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站長和王啓亮當天並沒有留在田莊吃飯。因爲李站長肚子裡有一股氣,王啓亮看出來了;所以也不好強留,他們一走了。
田本元心裡沒有底,晚上找到田嘉禾彙報情況。
田嘉禾說:“他不就是來要東西嗎?只要他喜歡東西就好辦,送給他就得了。今晚上你就騎着摩托車去,免得他在家裡睡不着覺。”
“四哥,怎麼個送法?送多少?”田本元問。
“林業站還有什麼大用處?也就是這麼點事,送兩瓶白酒,一箱啤酒。到了以後看看情況,說話留點餘地。”
“好,那我去了。”
“去吧!”
田本元前腳剛走,劉增德後腳就進來了。
劉增德現在也成了田嘉禾家的常客,自從承包下果園後,他就有事沒事到田嘉禾家來坐。
開始田嘉禾並不喜歡他,可是劉增德有自己的一套。
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也不管你給什麼臉色;他都是一成不變的笑臉相迎,嘴像抹了蜜般甜。“四哥、嫂子”叫得比親兄弟還親。
以前劉增德用這一套對付陳宇貴,這自然讓田嘉禾很厭惡,甚至有點憎恨。
田嘉禾一做了副業的負責人,劉增德就慢慢地倒向田嘉禾。
可是田嘉禾是誰,他以爲自己清醒地看透了劉增德的本性;所以拒之於千里之外。
劉增德又是誰?就像貼皮蝨子一樣田嘉禾最後被貼上了。
先是承包了果園,田嘉禾以爲劉增德已經達到目的了;可是,劉增德看出來田嘉禾一定是田莊的大當家的,所以趁機繼續投靠田嘉禾。
現在劉增德和田嘉禾的關係甚至超過了田本元。
田嘉禾也真的佩服劉增德,他曾經坦率地說:“田莊村,我以爲以田本元最厲害,現在看還是劉增德厲害。拍馬溜鬚真是高手,舔腚的本事堪稱一絕。你還沒有解開褲腰帶,他就把大舌頭伸出來等着了,舔完了左邊你還沒轉腚,他就把舌頭伸到右邊了。你們看過和珅了吧?劉增德就是咱村的和珅,我必須用他。他想得到的好處一定能得到,我沒辦法。看看乾隆爺,和珅要什麼他能不給嗎?當然咱村沒有劉羅鍋,有劉羅鍋也不能輔佐我,他就掌權了。”
劉增德這次來帶着兩瓶好酒。他推開院門站在門樓下面聽聽裡面有人說話,就悄悄地把兩瓶酒放在門後,然後準備空着手往裡走。正好田本元往外走,兩人就在院子裡碰頭了,打個招呼各走各的。
劉增德進門後親熱地叫聲“四哥”。
“坐吧。”
田嘉禾對來人打招呼喜歡用這兩個字。
坐下後,還沒說一兩句話,劉增德就站起來。
“要走?”田嘉禾問。
“不走,不走。”說着劉增德就出去。
田嘉禾以爲他是去廁所,轉眼間劉增德就回來了,把藏在門後的兩瓶五糧液提進來。
“四哥,家裡也沒有稀罕物,就這兩瓶酒還不錯,您嚐嚐。”
“客氣啦,增德。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再好的酒到我嘴裡都跟辣椒水一樣。”
“知道,知道。四哥酒量也不小,只是不貪杯罷了。這樣的酒在我家放着也沒用處啊,我家的客人、朋友也不陪喝這樣的酒。四哥,還是你用吧。”
“哈哈,增德那就放下吧,這叫收禮,你又讓我犯錯啦。”
“四哥。”劉增德提了提嗓門“這也叫送禮,這是兄弟們的情誼。四哥對我好,我就得感謝。真要說送禮的話,我還要送大禮呢。古人說,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哈哈,哈哈,增德你真是四哥的師傅。就你這嘴,死人也就說活了。我怎麼也抵抗不住你這糖衣炮彈。”
“四哥,我可是說做一致。我嘴上是甜,可是我心裡也甜。四哥你以後看我的爲人處事,我不會光耍嘴皮子的。”
“增德,我看出來了。你今天來是有事,跟往常不一樣。你說吧,有什麼事。”
“四哥,真服你了;咱村的人沒有誰能跳出你的手心。今天我真有事,咱那兒子我要叫他在你身邊,跟着你,你好好教導教導。”
田嘉禾想了想說:“這事先不急,以後發展好了,發展大了,會用人的;他還小,暫且不急。眼前我就急着用人啊,我需要自己的人。”
“四哥,我願意跟着你幹,也不問差使好壞。只要四哥不嫌棄就行,一切聽四哥的。”
“宗貴幹的時候用那些人,那幾個腦筋不轉彎的必須換;我幹,我要用我使喚着順手的。不是因爲宗貴;他,人不壞。我是爲我自己。現在缺個現金保管。”
“四哥,老保管幹得挺好。村裡人都說他大公無私、不貪。”
“幹得好個鳥,我要用錢還得先打條子借,然後再報銷。村裡一萬個人說好也沒用,就我一個人說好才管用。要知道是給我幹保管,我是書記啊。乾點事彆彆扭扭地,我這書記怎麼幹?倒不如他一個現金保管員了。你回去準備準備,很快就接現金保管這個差使。”
“四哥……我能幹好嗎?”
“這我不知道了,能不能幹好是你的事。看你怎麼個幹法,你覺得你是村裡的保管,全村錢都在你手裡,有權了;你肯定幹不好。老保管就是這樣,是村裡的好保管;但他不是我這個書記的好保管。”
“四哥,我明白;一切聽四哥的。”
“在賬目上你先找人學學,很簡單,流水賬記清就行。必須向我保證賬目清楚。”
“一定,一定。”劉增德很激動,他沒想到四哥會如此重用他。
“增德,我用你是用你的長處。你這個人會辦事,處事靈活。有一點咱先必須說在前頭,跟着我幹,必須是我信任的人;要跟我一心,也就是說,要忠誠,要聽我的。身在曹營,心在漢不行。當然我也不會虧得弟兄們,有肉大家吃,我碗裡有肉,不會讓你碗有燙。”
“知道,知道。四哥做事向來是義氣,四哥,我不是奉稱您,您是梁山上的宋江,義氣。”
劉增德現在從內心佩服田嘉禾。
“宋江……宋江算什麼?他不如曹操,宋江懂得江湖規矩;可是沒有政治頭腦。曹操是一代英雄,亂世出英雄。《沙家浜》上胡傳魁唱‘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就是草頭王’,現在就是一個經濟亂世,現在不幹以後就沒有機會啦!”
“四哥,這您懂,您經多見廣,看報紙聽新聞聯播,懂政策。我們草木之人,睜眼黑,看不清國家形勢。四哥說什麼,我們聽什麼,保證沒錯。”
“你們以前,光知道種地,種點菜送集上去賣個三角兩毛的。小農意識、小攤小販。要做事必須把個‘小’字拋掉,做女人當老婆也不能帶個‘小’字。‘小老婆’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要我是女人,做biaozi當雞也不做小老婆。哈哈……”
劉增德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