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姜一鳴換上了自己天藍色的軍服上裝,頭頂的帽形是明軍圓笠帽的改良,圓形大檐,很契合大明軍人,加上紅色的軍褲,黑色的長筒軍靴,這一身穿戴起來,加上亮閃閃的銅釦和閃亮的炮兵徽章胸標,整個人都顯的神采奕奕,與此前的模樣完全不同。
“當家的,去好好教訓一下那些混帳東西!”
這陣子姜家媳婦等出門做事的婦人也被騷擾的不輕,不過現在她的重點肯定不是在這上頭,雖然嘴裡說話惡狠狠的,兩眼裡頭冒出來的小星星卻是把這個婦人給叛賣了。
無論如何,姜一鳴這一身行頭一換,那股子威武和自信的氣質立刻就出來了!
“出發吧,獵騎兵們,用我們的刀劍,將敵人的家園變成廢墟!”
街角對面似乎有人在唱《獵騎兵之歌》,估計是一個受了輕傷回家休養的獵騎兵,在里長動員後立刻出動,整條街都響起了輕快明亮的軍歌聲響。
“俺去了。”
姜一鳴最後說了一聲,然後邁動腳步,走出了他的小小庭院。
在外頭,軍服已經匯成了各色豐富的色彩,包括民兵的灰軍裝在內,整條巷子,似乎都被各色的軍服給填滿了。
“出發!”
隊列最前,里長穿着他服役時的步兵軍常服,手持火槍,腰懸軍刀,昂首挺胸,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在里長的身後,黑色的軍法司鎮撫兵的軍服,紅色的獵騎兵和驃騎兵軍服,天藍色的炮兵軍服,灰色的鎮步兵軍服,深藍色的重騎兵軍服,還有淺灰色的輜重工兵軍服,五顏六色,匯成了一股極爲鮮豔的色彩洪流,令人鼓舞,振奮,沉浸在一種極其亢奮的情緒之中。
若是平常,就算一個都也未必有這麼多顏色的軍服,這陣子是第一波攻擊將士大量返程,輕傷兵回來被編成一個個的康復中隊和大隊,平常白天康復中心養傷兼做一些體能恢復訓練,中午和晚上回家吃飯和休息,當然也可以在康復中心吃住,但除了沒有家室的外一般肯定選擇回家了。
也有象姜一鳴這樣沒傷的回來休假的士兵,除了重傷員外,里長在全裡拍門集結人手之後,立刻就是演變成眼前這樣的情形了。
甚至里長還找來一個鼓手,這個鼓手中左路軍的人,在大寧衛激戰時被一支輕箭射中了左胳膊,經過治療已經恢復大半,現在在康復中心做一些體能訓練來恢復,此時他又背上了鼓,左手扶着定位,右手開始敲擊。
歡快的鼓點聲響了起來,在鼓聲的指引下,士兵們按巷子和街道可容納的距離調整爲三人一排的縱隊,火槍上肩,按鼓點敲擊的頻率,邁着整齊的步伐走上了街道。
很快,附近最近的一個裡也集結完畢,也是幾十個穿着各色軍服的士兵走上了街道。
另外一里,更多的裡。
一隊接一隊的士兵,或是編成一個旗,或是一個局,然後彙集到街上,開始編成一個司,一個千總部。
旗幟開始招展
,有的旗手跑回部隊扛出了軍旗,有更多的鼓手出現在隊伍前頭,鼓聲歡快而漸漸激烈,所有人的目光和麪部表情都變的興奮而狂熱。
不僅是正式的士兵,更多的民兵開始出現,民兵在城中就是按軍事編制來訓練,緊急集合也是訓練的保留科目,在知道商會出手之後,民兵們開始動員,待各里出動在家的軍人之後,大股大股的民兵也開始出現,銀灰色的軍服配銅鈕釦,黑色的扁軍帽,腰間的牛皮彈藥盒,居然還有不少民兵在槍管前套上了刺刀……
“狗日的,民兵都套刺刀了?”
一個穿着鎖甲,沒有蠢到把全身重甲披在身上的鴛鴦戰兵有些絕望的叫喊,在他身邊的火槍兵都是一臉得意的微笑,有一些長矛兵的臉色也是變的有些難看起來。
套筒刺刀火槍定型出現,並且大量列裝,不僅是戰兵的做用開始滑坡,就是長矛手的數量也是逐漸被削減了。
在歐洲,要到五十年後才大量列裝燧發槍和套筒刺刀,同時歐洲流行了數百年的長矛掩護火槍手的戰術方陣開始退出歷史舞臺。火槍裝上刺刀之後,火槍兵也具有長矛重甲對抗冷兵器和騎兵的作用,而且變陣方便,反應靈活,又有經濟實用的作用,到了十七世紀結束的時候,在歐洲已經看不到長矛手在軍陣之中了。
在與奧斯曼帝國的一次會戰中,西歐的重甲騎士在奧斯曼的禁衛軍和大量的弓弩手面前被秋風掃落葉般的殲滅,驕傲的重甲騎士全部是大貴族和軍事貴族,從小開始訓練騎士戰術和各種禮節,穿着重達百斤的全身板甲,手持重型長矛,但在弓箭和更優秀的戰陣面前這種驕傲被打碎了,弓弩改變了歐洲軍事發展的進程,而刺刀的出現和火炮出現在戰場上又是一次極大的促進,使歐洲的戰爭形式又有了一次根本性的改變!
