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墨對林小草的態度突然變得冷淡下來。
說是冷淡,其實也不盡然,準確的說,算是一種屬於小女兒心態的幽怨和委屈,帶着賭氣的成分,當然,還有一絲尷尬和窘迫。
林水墨對於好感這個詞彙並不陌生,整個神舟帝國內,她都可以算是二線甚至是準一線的千金小姐,九州城林家也就是放在九州城才顯得不怎麼起眼,如果放在地方上,在任何一個省份都可以說得上是首屈一指,而林水墨也將是地方上真正數一數二的太子女,所以真較真的話,林水墨的眼界並不狹窄,在過去她見過了太多人,荒誕的,跋扈的,低調的,沉穩的,深藏不露的,喜歡裝逼炫耀的,對於不好的,她自然懶得多看,但對於那些確實優秀的異性,林水墨作爲一個女人,內心肯定不乏好感,那是很單純的感覺,只是純粹對於優秀人才的欣賞,甚至於不分性別。
林水墨對於林小草是有好感的,而且是很強烈的好感,畢竟林小草越是強大,她自身的安全就越是可以得到保障,而且單論身手的話,即便是不懂得黑暗世界殘酷的林水墨也明白,能夠打敗楊無爲的林小草,在那個世界中也是絕對的出類拔萃。
而且林小草的容貌氣質同樣極爲出彩,很英俊的容貌,氣質陰冷沉默,但卻很雄健剛毅,每當他出現在林水墨視線中的時候,她都會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這似乎也是她可以容忍林小草從不把自己當保鏢的重要原因之一。
是因爲欣賞。
她欣賞他,所以好感是有的,可要說喜歡,林水墨卻並不確定,甚至根本還沒有想過。
在她心裡,喜歡,甚至是愛,都是兩個人培養默契,時間長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她被綁架的那一夜,林小草衝破牆壁,義無返顧的開始衝鋒的時候,完全是以一種征服者的姿態強硬的闖進林水墨的內心,沒有默契,沒有溫柔,沒有細膩,但卻同樣也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拒絕的了那樣的畫面,充滿了極致的狂野和強大,挑戰着所有人的想象力。
那是一種靈魂層面的震撼。
當時的她被陌生女人挾持着躲在柱子後方,眼睜睜的看着林小草朝着她的方向衝鋒的時候,腦海中全是混亂思緒的她那一刻只有一個念頭無比的清晰:他不是自己的保鏢,而是自己唯一的守護神!
今後的日子裡,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可以無懼一切!
那個瞬間,林水墨確信自己喜歡上,甚至是愛上了這個男人。
但這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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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困之後,爆發起來簡直生猛的不像人的林小草立刻恢復了原狀,沉悶死板,冷冰冰的,連帶着內心激動惶恐刺激又有些幸福的林水墨也有些悻悻然,繼而便是糾結。
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分不清是愛上了爆發時的林小草,還是僅僅對正常狀態下的林小草有好感。
感情,尤其是愛情,是註定伴隨着每個女人一生的魔咒,無關心智,無關年齡,無關出身。
林水墨想啊想,想了一夜,還沒等徹底弄明白,就又被楊映雪狠狠刺激了一番。
所以當林小草問她是不是喜歡上他的時候,本身自己都沒有考慮清楚的林水墨完全是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其實問完之後,她立刻就有些心虛,繼而便是巨大的羞澀,因爲在思想觀念有些偏保守的她看來,那樣的反問,簡直就是無異於表白了。
如果當時林小草順勢點頭說可以的話,兩人的關係也許就不是單純的保鏢和僱主了。
但是林小草卻有些不近人情的說了句不可以。
被羞澀和期待佔據了內心的林水墨立即全身冰冷。
他竟然拒絕了自己!
這個魂淡拒絕了自己的表白?!
