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心情看樣子不錯,天南地北地跟我胡侃海吹,談得最多的卻是關於軍事的。
美酒灌着,侍餚嚼着,馬屁趕緊跟上,寧可錯拍一千,不可放過一句:“叔叔的見解果然高超...府兵制不愧是咱們陛下的偉大創舉,陛下不辭勞苦,艱辛創業,開創了我漢民族有史以來藏兵於兵、兵農合一的先河,實在是值得欽佩啊,小侄對陛下的敬仰有如濤濤長江之水綿綿不絕......”很嚮往的目光,馬屁狂拍,唾沫飛濺,望着擺在李叔叔跟前的一盤鹿脯。
“......”李叔叔表情有點怪,很臉紅,害羞?不太像,因爲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有點像是爲我臉紅,有必要嗎?不就一盤鹿脯。王爺家總不可能沒有吃過吧?
撫琴聲也停了,撫琴的少女似乎也被咱吹捧的廣告詞給嚇住了,擡起了臉,我這纔看清,不就是上次俺調戲過的那位宮女姐姐嗎?臉上的肌肉下意識地又抽搐起來,擠擠眼,該死的條件反射,該死的御姐狂燥症,真想抽自己一耳光,都幹啥...又想調戲人家宮女姐姐?
李叔叔身後不遠站着的毛臉侍衛卟哧一聲,又趕緊憋住,毛臉憋得老紅,倆牛眼有瞅房樑的跡像。幹啥?這是幹啥了都?
“來來來...嚐嚐這個...”李叔叔果然是很體貼晚輩,把鹿脯推我跟前,吭哧半天才道:“其實...那個府兵制...非我朝所創。”
“哈?...咳咳咳...”嗆了半天,一杯酒灌了下去纔回過氣來,很無辜、很純真的目光望着李叔叔。俺未成年,瞎說又咋了,還沒到當昏官的年齡,有怨言啥的找俺爹哼去。
“府府兵制源於西魏,完善於北周、隋兩朝,我朝以均田制爲基......”李叔叔耐心地給酒勁有點上頭的我解釋道,
“小侄...小侄失禮了...”嘆了一聲,很幽怨。朝李叔叔擠擠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前事多忘......”
“嘿嘿嘿...”毛臉侍衛大叔的笑聲太過份了,一屋子全是他的聲音。李叔叔氣得回得惡狠狠地瞪了這個一點兒也不善解人意的傢伙一眼:“趙昆,你去讓店家再拿壺酒來。”
毛臉大叔在李叔叔正義的目光下,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很羞愧地走出了雅間,宮女姐姐看樣子比較正常,只是拿手在那裡跟自個的肚子較勁,光潔的臉龐粉粉的,嬌媚的眼神亂瞄,這神態着實是漂亮很,可看咱有點輕蔑。不行,得讓她轉變觀念,我是誰?後世的年青俊傑,爲人師表的模範,當代的文學青年、知識份子,偉大的發明創造家,怎麼能把咱當小學生看待,太看不起人了。
“賢侄...賢侄?...”
“啊...小侄在。”偷瞄了眼李叔叔,表情有點那啥,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每每喝了酒,咋眼睛就喜歡往漂亮姐姐身上瞄...趕緊瞎扯:“小侄是在深思府兵制對咱們大唐的發展能起着何種的作用......”
“哦?...”李叔叔半信半疑,宮女姐姐的目光也從房樑上移到了我身上,眼神也由剛纔的輕蔑轉爲半信半疑,很好,我就是要這種效果,太習慣當老師擺顯自己學問的角色了。
不管了,反正李叔叔都說了,府兵制是前朝餘孽,怕啥,乾咳兩聲,表情很嚴肅,就像是在講臺上開政治課:“本朝初時府兵制於國當然是很好的,府兵平時務農,生活無異於農民,國家毋須爲其負荷軍餉,因而節省了大量養兵費用,而這些府兵,相當於和平時間的預備役。”
“預備役?...”李叔叔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有點迷茫,很不瞭解我說的這新名詞。
“國家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用舉國之力來維持軍隊,因爲,國家的民生大計也需要相當的資源來扶持,所以,留存一定量的精兵作爲現役,這就是我們大唐的機動作戰力量,而府兵就是小侄所說的預備役,其意便是時刻準備着保家爲國的另一批人,一是退出現我大唐軍隊服役期限或者因傷退出軍隊的軍人;二是農閒時進行訓練,平時務農,不需要國家予以軍餉的民兵,預備役實際就是是區別於我大唐正在現役的一種兵役義務,是府兵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國家儲備後備兵員的基本形式,是戰時實施兵員動員的重要措......”
預備役的精要被我全背了出來,嘿嘿,沒法子,誰讓俺也算是個役備役的小幹部,每年也鍛鍊那麼幾次。
李叔叔的表情非常生動,隨着我聲情並茂的解說府兵制的優點以及好處,從一開始的迷茫到驚訝,喜悅,深思還有震驚...
很好,就是要這種效果,李叔叔垂首陷入了一種老僧入定的狀態,就連毛臉侍衛趙昆提着酒罈進來也沒有絲毫覺察,專門斟酒的侍女則對於我的長篇大論一頭霧水,規規舉舉地跪坐在軟榻兩側,倒是那好奇的眼睛悄悄地看着四周。
宮女姐姐的古琴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案几上擺着筆墨紙硯,一位化妝成家僕的宦官正在磨墨,宮女姐姐提筆疾書,寫啥呢?伸腦袋看半天,遠很,什麼也沒看到,倒是宮女姐姐有所感應地擡起了頭,望着我,眼睛很亮。看到我看她,臉微微一紅,目光卻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看樣子,也是一彪悍的唐朝美女。
朝着她露出了一個很是器宇軒昂的笑容,換來的卻是她掩嘴輕笑,繼續埋頭疾書。
靠,想不到俺這位帥哥也有表錯情的時候,沒人理咱更好,一口香噴噴的小酒,一口美味的佳餚,這日子,神仙跟咱換也不行。趙昆很哀怨地瞪着我,分明能看得見他喉結下上鼓動的吞口水,偏生又不敢當着李叔叔的面衝上來搶着大吃大喝,嘿嘿,報應!
半響,李叔叔長出一口氣道:“賢侄...賢侄之才,我實在是看不透啊...府兵制之利...賢侄不僅把老夫理解的說了,甚至老夫沒想到的那一層也...呵呵呵...戎馬一生,竟然不如賢侄...”李叔叔站在榻上,舉起酒杯,雙目灼灼地罩定了我,手臂擡起,氣勢威猛地長嘆:“生子當如房遺愛!”
“......”一臉黑線地瞪着很是感慨的李叔叔,這老貨想幹啥?學曹操那厚黑大家咒人?
“賢侄,他日畢是國之棟樑...老夫先在此恭賀賢侄...來,與老夫同飲此杯。”李叔叔的表情說不出是悲憤還是興奮,總之有點怪。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沾着李叔叔口水的漆耳杯遞到了我手上......靠!
在被各種傳染病感染的危機和着被李叔叔身後的毛臉侍衛腰斬的危險之間,我端着漆耳杯,很是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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