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雲想依的丫鬟證實**落紅,代表兩人已真正圓房後,短短一個早上,這件消息已經傳遍京城。

當靖王神采奕奕走出湘雲水榭,第一件事便是交代情姑娘別讓雲想依接客,因爲他決定包下她,並打算將她接進靖王府。

此事很快傳開,再度引起軒然大波。

那些愛慕單慶餘的世家千金莫不憤恨不平,因爲這名低賤的妓女玷污了她們心目中的天神。

這些大家閨秀只要私下聚會,一定是羣起咒罵雲想依的不是。一票不相干的女人尚且如此激動,更何況鐵柔?

鐵柔之前曾在宮裡的元宵燈會見到單慶餘,一顆芳心便繫於他,當日參加狩獵大會,也是爲了見到朝思暮想的未婚夫婿。

情竇初開的她在千金小姐們的聚會中聽到這些傳聞,還受到一票女人的奚落嘲弄,一回將軍府就將自己鎖在房裡,非但不吃不喝,還要尋死尋活。

鐵徵據報立即快馬趕回京城。他是出了名的硬脾氣,行事作風剛正威嚴,從過世的父親手中接下大將軍之職,便率領鐵家軍南征北討,爲朝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而且他從小便是皇帝的伴讀,是君臣也是朋友,連皇帝都敬他三分。

他和鐵家軍長年駐守邊關,近年安定無戰事,他功不可沒。

但他對任何女人都不假辭色,也未見他身邊有過女人,唯有對相依爲命的親妹子鐵柔疼愛有加。

準妹婿居然明目張膽狎玩妓女,擺明不將鐵家放在眼底,教鐵徵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這下,全部的人都睜大眼睛看着將軍府如何槓上全京城最有權勢的靖王府?

鐵徵一回京先是安撫妹子,緊接着便進宮面聖,除了報告邊關狀況,更準備爲妹子討回公道。

「鐵將軍,你說……靖王是你妹子的未婚夫婿?」嘉俊對鐵徵的告狀非但沒有慍色,反而顯得驚訝。

「啓稟皇上,這件婚事是家父及老王爺在臣妹滿月酒宴上訂下的,還簽了婚書。上個月,微臣還將婚書送至靖王府,打算明年等臣妹滿十六歲讓靖王履行婚約。」

「喔?所以靖王明知自己婚約在身,還執意買下花魁的**,爲她贖身,準備娶她爲側王妃?」

原來呀……嘉俊終於明白單慶餘之所以迷戀花魁,並非因爲喜歡上那個雲想依,而是一種逃避,甚至是一項策略。

「正是如此,皇上。這靖王分明不將臣妹放在眼裡,望請皇上爲臣妹做主。」

嘉俊面露難色。他想像得到小余兒的爲難,若他真是女兒身,迎娶鐵家千金進門卻始終無法圓房,必然引起關注,不如找個煙花女子配合演一場戲,既可證明自己是男子,風流薄倖的形象也可讓鐵家憤而退婚。

嗯!不愧是小余兒,滑溜得很……

「那麼,鐵卿家有找靖王談過嗎?」

鐵徵憤恨地點頭。

「那他怎麼說?」

「那個風流鬼居然不顧臣妹的名節,希望鐵家退婚,否則便要臣妹和那名花娘以姊妹相稱,而且還說皇上沒有規定他不能迎娶花娘爲側妃……」想到單慶餘那滿不在乎的模樣,鐵徵難掩胸口怒火,「皇上,這單慶餘分明恃寵而驕,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嘉俊暗自偷笑,果然像小余兒的作風,他的伶牙俐齒回起嘴來絕不讓步,既然這是她精心策畫的一場戲,他也只能徇私配合,否則小余兒難以自這婚姻泥沼中脫身。

「唉!鐵卿家,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大慶王朝的確沒有律令規定親族不得迎娶煙花女子爲妻爲妾。依朕來看,不如由鐵家退了這場婚約,讓朕爲令妹指定更優秀的才俊婚配。」

「皇上……」鐵徵早料到嘉俊會偏袒靖王,卻沒想到徇私至此……

「這燕王府小王爺尚未婚配,人品才貌雙全,和你鐵家可說門當戶對,不如由朕做主賜婚予令妹?」

「多謝皇上美意,這件事微臣自會處理,不敢勞煩皇上費心。」得不到皇帝的支持,鐵徵帶着怒氣離開御書房。

嘉俊只覺自己愧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小余兒,朕爲了幫你,辜負了鐵徵,看你如何回報?