大腦一片空白的她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爲什麼,但得到的答案卻帶着明顯的敷衍和廢話性質:因爲不能。
林水墨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喜歡林小草了,原本的好感也蕩然無存。
她恨他。
這個魂淡太過分了。
她很想扯着他的衣服問問他自己到底爲什麼就不能喜歡他,但又強行忍住了,那麼做也太不矜持了點,真當自己是恨嫁女了不成?
於是從認識以來關係的冷暖曲線一直很詭異的兩人開始冷戰。
說是冷戰,其實是林水墨一廂情願。
林小草果真也是狠人,不止殺人狠,沉默起來更狠,整整兩天的時間,林水墨一言不發,林小草也就真能平平淡淡的不搭理他。
吃飯?
埋頭就吃,吃完走人。
睡覺?
安安靜靜的躺在沙發上,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至於平時...
冷着俏臉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林水墨也曾經偷偷的觀察過這個男人,他不上網,也基本不怎麼看電視,更沒有所謂的戶外活動,在酒店套房的大部分時間裡,他清醒狀態下都是獨自一個人默默的坐着,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彷彿一尊雕像。
這個時候的林小草雖然還在呼吸,但整個人卻似乎沒有半點生氣,外界的陽光無論再怎麼明媚,有林小草所在的房間裡,似乎都充斥着壓抑和冰冷。
林水墨很清楚,這是一個男人的氣勢,似乎也側面反映着林小草的內心世界。
林水墨坐在林小草斜對面的沙發上,神色冷淡,漫不經心的翻看着手中的一本汽車雜誌,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他還是一動不動的保持着一個姿勢安靜坐着,但卻不是發呆,通常發呆的人眼神都會有種呆滯的光彩,可林小草的眼神似乎永遠都是凝聚着的一片平靜,平靜中帶着警惕和戒備,不起波瀾。
究竟需要經歷一些什麼事情,才能讓一個男人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林水墨鼻子皺了皺,輕輕冷哼一聲,低頭繼續翻看着雜誌,心裡默唸着纔不要關係你這魂淡,但眼神卻又不受控制的飄向了林小草。
兩人兩天的冷戰時間,似乎連林水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內心對於林小草的感覺,從好感到愛上了一瞬間,然後是淡淡的喜歡轉變成了如今委屈幽怨,她內心的情感性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敲門聲突然響起。
輕柔中帶着節奏感。
林小草眉毛驟然一揚,隨即恢復平靜,走過去拉開房門。
楊映雪站在門外,舉着一個手機,看着林小草的神色異常的鄭重。
認識楊映雪一來,這還是林小草第一次發現這個小丫頭臉上露出這種表情。
“怎麼?”
林小草淡淡問道,眼神卻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小師叔,我父親的跨國電話。他有話要跟你說。”
楊映雪緩緩道,將手機遞給了林小草。
劍聖楊默!
林小草眯起眼睛,點了點頭,指了指房門道:“你進去保護林小姐,我馬上回來。”
“好的。”
楊映雪嘻嘻一笑,趾高氣昂的走進房間,休整了兩天的功夫,她正愁該怎麼再次接近戰神師叔,父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雖然不能立刻接近戰神,但是先打擊一下他的那個討厭僱主,也是可以的嘛。
楊映雪微笑着關上房門,看着依然拿着雜誌,但身體卻稍微緊繃起來的林水墨,剎那間感覺自己的戰鬥力直接爆棚了。
“小草呢?”
林水墨微微皺眉,看着楊映雪問道。
她不喜歡這個介於少女和女孩之間的小丫頭,不是厭惡,而是看到她,林水墨有種本能的危機感和被威脅到的感覺。
說她是小丫頭,可她身體該大的地方卻一點都不小,甚至發育的比大多數帝國成年女子還要成熟,而且...
她太漂亮了。
這種歐亞混血兒身上那一絲異域風情對於男人來說,簡直就是最致命的春藥,每次林水墨想到這丫頭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的想黏在林小草身邊的時候,她就一陣不舒服,直白點說,就是醋意。
“小師叔跟我父親在通電話呀,他其實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他來到九州城,肯定不止是來負責保護阿姨姐姐的,你說對吧?”
