田嘉禾沒多大關係。
“媽,爸是長輩,我們應該給爸彙報彙報。”
“嫣然,這孩子做事就是有禮道。”尚美芹讚揚說。
後來是田震中把這事告訴了田嘉禾,田嘉禾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
一聽說辭職,田嘉禾心裡畫了很多問號:“辭職?這麼好的職業說辭就辭了。辦農場?就憑她……,做得到?現在很多人都是變着花樣利用職權倒弄土地!憑她……,她的家庭背景,還沒有這個能力。一定是傍上了的哪位大領導了,想做買賣土地的生意。他媽的,怪不得移民美國都不去,原來是有牽掛啊!媽的,跟我田嘉禾玩這些男盜女娼,真他媽的瞎了眼。”
田震中看見田嘉禾臉色都變了,也不敢隨便說話。
田嘉禾馬上就恢復正常,沒事一樣,心平氣和地問兒子:“你怎麼看這件事?你同意嗎?”
“她做事就是這脾氣,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去。”
田嘉禾咂咂嘴,表示不以爲然:“一個男人就這樣由着女人的性子,她要幹什麼就幹什麼?就是講平等也要一人主一半啊!”
“在她看來,這是她自己的事。”
“她不是田家的兒媳婦啦?”
田震中沉默不語。
“你相信她真的要辦農場嗎?這裡面沒有別的?”
“她真的是要辦農場,她去國外考察回來就有了這個意思。給局裡領導寫過報告,提過建議,她的領導無動於衷,所以她決定自己幹。”
“就這麼簡單?沒有別的?”
“她就是這種性格,乾脆利索。”
田嘉禾還是不太相信:“你沒發現什麼異常?這件事你沒跟移民放在一起想?”
田震中不知道田嘉禾話中的含義:“她的理想跟別人不一樣。”
田震中說的別人,實際上就是田家父子。
田嘉禾以爲田震中是書生氣,就罵道:“不要說什麼狗屁理想,一旦遇到現實,身體都是血肉和骨架子。她辦農場,先說用地從哪裡來?那可是要大片的土地啊。”
“不知道,她沒說過。”
“先看看,她辦農場的用地是哪裡來的,其他的事然後再說。”
田震中以爲田嘉禾要插手農場,所以就說:“咱要插手嗎?……,她要自己幹。”
田嘉禾生氣地說:“誰說要插手了?我懶得插手,什麼東西!不插手不等於要袖手不管。她要做什麼事我不管;但是,她人還是田家的兒媳婦,所以,人我還是要管的!”
田震中不理解田嘉禾話裡的意思。
田嘉禾最後扔下一句:“防人之心必須有,哪怕是自己的女人!”
田嘉禾的意思是很明顯,他不放心李嫣然,提醒田震中防備自己的媳婦。
田震中這會兒也清楚田嘉禾的意思,但是他並不往心裡去,他知道李嫣然一心忙自己的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