就在衆人繪聲繪影談論着「花魁嫁入豪門」的話題,沒想到後來的演變完全沒照着單慶餘的劇本走。

先是鐵柔服下忘魂草一睡不醒,宮裡的御醫也束手無策,鐵徵帶着妹子回邊關尋醫之前還撂下狠話——只要妹妹醒不來,絕不放過靖王府!

單慶餘當然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但該演的戲還是得演完。但是,就在迎娶雲想依進門的前夕,京城第一花魁竟然失蹤了!

單慶餘立即聯想這是鐵徵所爲,一聽到消息立即進宮面聖,打算尋求嘉俊的幫助。

「鐵徵是個行事端正的硬漢,絕不會做出這種事……」嘉俊正爲鐵柔之事感到愧對鐵徵,「況且愛卿又沒證據,怎能要求朕下令搜查將軍府?」

單慶餘心急如焚,只覺對不起好妹妹。依照鐵徵的個性,將雲想依擄走後必然不會讓她好過。

「皇上需要證據,那麼微臣就去找……」單慶餘打算親自走一趟邊關,她相信答案就在那裡。「請皇上準微臣告假。」

「你要離開京城?多久?」一聽單慶餘想離開,嘉俊開始心慌。

「直至找到雲想依爲止。」單慶餘勢在必行。

「不成!愛卿是朕的左右手,你不在身邊,朕找誰幫忙處理國事?」嘉俊連聲反對。一天見不着小余兒都令他萬分想念,如今連歸期都未定,要如何熬過沒有她的日子?

「宮裡諸多大臣樂意爲皇上效命,爲何獨需微臣一人?」單慶餘雖也不想離開嘉俊,但尋找雲想依的急切令她無從選擇。

嘉俊深情的目光直視單慶餘眼底。「因爲朕只需要你一人呀!」

「皇上……」赤裸裸的表白直擊單慶餘心底最脆弱的部位,讓她感動得一時無言以對。

兩人默然相視,忘情地望着對方。

單慶餘先從這股意亂情迷中跳脫,只能狠下心將嘉俊推開。「感謝皇上厚愛,但微臣需要的只有心愛的女人云想依,請皇上準微臣出京尋人。」

「你就那麼巴不得離開朕?只爲一名青樓女子?」已經放下身段求她,她卻執意離開,全然不顧及他的心情,嘉俊只覺心頭一冷。

「她不是普通的青樓女子,她對臣而言是個重要的人。」

「比朕還重要嗎?」

單慶餘狠下心點頭。

嘉俊不再追問,隔了許久才淡淡回了一句:「那你就去吧!」

「謝皇上。」單慶餘不再看他,只怕會捨不得離開。

單慶餘毫不留戀地轉頭離去,嘉俊更覺悵然所失,一顆心也隨之飄向遠方。

王爺、花魁和名門之間的風風雨雨,隨着主角的離京漸漸被人遺忘。沒了這些風雲人物的京城雖然平靜,卻也少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話題。

皇宮一切事務照常運行,氣氛卻明顯不同,而且一天比一天低迷。

尤其皇上改變最大。他不再露出一貫和煦的笑容,早朝時目光總不由自主望向靖王平時站立的位置,有時還會顯得心不在焉。

宮裡的妃嬪愈來愈覺寂寞,尤其萱妃,因爲皇上已許久沒踏進後宮,甚至三個多月沒召喚侍寢。他總是批閱奏章直到三更半夜,然後乾脆睡在御書房。

這一切楊興看在眼底,心裡比誰都着急。苦勸皇上多次,他只是笑一笑,接着又埋首桌案。不得已之下,楊興只好請回在外逍遙已久的太上皇和皇太后。

武徽皇太后一見到愛子,立即明白他的症狀所在。

「皇兒,這單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將皇帝迷得神魂顛倒?」聽過楊興的報告,武徽只覺不可思議。

