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與似夢非夢中,她感覺到頭頂被一隻溫暖的手輕撫,是老爸嗎?他最喜歡這樣撫摸她,幼年,她便是在這種滿含愛意的愛撫下,幸福地跨入了青春期。
她的青春期沒有反叛,只有追求,追求老爸的腳步,努力地變得像他那麼完美。她的身體輕輕的,被有力的臂膀擁抱着,她滿意地呼喚:“老爸。”
孟子墨的身子頓了一下,俯首,藉着昏暗的燈光望向懷中那張雖然蒼白卻依舊迷人的小臉,她臉上的那股滿足感是因爲夢到安志倫的緣故嗎?
“老大,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不如……”沈浩指指安欣然,示意道。孟子墨像沒有聽到,再度擡步,筆直的身體踏下去極具力度腳步,像最勇猛的星際漢子。
沈浩無奈地搖搖頭,搶先跑到車前打開了車門。孟子墨一聲不吭地上了車,摟在安欣然腰背間的手縮了又縮,儘可能與她貼緊,把她的頭置於他的胸口。
安欣然感覺身體在雲間飄了起來,一陣子後落入了溫暖結實的地方,她滿意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咂着嘴再次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又飄了起來,無邊無際地飄,就像一片雲。
最後,身子一暖,身上有水流過,她終於醒來。悠悠張望,她發現自己被人抱着站在噴頭下,溫熱的水從上撒下,澆溼了兩人的衣服。
她擡頭,看到了孟子墨,笑了起來。連夢中都會看到他,還是這麼親密地相擁共浴……春夢!
“別動,我幫你洗。”她恍惚間聽到了他的聲音,再度閉上了眼睛。這夢境是她極想要的,睜開眼睛便會消散。現實中不能與他相擁,夢裡擁有也不錯。
帶繭的指腹落在她身上,細細地揉着她的身體,玫瑰花香的沐浴露香味瀰漫,傳入鼻端,好聞極了。
酒未醒,她竟然在衝着涼的時候就這麼睡着了。孟子墨無奈地搖頭,看着她舒服甜美的睡容,脣角不自然地綻開了微笑。
用毛巾爲她擦乾身體,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牀上,細心地調高了空調的溫度,這才拉掉自己一身溼衣進入浴室衝了個戰鬥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抽緊皮帶走向門口,在拉門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首去看她。
窩在棉被裡的小臉因爲剛剛衝過涼的緣故散成兩片酡紅,像兩朵染在白布上的桃花,細膩的皮膚在燈光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澤。他走回去,來到牀前,撫了撫她的臉。
這樣的她像一副絕美的畫卷,惹得他不願移目。本應等到她醒來才離去,好好理清他們之間似乎已經產生的誤會,但,他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在他恨心撤手之際,一隻小手突然覆在了大手上,一會兒捏緊了他的手。
“欣然?”他輕呼,以爲她醒來,她只是舒服地翻了個身,把他的掌枕在了臉下。她還是那麼依賴他,他空缺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心慢慢充滿,溢出了一絲甜蜜。
是什麼讓她要用刀傷自己而後離去,卻和紅血走到了一起?他擰眉,看着她的臉猜測,坐在了牀頭。她的身子又是一陣遊移,在靠近了他的身體後才停下,她的手沿着他的衣底摸入,觸到了他緊緻有力的腰肌。
他氣血一陣上涌,臉瞬間憋紅。這個女人是他的剋星。
孟子墨想拉開她的手,她卻愈發調皮,往上摸着摸着,最終因爲手不夠長而再摸不上去了,她的手慢慢滑下來。
那夜,安欣然夢見自己一直與孟子墨糾纏着,擁抱着,貼合着,分不開一絲一毫……
門外響起輕微的敲門聲,是有節奏有含義的暗語,孟子墨不情願地離開她的身體,吻了吻她紅豔的臉。事後,她妖嬈得格外刺眼,一直扎進他的心底。
他想永遠與她相擁,貼緊再也不分開,不過,他還有事,當然,身體也不允許。身體尚未痊癒的他微微喘息,胸口雖然沒有崩裂,但周圍泛起了異樣的紅。
他離之前細細用溫毛巾擦過她的身體,而後才爲她蓋好被子,離去。
凌晨的風兒喚醒了沉睡的安欣然,她伸個懶腰還在回味那場春夢,被角滑落,她冷得直打哆嗦,一個激靈睡意全無,馬上看到自己光着身體什麼也沒有穿。
怎麼會這樣!
