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搏龍沒有多呆,接到電話後就匆匆離開七公子會所,趕往並肩王府,走的時候沒忘記召喚上林書畫,太子一走,原本呆在這裡就是爲了見證賭約的幾位豪門子弟也很默契的撤退,他們這個小圈子相對來說很鬆散,平日裡偶爾聚會,但次數不多,說到底,這些人都是單獨就可以拉出一個圈子的彪悍人物,心高氣傲,平日裡以太子爲中心,當王搏龍不在的時候,沒事的情況下,他們也很少聚集在一起。
並肩王王妃的生日在明天晚上,宴會地點就在二十年前被稱呼爲帝王宮的並肩王府,陳青雨開始的時候打算拉上林水墨和白楊一起去挑選禮物,加上一個謝媛媛,購物逛街,四個各有特點的美女,氣場互補,誰也說不上是誰的綠葉,過程肯定愉快,不過獻上或者說是被人奪走初吻之後,陳大小姐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起碼暫時她不打算跟林小草有交集,所以趁着林小草還跟楊無爲談話的功夫,偷偷給楊無爲發了個短信,讓師父好好養傷,然後拉上了謝媛媛和白楊一起撤退,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個下午,不止陳青雨,白楊和謝媛媛都需要用瘋狂刷卡來平靜還在激盪的心情。
林小草從中醫會所回到三號別墅的時候,空蕩的別墅院落裡,只有林水墨一個人,孤零零的,正趴在涼亭內的欄杆上,拿着一根細長的竹棍逗弄着水池中的幾條大紅色鯉魚,從林小草的角度看過去,林二小姐包裹在米色休閒褲內的臀部愈發挺巧,整個人彷彿成了院落中最出彩的一道風景。
“你回來了。”
林水墨無意間轉頭,看見林小草站在一旁,下意識的站直身體:“楊老的傷勢怎麼樣?”
“不礙事。調養幾天就可以,他們呢?”
林小草隨口問道。
“都走了,明天是王妃生日,青雨姐拉着媛媛和小白去挑禮物了,我也要去買禮物,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林水墨拿起放在旁邊的挎包離開三號別墅,坐進那輛紅色的特斯拉內部問道。
目睹了那一場荒誕但卻含金量十足的賭局後,她的心態可以說是幾人中最平靜的一個,雖然同樣震驚,但卻還夾雜着一絲驚喜,畢竟林小草是她的保鏢,保鏢越強,也就意味着僱主越安全,雖然目前看來這個保鏢態度太過狂傲,但林水墨已經計劃着明年是不是可以繼續砸出一千萬美金僱傭林小草。
“沒有。”
林小草搖頭道,啓動車子,一路下山。
“去世貿天階看看吧,初次見面,其實不用送太貴重的東西,心意到了就可以。主要還是我爸的態度,他如今加入王系,肯定會接到邀請的,我作爲晚輩,不過是湊個趣而已。”
林水墨心平氣和道,心裡已經開始思索該送什麼禮物,能不貴重卻又可以表達自己的心意,政治豪門和經濟豪門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後者可以鋪張,但前者拿出手的禮物,必須要注意影響,更何況現在的九州城林家連政治豪門都算不上,林從政的進階已經是板上釘釘,但只要一天坐不到那個位置上,就稱不上豪門。
“林總督如今也算登堂入室了,本身級別不低,又抱上粗壯大腿,現在肯定是春風得意的很吧?真要恭喜一下你們家,走下坡路走了這麼多年竟然還可以僥倖生存,現在又莫名其妙的爬上去了,果然好運。”
林小草淡淡道,嘴角的笑容有些譏諷。
林水墨不需要轉頭就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敵意,字裡行間都是一種**裸的挖苦,她深深呼吸,先把自己內心的怒火壓下去,如今她已經摸清了一個規律,林小草雖然傲氣,但卻並非死板,尋常事情上很好說話,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家族,他就會立刻變得跟刺蝟一樣,這種苗頭在他剛到九州城的時候還不明顯,但自從兩人搬出天公府別墅到現在,林小草內心的不滿已經不加掩飾,充斥着**裸的蔑視和厭惡。
“小草,能不能說說你的身世?”
林水墨突然開口道,很柔和的語氣,帶着並不明顯的試探意味。
“沒什麼好說的。”
林小草眼神眯了眯,冷淡道:“五歲那年被帶到崑崙,三年多前下山後還沒回去過,你想問什麼?”