嘉俊似乎從小就對單小子喜愛萬分,否則不會被他打得流血之後還苦苦爲他求情。早知道應該將那孩子貶爲庶民,如此他就沒機會接近兒子,讓他犯下這種違背倫常的過錯。

「母后多慮了,皇兒根本好得很,都是楊興多事!」嘉俊決定先裝傻,「靖王只是皇兒的得力助手,他一不在,兒臣就像少了一隻手臂,自然覺得許多事都不方便。」

「這宮裡那麼多大臣,難道一定要他嗎?」太后因爲小時候的事,對單慶餘仍有成見。

「靖王聰明伶俐,反應靈敏,最重要的是,他和皇兒心靈契合……」嘉俊訴說着單慶餘的種種好,愈覺思念得緊,「他不會因爲皇兒的身分有所顧忌,依舊直率敢言指正兒臣所犯的過錯。」

見兒子訴說的同時眼睛泛着柔光,太上皇只覺這樣的描述好熟悉。「那不就是當初朕對你母后的感覺嗎?也因爲這樣,朕纔會愛上你母后。」

「那不一樣,我是女的,而且那麼優秀,愛上我算你有眼光……」提起當年打敗衆家名門千金登上後座,武徽得意萬分,「但是這單小子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子,皇兒怎能愛上他?」

嘉俊露出神秘的笑容。「很多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武徽根本不管兒子賣什麼關子,「我不管!反正你要多多臨幸那些妃子,快點讓我抱孫子。」這陣子游山玩水她也玩膩了,最好有個孫子來逗逗,享受含飴弄孫之樂。

「能爲皇兒生下子嗣的只有一個女人,其他人沒有這個資格。」

武徽一聽,再也控制不住火爆的脾氣。「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是萱妃嗎?那就快點讓她懷下龍種。」

「不是萱妃,也並非後宮任一位妃嬪。」

「那到底是誰?」

「時機未到,請父皇母后耐心等待……」嘉俊笑得胸有成竹,「到時皇兒將封她爲後,解散後宮,希望父皇母后不要反對。」

「呵呵,想必皇兒深愛這名女子,父皇怎會反對呢?」當時的承憲皇帝也是爲了武徽撤銷後宮,「專情是咱們大慶王室的傳統。」

「這是一定要的。」武徽對夫婿嫣然一笑,眼裡盡現小女人的柔情。

對兒子,她只有唯一一個要求。「總之,只要趕快讓母后有皇孫抱,我纔不管你立誰爲後……如果單小子能生出個皇孫讓我玩玩,皇兒要娶他,娘也不反對!」

嘉俊心頭大喜,卻硬生生壓抑住,故意以開玩笑的口吻說着:「呵呵!如果真是這樣,希望到時母后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哼!大娘子言出必行。」

盼了四個多月,朝思暮想的人兒終於回京了。

某日午後,嘉俊正在御書房托腮發呆,楊興喜孜孜地通報他最期待的消息。「啓稟皇上,靖王求見。」

「快傳!」嘉俊立即從龍椅上跳起來。

等到熟悉的身影出現眼前,他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立即上前抱住她。「小余兒,朕好想你……」

單慶餘沒有掙扎,只是悄悄擡起手臂攬住嘉俊的背,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停頓了一下下才推開他。

