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有力的一句話,震得車內的警察心頭猛顫,看着這女人篤定、瘋狂的模樣,他們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難道她還準備了什麼後手?
“不要以爲說這種話就能唬住我們,告訴你,我們不吃你那一套。”擒住程於青的年輕警察對她的威脅十分不屑,認爲她是在故意用這種方式在忽悠他們。
程於青緊緊握住手裡的遙控器,一雙美眸溢滿了狠絕的冷光,如同利芒,刺入這名警察的眼底。
“要不要試試?我敢來,你們以爲我會什麼也沒準備嗎?”右腿從後猛地踹上警察的腦勺,動作迅猛,根本沒給這名警察任何防禦的時間。
“啊!”他痛苦的大叫一聲,腦袋出現瞬間的眩暈。
程於青順勢將他推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手握着遙控器,一手掀開黑色皮衣,只見在皮衣內的白色襯衫下方,腰部的位置,居然拴着一圈炸彈!
握槍的幹警全都驚呆了,慌張、焦慮、不安,如同潮水般在驟然間將他們淹沒。
那是真的炸彈嗎?
他們很想自我安慰,很想嘲笑這女人拿仿真炸彈來哄騙他們,但她決絕的神情,卻讓他們沒辦法不相信。
這種神情,只有抱着赴死信念的人,纔會擁有的。
“炸彈?”謝強通過狙擊槍的瞄準鏡,清楚的看見了程於青腰間的那排危險武器,臉色微微一變,立即彎腰鑽進車廂,摘下駕駛座旁的對講機,“敵人隨身攜帶了炸彈,不要輕易開火。”
“什麼!”正在和飛車黨周旋的警察,聽到無線耳麥裡傳出的消息,一個個紛紛傻了眼。
炸彈?喉嚨艱難的吞嚥一下,機械的扭過頭,朝那輛警車看去。
不到五百米的距離,又是在比較窄小的公路支幹,如果炸彈是真的,那麼他們所有人,都將會無處可逃!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逃過炸彈的轟炸。
他們是警察,但他們同樣也是人,面對這棘手的處境,不少警察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先把這些該死的飛車黨給我抓住,馬上向總部請求支援。”刑偵大隊隊長咬牙切齒的吩咐道,他從警車的車廂內,向車窗外冒出一個腦袋,張望着那輛存在着兩名極度危險罪犯的警車。
該怎麼辦?
這是他坐上刑偵隊隊長的位置以來,碰到過的最艱難,最危險的處境,這會兒,他是把樑飛徹底恨到了骨子裡,要不是因爲他,東北不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故,要不是因爲他,他們也不會被炸彈威脅。
“草!人渣。”隊長雙目噴火的罵了一聲,一雙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車廂內,樑飛微微擰眉,目光掃過程於青身上的那一圈炸彈,心裡有些動容,有些生氣。
爲了救他,她連命也不要了嗎?
“把鑰匙撿起來,給他打開手銬。”程於青冷聲命令着這幫傻了眼的警察,她手裡那塊黑色的小遙控器,這會兒已然成爲了懸在這幫警察頭頂上的死亡鐮刀,隨時都有揮落的可能。
“你……”這幾名警察還想勸她認清局勢,但程於青卻猛地握緊遙控器,指骨微微泛白。
“快點,我的耐心可不好。”她催促道。
今天的阻截,是她費了無數的錢,無數的人脈,才準備好的,她必須要救出樑飛,帶他一起回去,她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走入監獄。
“先答應她的一切要求。”正在警察們躊躇、猶豫之際,耳朵裡的耳麥中,傳來了謝強的指令。
有他這句話,警察們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後顧之憂,一名武警蹲下身,從座位下方,將那把被擊飛的鑰匙給撿了出來。
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換做是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恐怕也很難有什麼好臉色。
他慢吞吞從樑飛對面挪動到他的身邊,猶如龜速的速度,讓程於青心裡的不耐愈發加深幾分:“你想拖延時間嗎?快。”
她焦急的催促,以及不穩定的情緒,讓警察不敢再耍什麼小心眼,迅速將手銬打開。
哐噹一聲輕響後,手銬應聲掉落在地上,被程於青一腳踹開。
“你快上車。”她猛地扭頭看向樑飛,催促道。
樑飛揉了揉被手銬拷得泛紅的手腕,雙腿一跨,利落的翻身坐在賽摩上,引擎啓動,換擋,加速,甩頭。
賽摩嗡地的一聲從車廂裡退了出去,穩穩的停在門外的地面上。
“上來。”他轉頭看向程於青。
後者一邊高舉着遙控器,一邊戒備的盯着車廂內的警察,緩慢向門邊移動。
野戰部隊的士兵已經下車,用車門做掩護,狙擊槍的槍口遙遙對準那輛黑色的摩托車,隨時可以發射。
樑飛一把將程於青拽到摩托車後座,加大油門,車子如一支離弦的箭,飛快朝前方駛去。
“攔下他!”刑偵隊隊長眥目欲裂的怒吼道,如果今天讓樑飛安全逃走,警方的臉從今往後往哪裡擱?