“我知道你在崑崙成長,但是你好像從來沒有提起過你的父母。”
林水墨小心翼翼道。
林小草臉部表情逐漸舒展,弧度冰冷,但卻有種林水墨根本理解不了的燦爛。
他緩緩轉頭,掃了一眼林水墨,淡然道:“我爲什麼要跟你提他們?我跟你很熟嗎?”
林水墨身子驟然顫抖了下,原本紅潤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她死死盯着林小草的臉龐,猛地尖叫道:“停車!”
“你用不着害怕,老毛病了,不過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傷害你,起碼一年內不會。”
林小草轉過頭去,語氣異常冷漠,不帶半點溫度。
林水墨劇烈喘息,身體依舊顫抖,額頭已經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整個人驚魂未定,偏過頭看着窗外,彷彿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是什麼不知名的洪水猛獸。
剛纔林小草轉頭的一瞬間,出現在林水墨面前的赫然是一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景象,匪夷所思,恐怖的猶如一場噩夢。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但那一刻的林小草,一雙眼睛,一左一右,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眼神。
左眼充斥的是暴虐,瘋狂,陰冷和殺戮。
而右眼卻是一片淡淡的溫暖,思念,純淨,還帶着丁點的委屈。
截然相反的兩種眼神,同時出現在林小草身上,那一刻,林水墨如墜冰窟,只覺得頭皮發麻,幾乎下意識的要推開車門跳車。
感性不停的提示着她身邊坐着的是自己的保鏢,不會有事,但理性卻在瘋了一樣警示着,呆在這樣一個男人身邊,絕對是最致命的危險。
林小草輕輕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打開車窗,抽出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自嘲道:“如果剛纔嚇到你了,我道歉,你沒必要怕我,暫時我還不會徹底失去理智,所以無論怎麼樣,保護你我都會記得的,你剛纔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呵,怪物就怪物吧,這種眼神我見多了,早就習慣了,沒什麼的。”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吸菸的動作卻愈發劇烈,一口將整根香菸吸掉了大半!
林水墨猛地轉頭,看到的卻只是林小草大口吸菸的側臉,些許自嘲,些許黯然,但更多的卻是咬着牙生生憋在心裡的自嘲和執拗。
她的心沒由來的抽緊,狠狠的,心疼的剎那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對不起。”
林水墨輕聲道,咬着嘴脣,她不知道剛纔自己的舉動是不是給這個始終看起來很狂傲的男人帶來了傷害,但現在除了這三個字,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華清讀書的時候,她曾經因爲興趣讀過一些心理學書籍,研究並不深刻,但卻很清楚的知道,一個人在一瞬間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眼神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已經嚴重到極點的精神分裂!
再近一步,也許就是徹底的迷失,或者自毀。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
林水墨緊緊咬着嘴脣,心臟卻抽搐的愈發強烈。
“沒什麼,說了我都習慣了。”
林小草迅速抽完一根菸,將菸頭丟出窗外,語氣淡漠,沒有責怪,沒有憤怒,沒有迷茫,只有一種淡淡的疏遠,很刻意,很自然。
這種隱約不受控制的狀態並非第一次出現。
之前也出現過,那個時候,尚還在世的師父會擔憂,二師父則是一臉複雜的嘆息,將自己撿回來的那對夫婦,心疼中也會帶着一絲他們自己都察覺不了的忌憚。
林小草不怪他們,這確實是一種很難理解的精神異常,但他也不曾後悔過,路是他自己選的,根本容不得他回頭去看後退的方向。
只有一個女人敢於靠近狀態異常的林小草,死死摟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哪怕被狂亂狀態下的他打吐血,拎着脖子差點給活活掐死也沒有絲毫恐懼。
那個時候,林小草就知道,無論最後他是成功還是失敗,是得意還是失意,哪怕他最後真的變成了一個讓所有人恐懼的怪物,她都會站在自己身後,不會有絲毫的嫌棄。
他轉過頭,看了看身邊從血緣關係上來講他應該喊一聲表姐的女人,卻沒有從那張絕美的臉龐上發現本應該出現的恐懼和忌憚,只有一抹很單純的擔憂,柔韌沉靜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歉意和猶豫。
林小草內心一軟,搖搖頭,嗓音輕柔道:“我沒事。”
“嘭!”
話音未落,紅色的特斯拉猛地一陣。
特斯拉後方,一輛普普通通的本田直接撞在了特斯拉的車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