「請皇上自重。」她的脣角帶着笑意,不如往日的戒慎。

她也好想他,直想膩在他的懷抱中不願離開。

「四個多月不見,抱一下也不行?」感覺懷中的空虛,嘉俊喃喃抱怨着,「難道你都不想朕?」

「微臣當然想念皇上,不然怎會一回京便即刻晉見皇上?」單慶餘眼波一轉,逗得嘉俊心頭大喜。

「絕無虛假。微臣一心只想見到皇上,呈上證據。」

「證據?」嘉俊根本不懂單慶餘話中含意。

單慶餘趕緊喚回他的記憶。「當日臣離京,不就爲了尋找鐵徵擄走雲想依的證據?如今臣已找到,請皇上立即降旨捉拿鐵徵,罪名是『強擄民女』!」

「唉……還以爲愛卿多想見到朕,原來還是爲了這件事!」嘉俊轉身走回桌案後,泄氣地坐下。「那麼,愛卿有何證據?」

單慶餘快速報告所發生的事。

經過她潛伏在邊關幾個月,終於打聽到鐵徵果然將雲想依藏在將軍府。

等到她和趕來會合的情姑娘一行人藉機闖入將軍府,卻發現雲想依已經變得癡傻,如同行屍走肉。

「鐵徵強擄民女,將臣心愛的女人凌虐成了活死人,微臣奏請皇上立即傳他回京,將鐵徵押人大牢,即刻處斬。」單慶餘說得義憤填膺,嘉俊卻興趣缺缺。

「處斬?犯得着判得這麼重嗎?」

「不這樣,微臣心愛的女人終將一輩子成爲活死人……」單慶餘說出她的計畫——爲了喚回雲想依的神智,回京途中她苦思出這個「怒斬鐵徵」的計策,賭雲想依會在最後一刻回神,救回在這段日子中已有情愫的情郎。

「當然,這事兒還得仰賴皇上的配合。」

爲了一名區區青樓女子,又是他的情敵,嘉俊只覺這樣的做法太小題大作且勞師動衆。

「喔?愛卿怎會認爲朕一定會答應?」嘉俊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當初鐵徵要朕阻止你迎娶雲想依入門,朕也沒答應他,現在也沒理由幫你……」

單慶餘以爲嘉俊會願意配合,誰料到居然被拒絕,她倒顯得錯愕——或許自己在他心中不如想像那般重要?

「那麼,不知皇上怎樣才答應?」單慶餘試圖說服嘉俊,不惜任何代價。因爲雲想依變成那樣,她難辭其咎。

「喔,愛卿想和朕談條件?」嘉俊眼神閃過一絲興奮,嘴角開始展露笑意。同時間,一個計謀從他腦中掠過。

「只要皇上配合演出這齣戲,微臣願意答應皇上任何『合理』的要求。」單慶餘故意強調「合理」兩字,生怕他爲所欲爲。

「那麼,讓愛卿陪朕把酒言歡,算不算『合理』?」嘉俊笑望着單慶餘,當然知道她的顧忌爲何。

把酒言歡?他的要求只有這些?

感覺他的笑容賊賊的,令單慶餘有些懷疑。「只是把酒言歡嗎?」

嘉俊故意露出受傷的神情。「唉!算了,省得愛卿覺得朕另有所圖,乘機勒索……」

單慶餘怎麼會不知嘉俊以退爲進的伎倆,不過現今她已無從選擇。

她在天寒地凍的關外早已練就千杯不醉的實力,相信沒有人能灌醉她。若真只是喝酒聊天,她倒不擔心。

「微臣不敢質疑皇上,但怕不勝酒力,掃了皇上的興。」單慶餘故意示弱。

「淺嘗則止,怎會掃興?」嘉俊澄澈的眼眸竟顯露幾分無辜。「那咱們就儘快辦完這件事,屆時再喝上幾杯好酒。」

「謹遵皇上旨意!」

轟動京城的「將軍強擄花魁」事件戲劇化地轉變爲「花魁刀下救情郎」,終於如單慶餘預期那般,以圓滿的結局落幕。

沒多久,大將軍鐵徵開開心心地以大陣仗迎娶成爲靖王義妹的前採春閣花魁雲想依,婚後夫妻倆雙雙回到邊關駐守地,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而成全這番美事的靖王單慶餘,再度成爲京城的話題。

十五這晚,月色奇異地明亮。

單慶餘在公公的引領下穿越御花園,四周的銀色月景和她一襲月牙白絲袍相映成輝。

此刻她的心情卻像是要去私會情郎,既期待又興奮。

鐵徵和雲想依之間發生的事讓她有所覺悟,任憑雲想依再怎麼冷情,一但愛上了,鎖得再密實的心也終究淪陷。

只是,她這顆心雖然藏不住真情,卻也永遠無法給出,所以她會珍惜每個相處時刻,將這些美麗的回憶珍藏在內心最深處。

來到御花園最高景點,一座優美的庭閣獨立於上,散發出一股遺世的靜謐。

釋心閣——釋誰的心?