她一個翻身跌下牀,四周觀察,慢慢地吁氣。這裡是她的住處,沒有錯!所以,她並沒有像電視劇裡所說的那樣醉酒醒來躺在酒店或是某處陌生的房間裡,屋子裡很乾淨,也沒有男人的衣服和痕跡。
她披一件睡衣,緩緩走到浴室,那裡堆放着她昨晚脫下的衣服。用力地用拳頭頂了頂額頭,扭了扭臉,心中暗語:看來昨晚醉得還行,至少還知道回家,知道沖涼。
時間不讓她過細地回憶晚上發生過的事情,更沒有時間去回想那場春夢,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拾起小包小跑向公交站臺。
走進中心電視臺,方倩坐在位置上,臉色蒼白,兩團濃黑的眼圈佔了大半張臉,眼睛眨紅,顯露出宿醉的痕跡。安欣然向她打了聲招呼,她像沒有聽到一樣把臉扭了過去,依然冷漠。安欣然早習慣了她這副樣子,並不多想,回到位置上。
一會兒,編輯過來通知開會,開完會又讓她代替臺裡某位請婚假的記者爲某位三流名星做了個專訪,好不容易熬到專訪結束,卻已經中午了。
她喘着氣和三流明星道別,走回自己的辦公隔間,一直跟着她學習的小磊走了過來。
“小安老師,剛剛派出所打電話來,說讓您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筆錄?”她睜大眼,心想嘀咕着自己沒犯什麼事兒吧。
小磊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笑了起來:“是這樣的,他們找你主要是爲了落長青那件事。”
“哦。”她也正好想了解一下落長青落網的事。安欣然也顧不得吃中飯,直接向派出所衝去。
派出所裡,楊明正在等她,看到她很客氣地伸手:“嫂子好。”
肩膀歪了歪,嘴角無奈地撇開,她自嘲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楊明已經攤開本子,道:“今天請您來主要是讓您講一下落長青那天對你所做的事兒,領導吩咐了,這件事情一定要嚴辦。您看吧,領導什麼時候都以您爲第一,哦,不,是工作以爲您第一。”
他不好意思地憨笑了聲,這才接着道:“這個落長青可是領導親自抓來的,他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是領導查出來後遞給我們派出所的。有嫂子您在,我們這片兒的治安可就穩當了。”
楊明的話總算揭開了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原來,落長青的事是孟子墨揭露的,那麼,揭發落長青的報導裡有她的名字也就不足爲奇了。沒想到孟子墨在懲罰落長青的時候還爲她作想,她的心免不得又動了動。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這些新聞撐着,就她無故失蹤這一點就足夠讓電視臺開除。
沒有了愛人,又失去工作,她怕只有去死這一條路了。
勉強配合楊明做完筆錄,安欣然走了出來。她滿腦子裡想的全是孟子墨,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爲什麼對於自己殺他的事情閉口不問又無條件地相信她把她從紅血的手中救出來?
是因爲內疚嗎?
老爸是她最親最敬的人,她能因爲他所做的事情就此軟化,停止怨他,恨他嗎?她做不到!
她加快了步子,把腳步踏得格外地重,有意提醒自己一定要堅持到底,不能對孟子墨心軟!
黑夜再次來臨,十二點鐘後,普通民宅便紛紛息燈,燈火輝煌的只能是那些娛樂場所。
某處住宅裡,傳來女人刻意柔和起來的聲音。
“你爲什麼把她放了?”
“她身上沒有我所需要的東西。”回答她的是男人清涼薄透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入她的耳膜。
女人淡淡笑了一下:“你無論跟誰交往和誰好喜歡誰都是在做戲嗎?都是爲了利用?”
“不能這麼說,我對你就是真心的。”
“有可能嗎?”女人的聲音裡泄露了一絲不信任。
“當然。”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全都看你的了,接近她,然後得到我所要的東西。”
“唉,重任最終還是落到了我身上,是嗎?你把她放回來了,我還怎麼接近另一個?你知道的,它們感情很深,我沒有插足的餘地。”
“誰說一定要插足?你可以以好朋友的身份。我要的東西很急,儘早送來。”
“我……很想你。”
“乖……”
叭!
燈光驟亮,門突然打開,露出了孟子墨和江奇然的臉。裡面穿着睡衣一臉迷醉打電話的顧華臉色一僵,忘了掛斷電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眼裡閃着尷尬和驚懼。
“你們這是……”
江奇然冷冷地摘下耳機,看向她:“顧華,沒想到真是你!”
“我……什麼?”
“虧我那麼信任你,你竟然欺騙我們。”
“……”
“你剛剛正在給紅血打電話吧,我都竊聽清楚了。你就是他安插在組織裡的特務,代號心臟!”
“心臟?”
“你和紅血想要得到我們的計劃,以爲領導會把計劃植入安欣然體內所以和紅血綁架了她,當發現她身上什麼也沒有時就放了她,然後找機會接近組織頭領,想用和他交朋友的方式來套近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