楊映雪微笑着坐在林水墨對面,端起林小草用過的茶杯喝了口水,眯着眼睛,小臉有些陶醉。
阿姨姐姐?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
林水墨內心一怒,臉色愈發冰冷,微微嘲弄道:“據我所知,小草是葉老的弟子,小草的師兄弟,如今的九州城也只有一個,但是很可惜,那肯定不會是你的父親。因爲小草的那名師兄,絕對不會娶一個歐洲女子爲妻。”
“他和我父親是朋友啊,按照輩分,我喊他一聲師叔,一點都不過分的,難道不是嗎?”
楊映雪抿嘴一笑:“而且我怎麼稱呼他,是我的事情,跟阿姨姐姐你沒有關係吧?其實如果他同意的話,我更願意叫他好哥哥,畢竟他比我也大不了幾歲。”
“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而且我跟你的父親也並不認識,楊小姐,你不覺得阿姨姐姐這個稱呼有些過分了嗎?”
林水墨眯着眼盯着手上的雜誌,頭也不擡道。
“不會啊,阿姨你確實比我要老好幾歲呢。”
楊映雪睜大了眼睛,一臉無辜,這一次乾脆連姐姐都不叫了,直接稱呼阿姨。
“我不老!”
林水墨擡起頭來,一臉憤怒。
щщщ●T Tκan●C〇 “您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是因爲年紀而苦惱嗎?”
楊映雪很無辜的笑道:“我聽說女人上了年紀就會有更年期,阿姨,如果真的是我的無意讓您不開心的話,我願意向您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很開心!”
林水墨咬着牙一字一頓道,小手緊緊捏着手中的雜誌,潔白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哦,那就好,阿姨,其實我也懂中藥的,畢竟我媽也快到更年期的年紀了,我做了不少準備,你這裡有筆嗎?我把藥方寫給你,你肯定用得到的。”
楊映雪眨巴着眼睛笑道。
“......”
林水墨沉默了一會,終於扔掉了手中的雜誌,看着楊映雪,猛地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臉,柔聲道:“真乖,你的心意阿姨心領了,作爲彙報,需不需要阿姨給你介紹一些九州城的少年朋友?你們年紀差不多,共同話題也多一些,至於你師叔,他這個人開始接觸還好,但跟他呆的越久,他的脾氣就越讓人受不了,我有個遠房表弟,過幾天介紹給你認識哈。”
楊映雪笑容一僵,眼神下意識的閃過一絲錯愕和茫然,似乎完全適應不了林水墨這一副過來人態度的語氣。
將楊映雪的反映看在眼裡的林水墨微微揚了揚下巴:小樣的,還想跟我鬥,姐姐再不應戰的話,豈不是讓你這個國外小丫頭給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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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
拿着手機的林小草沒有立即接聽,猶豫了下,才走到了一個角落,確認了四周沒有監聽和監控設備後,纔將手機放在耳邊,淡然喂了一聲。
“殿下,好久不見。楊光和映雪兩個小傢伙在你身邊,給你添麻煩了。”
電話中,一道溫暖柔和的嗓音響起,帶着一絲笑意,僅憑聲音的話,很難想象電話那頭的人是個在黑暗世界的殺手榜上排行前十的頂級儈子手。
“沒什麼麻煩的,我正好也需要人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讓他們在我身邊多呆些日子。”
林小草笑了笑,沒有客套,沒有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老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事。”
楊默似乎也很習慣這樣的對話方式,收斂了之前的笑意,語氣嚴肅道:“兩天前,有人找到我了,希望我可以執行一個任務,對方給出的價格很高,八位數,還是美元,這個數字,尋常時期,就算是運氣好,也需要一年到兩年的積累,但是現在卻只需要一個任務就可以賺到,真是可惜了。”
“可惜?”