單慶餘望着匾額上的題字,不自覺微皺秀眉,心頭涌現不好的預感。望着樓閣四周的落地門扉全都開啓,讓她稍稍寬心。

「微臣單慶餘叩見皇上。」

「平身。」月光流泄滿室,映出單慶餘一身銀白,細緻的臉龐散發着柔和光彩,令嘉俊怦然心動。

「愛卿今晚真是明豔照人,有如月光仙子下凡。」他毫不掩飾地讚美着,「趁夜色正美,快過來陪朕喝幾杯。」

此時周圍伺候的公公們早已退下,釋心閣裡只剩君臣兩人,單慶餘只好端起酒壺爲兩人倒酒。

「皇上該是多喝了幾杯,將微臣誤認爲哪位仙子般的娘娘……」舉起酒杯,她抱怨地看了嘉俊一眼,「微臣乃堂堂男子漢,豈能以那樣的詞句形容?」

深情的凝望令她的心悸動得有如小鹿亂撞,單慶餘只得以笑容化解緊張。

「哈哈!朕形容得不恰當,該罰……」嘉俊一飲而盡,「不過,對朕而言,愛卿的美貌更勝後宮佳麗呀!」

不知從何處飄來陣陣花香,爲這沉靜的夜增添迷醉氣息,嘉俊忘情地想握住單慶餘的手,卻被她躲開。

「皇上這麼說就不對了,這句話傳到諸位娘娘耳裡,微臣豈不成了罪人?」他竟將自己拿來和後宮妃子比較,陌生的妒意讓單慶餘心頭不是滋味,拿起酒杯幹了一杯悶酒。

這酒喝起來挺嗆的,一般人大概五杯必醉。單慶餘幫兩人斟滿空的酒杯,想盡快將嘉俊灌醉。

「哎呀!朕又說錯話了……不過愛卿得連喝三杯。」

即使強力掩飾心底的醋意,嘉俊卻從單慶餘的話語和表情感受到她的酸氣,不免暗喜於心。

小余兒對他並非無情,只是礙於現實所以壓抑在心。

「皇上自己說錯話,幹臣何事?」

嘉俊瞅着她笑,已然帶着醉意。「因爲朕不惜戲弄鐵徵,只爲了陪你演這場戲,愛卿要如何答謝朕?」

「那微臣就連喝三杯,算是答謝聖上的成全。」單慶餘爽快地連幹三杯,企圖澆熄心頭的不快。

「好,爽快!咱們今晚就不醉不歸,來……」

酒過三巡,單慶餘開始頭暈,見嘉俊身子已開始搖晃,讓她寬心不少。再兩杯吧……

「皇上,乾了這一杯,您該回宮就寢了……」趕緊斟滿另一杯酒遞給嘉俊,卻被趁勢攬住了腰。

「朕要你喂……」嘉俊像個醉漢開始耍賴,整個頭靠到單慶餘肩上,「我的小余兒,你身上好香……」

親密的碰觸讓單慶餘身上產生陣陣躁動,她只想趕快灌醉他,以免嘉俊酒後亂性。「皇上,再將這杯幹了……」

嘉俊迷迷糊糊地張開嘴,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單慶餘正等着他醉倒,豈料他卻出其不意地攫住她的脣……

嘉俊胡亂地幫單慶餘穿回衣服,卻沒爲她綁回繫帶,反倒將一長串布條摺好,先是湊近鼻子深吸口氣,然後揣進懷中。

接着他拿起繡着龍紋的披衣爲單慶餘繫上,確定她被包得密不通風才喚了一聲:「楊興。」

楊公公不一會兒便入內。

「都準備好了嗎?」

「啓稟皇上,轎子已在閣外候傳。」

待侍衛將轎子擡入,嘉俊隨即命所有人退下,讓楊公公扶着單慶餘坐入轎中。確定她被安置妥當後,他難得慎重地叮囑着最信任的貼身太監。

「領着朕的旨意,一路隨轎護送靖王回府,半路不得掀轎,以免她受了風寒。到了王府務必將轎子直接擡進靖王的寢居,讓貼身伺候的奴僕扶她出來,別讓其他人瞧見她的模樣。」

「遵旨。」儘管滿腹疑問,楊興卻沒有表現臉上。

「還有,靖王這次必然大醉三日,傳朕的口諭,要她不必急着進宮,在家候傳。」

交代完畢後,楊興喚來侍衛將轎子擡出釋心閣。

嘉俊依依不捨目送轎子離去,感覺懷中的繫帶不時發出誘人馨香,看來他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