在遼陽,這種改變已經比歐洲提前了幾十年了。
當然,將軍隊中的長矛手徹底全部改成火槍手,取消戰兵,這樣的事還最少得幾十年後再做。惟功不願把步子邁的太快,在現階段的遼陽鎮的敵人來說,論弓箭水準蒙古人和女真人都很高,而更關鍵的就是兩個異族都以騎兵形式做戰,保留一定基數的長矛手和戰兵,對與這兩個異族交戰來說,更爲合適。
歐洲的騎戰水平要到菲特烈大帝改革之後才遠超東亞,現階段來說從規模和戰術水平上,應該還是落後於亞洲。
“我的老天……誰他孃的捅了馬蜂窩?”
馬維和曹應魁每天都要見面,商量一些弄錢的進展。
現在他們倆關心的已經沒有什麼別的事了,正差肯定取消,張惟功聽說還在前方巡行,要等年前纔回來,他不回來也好,免得大家尷尬,這錦衣衛手裡還有拿問他的聖旨,要是張惟功回來,是“開讀”呢,還是大家裝着沒這回事?
不管怎麼樣,皇帝的臉面和錦衣衛的威風,要是遇着這樣的情形就算是掉在地上,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既然惟功不回來,調他們回去的朝旨和命令
也沒有下來,這些錦衣衛就成了沒有人管的野狗,每日撒歡,就是圖的自己發財,如何發財,再把財富弄回京城,這就是兩個指揮使級的人每天最大的念想。
馬維已經弄了十來萬銀子,他知道曹應魁也有七八萬,倒不是曹應魁比他撈的少,而是曹應魁手腳太大,有時候早晨弄的銀子,晚上就在花街開銷的乾乾淨淨,自己玩不算,經常帶着幾十人一起吃花酒寫條子叫biao子,一叫幾十個,這開銷當然不小。
而當時人的迷信,什麼錢都能賴帳,嫖biao子的錢還是要付的,不然的話就算沾了晦氣,省這兩錢,不值當。
這日快到午時兩人起身,到約好的酒樓見面,他們兩人出行身邊沒有無賴跟着,身邊幾十人全部是校尉,黑色或藍色的曳撒在身,繡春刀在腰,走到哪裡都是威風凜凜,可稱神鬼辟易。到了酒樓,食客們知道這些瘟神要來,早早避開,只有酒樓的掌櫃和夥計們沒法躲,戰戰兢兢的伺候着。
這些天,這些錦衣衛在這裡已經掛了小一千兩的帳,加上他們的影響下生意大減,這酒樓的本錢都賠了不少上來,但東主不敢出面,掌櫃當然也不會冒死在老虎嘴上拔鬚,只能這麼繼續苦苦忍着。
待這兩個指揮使坐好了,酒菜川流不息的上來,馬維和曹應魁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轉眼之間,就從二樓的窗子外看到叫他們倆人終身難忘的奇景。
整個遼陽城,象是一頭暴怒的巨獸,終於展現出了叫錦衣衛們害怕和戰慄的一面。
在不停敲響的鼓點聲中,一隊隊的遼陽鎮兵全副武裝開始從大街小巷及軍營中開出,一隊隊穿着銀灰色軍服的民兵出現,一隊隊普通的百姓也排着整齊的隊列,肩膀上扛着各色長短不一的火槍出現,一個個騎兵開始還是散亂的,後來也慢慢彙集成小隊形式,然後彙集成一個騎兵旗隊,一個個騎兵局。
整個遼陽,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成了一個超級大兵營。
僅在曹應魁和馬維眼前的這麼一點地方,一個丁字大街的街頭上,最少就彙集了超過一萬名軍人,在兩人的命令下,幾個錦衣衛爬到酒樓的最高處樓頂眺望,待他們下來時,臉色已經慘白的跟死人沒有區別。
“就在咱們附近的地方集結了最少三四萬人……”
“恐怕還有更多,遠的地方看不清楚,就看到一團團的人,槍頭上都上着那什麼刺刀,我們就看到一團團的閃光,恐怕也是集結的當兵的。”
“他們還敢造反嗎?”一個錦衣衛千戶似乎摸不清楚狀態,仍然一臉驕橫的看着外頭。
馬維和曹應魁對亮一眼,一個飛身起來,“啪啪”就是給了那個千戶兩耳光,另外一人則是一腿飛踢在對方的腰眼上,把這個堂堂千戶踹在了地上,身上疼痛,蜷縮的象是一個大蝦米。
“你要自己找死,儘管自己找根索子上吊去,不要牽連我們。”馬維看着那個千戶,陰沉着臉道:“外頭是這樣的情形,你他孃的還敢胡說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