“嗡嗡嗡。”飛車黨圍着警車來回打轉,不讓他們有機會靠近那輛黑色的賽摩。
因爲這幫飛車黨的干擾,幹警們沒辦法輕鬆靠近樑飛,他們不敢開槍,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輛摩托車從警車的車流裡穿梭而過,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街尾。
難道他們就只能無力的看着他離開嗎?
“砰!”在這幫幹警愣神之際,一聲轟然槍響,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轟框。”賽摩以Z字形,整個貼着地面,滑行數米,樑飛在出事前,下意識將後座的程於青抱到懷中,手臂護住她的腦袋,肩膀撞擊到地上,他明顯感覺到,肩骨錯位發出的咔嚓聲。
身體重重摔下,他順勢在地上滾了兩圈,卸掉摔倒的重力,然後,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女人。
“你有沒有受傷?”
程於青微微一怔,雙手死死揪住他的衣服:“你找機會就逃,不要管我。”
她根本就沒有擔心過自己,她此刻心裡想的,唸的,全都是他的安危!
只要能夠救出他,讓她付出任何代價,她也願意。
“不可能,要走一起走。”樑飛斷然否決她的要求,讓他拋下自己的女人,獨自離開?那他作爲男人,還有什麼意義?
鄭重的話語,猶如世間最甜蜜的誓言,讓程於青鼻尖微微泛酸。
他是傻瓜嗎?她手裡有炸彈,只要留下來,就能夠牽制住這幫警察,爲他換到逃走的機會。
她不信這種事,他會想不到,可他卻說,要走一起走。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在危難關頭,他和她一樣,願意陪着彼此同生共死,不願一個人苟且偷生,夠了!這樣就夠了!
眼眸裡瞬間溢滿了晶瑩的淚光,兩簇熠熠的火苗正在她的眼底瘋狂跳動。
她趴在樑飛的胸膛上,擡起頭,一口吻上他的脣瓣,夾雜着眼淚的深吻,熾熱卻又決絕。
四周的警察看得目瞪口呆,現在是什麼場合?他們居然還有心情相擁相吻?看到眼前這火花四濺的一幕,警察們整個人都不好了。
樑飛有些意外,但有美女主動送上香吻,他怎麼可能拒絕?剛想回應她,誰料,程於青竟忽然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從地上站起來,冷冷的注視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警車,以及那一個個穿着*的幹警。
“放他走。”她緊握着遙控器,咬牙命令道。
連一個眼神,沒再投給過背後的樑飛。
她要留下替他牽制警察,讓他安全離開。
“不可能,他是重刑犯,是恐怖襲擊的主謀,我們是不會放他走的。”刑偵大隊的隊長從天窗站起,衝着程於青大吼道,他的面色略顯凝重,目光掃過她腰間那一圈的炸彈,心裡有些沒底。
這女人擺明是瘋了,不然,她不可能會明知是死,還主動出現,企圖救走樑飛。
一個瘋子,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他不敢賭,不敢拿這麼多屬下、同伴的命去賭。
“呵,那我們就一起死,反正樑飛出事,我也不想活了,有這麼多人跟着一起陪葬,這筆買賣,夠划算。”程於青咧開嘴,笑容不達眼底。
她作勢要按下遙控器的按鈕。
這一舉動,驚出了無數人的冷汗,不少警車下意識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等等。”刑偵隊長忙不迭阻止了她。
按上按鈕的拇指也停了下來,她冷笑道:“放不放人?”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卻將她的固執和堅決,表達得淋漓盡致,她沒想過,威脅警方後,她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更沒想過,救出樑飛以後,她能跟着一起安全撤離。
如果兩個人中,必定要留下一個,她希望是自己,而不是他。
刑偵隊長的臉色由青轉紫,這麼明目張膽威脅警方的,除了樑飛,只有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哼,壞蛋身邊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他們簡直是一丘之貉。
他在心底憤憤不平的怒罵程於青和樑飛,但他卻沒勇氣說出口,擔心會一不小心,激怒她,讓她在憤怒的趨勢下,拉着警方、軍方的人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