林小草皺了皺眉,沉聲道:“你沒接這個任務?”
千萬美金級別的單次任務,即便是在黑暗世界也極爲罕見,特別是對於楊默這種散人來說,更是值得拼命爭取,但是現在,楊默竟然拒絕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對方要你執行的是什麼任務?”
林小草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尋常,楊默畢竟是真正的老江湖,二十歲出道活到現在還優哉遊哉,江湖竟然可謂豐富無比,如果在天價酬勞的誘惑下依然可以讓他拒絕,那擺明了就說明這件事情不一般,甚至是沒有成功的希望。
讓劍聖覺得沒有成功的希望的人物,在黑暗世界都是屈指可數的。
“我不知道是什麼任務,對方希望我可以去一趟倫敦,不只是我,很多傢伙都接到了邀請,現在據我所知的,殺手榜排名前三十的,已經有七個動身了。”
楊默苦笑道。
“真是大陣仗。”
林小草也逐漸變得慎重起來:“你有沒有什麼可靠消息?”
“不好說。但能在短時間召集這麼龐大的力量的勢力,全世界都沒多少,而且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殺手榜排名前三十的,不,排名前百的,隸屬於黑暗天使的精銳,似乎大半都已經出發了。”
林小草深呼吸一口,眯起眼睛。
黑暗天使,論規模和實力,足以在殺手界排名前三的殺手組織,傳聞總部在紐約,但卻始終沒有人可以找到它們的位置。
紐約。
那是美國的地盤。
美國,是骷髏會的地盤!
這個殺手組織幕後的主子是誰,不言而喻。
黑暗天使組織中,林小草當初的必殺名單上有十三個人。
如今還剩下五個,這五個人中,最差勁的都可以排在殺手榜的前一百名。
林小草突然有些心動,這個時候如果殺去倫敦的話,仔細尋找,肯定可以遇到他們,上次他們好運氣能逃過一劫,這一次可就難說了。
林小草緊緊皺着眉頭,掏出一根菸點燃,深吸了一口,問道:“你打算讓我在倫敦跟你匯合,合作完成任務?”
這倒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殺手很難相信別人,但楊默遇到這樣一個天價任務,肯定也會手癢,於是只能嘗試着請動他唯一敢於相信的林小草,試圖合作...
至於報酬...
楊默完全可以相信再談談。
一個已經退役並且銷聲匿跡了三年的戰神重出江湖,第一次的出場費僅千萬美金,這也太寒顫了點。
楊默完全可以相信,如果他能說動戰神出馬,僱主完全可以將一千萬美金的價格翻幾倍,如果這次的任務足夠重要的話,對方咬咬牙,在加一個零都不是什麼問題。
畢竟那可是骷髏會!
“我確實有這個意思,不知道殿下有沒有興趣過來玩玩,錢這東西,總是沒人嫌多的,至於報酬,肯定也對得起殿下的身價,我拿一小部分就可以,大頭歸你。”
楊默輕聲笑道,即便是隔着數萬公里,林小草依然可以通過電話聽到楊默緩緩拔劍的聲音。
“報酬大概能有多少?”
林小草淡淡問道,錢,他確實需要,就算是骷髏會的錢,他也不會拒絕,只要對方出得起價格,他完全可以在完成任務之後順手再給黑暗天使來一刀。
“這次的行動基本可以肯定是骷髏會在主使,參與進來的家族很多,洛克菲勒和摩根都有活動跡象,黑暗天使精銳盡出,這一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殿下肯出手,並且保證可以完成任務的話,報酬最起碼在三千萬美金以上,這還不算我那一份。”
楊默沉聲道。
“知不知道是什麼任務?”
林小草問道,手指輕輕敲打着身旁的牆壁,眼神有些蠢蠢欲動。
“不清楚,不過貌似有些線索。”
楊默猶豫了下,輕聲道:“皇帝來歐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