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長樂坡。
也就是唐以來歷代無數文人騷客筆下的長安城十里長亭。
其實長安城外的十里長亭有好幾個,古代每隔十里設置一亭,有多少條路通往長安,長安城自然就有多少個十里長亭。
只是經過長樂坡這一條路,乃是外界通往長安城的主幹道。
不論是官員升遷貶謫,還是大軍出征,乃至各國使節過往客商進出長安,都要經過於此。
那些名傳千古的唐詩中所說的十里長亭,絕大部分指的就是此地。
長樂坡上,此時旗幡招展,號帶飄揚,一場郊迎大典,正在進行。
十萬大軍,列成五隊,分作紅黃碧白黑五色旗幟。
步兵在前,騎兵在後,整齊肅立,鴉雀無聲。
大唐衛國公李靖早已身着戎裝,率領衆將恭迎欽差。
郭業一改平日裡的嬉皮笑臉,神色鄭重,宣讀着李二陛下的旨意。
儘管大家都是熟人,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無論哪朝哪代,出外打仗回軍的軍隊,都是絕對不準直接進都城的。
通常情況下,進入國境之後就會逐漸解散,待到了都城之外,就只剩下禮儀性質的部隊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黃袍加身的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之後,率軍入京,人家那是搶班奪權去了。
李靖這次回軍,因爲要保護戒日女王,軍隊並沒有解散,這次郊迎大典,可以算是朝廷對這支赴外異國作戰大軍的最後宣慰。
之後,各路大軍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只有一些高級將領,和他們的親兵,纔可能去長安城中游樂一番……諸位將士,各有封賞。欽此
大唐禮部尚書,平陽郡公郭業,一絲不苟的把李二陛下的旨意讀完,李靖率領諸將山呼萬歲,這場郊迎儀式纔算走完。
走完儀式,郭業的任務就算順利完成。至於有功將領的升遷,各位士兵的賞賜,自有他帶來的禮部四司的官員去做。
郭業和李靖這兩位現場地位最高的人,進入大帳內敘話。
宣讀完旨意,郭業也就不算是欽差了,趕緊向李靖施禮。畢竟這老傢伙剛纔在自己面前跪了好一會兒,可別讓他記恨,衛國公遠征天竺,旗開得勝。如此功業,世所罕有,必將青史留名。郭業提前祝賀老帥了。
李靖當然沒有郭業那麼小心眼兒,擺手笑道:哪裡,哪裡,平陽郡公過譽了。說起來,還是平陽郡公打的好底子,我才能對天竺的軍隊,如臂指使。要不然別說旗開得勝,我這把老骨頭恐怕都要扔在天竺了!
郭業可不會李靖的謙虛的話當真,道:哦?我留在天竺的那些手下,可還得力?沒給衛國公添什麼麻煩吧?
李靖正色道:非是老夫誇讚他們,實在是他們個個都是人中之傑呀!真不知平陽郡公是如何調教的。特別是趙九醜和丹珠兩位將軍,出力甚多,老夫甚是感謝呀!
聽到趙九醜和丹珠的消息,郭業頗爲激動,道:趙九醜和丹珠?他們可曾隨衛國公大軍迴轉?
李靖見郭業頗爲意動,知道他們袍澤情深,連忙派人去請趙九醜和丹珠兩位將軍。
其實不用找,這兩位都在帳外等候多時了。只是,郭業在和李靖聊天,他們不敢入內罷了。
小哥,咱們又見面了。想死九醜了!趙九醜見到郭業,真情流露,死死抱住郭業!
丹珠,參見大人!丹珠雙膝跪地,沒有肉麻的話語,卻向郭業獻上了無限的忠誠!
看麾下最重要的兩員大將如此忠誠於郭業,李靖被晾在了一邊兒,默默走出了走賬。
李靖一走,帳中的氣氛立刻鬆快起來。
九醜,丹珠,我說過要給你們榮華富貴,如今可算是兌現了。不知你們對現在的生活是否滿意?
趙九醜嘿嘿笑道:榮華富貴倒是有,每天都有幾十個人伺候着。就連拉屎,都有人在旁邊等着給咱擦屁股。就是天竺的咖喱味咱實在受不了。不過爲了小哥你能夠掌控天竺,咱也只能勉爲其難的享受這咖喱味的榮華富貴了!
趙九醜這廝說的不情不願,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掩飾不住,看來他在天竺的生活還是頗爲愜意的!
郭業看趙九醜如此模樣,默默地念着,做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故意不接趙九醜的話,不給這廝炫耀的機會,郭業問道:哦?現在你們對天竺軍隊的掌控如何?可別光顧着享受榮華富貴,把咱們的正事給忘了。
趙九醜得意的道:我辦事,你放心。現在咱被那個拉迦室利封爲鎮國大將軍,除了你給我的三千唐軍,還掌握着天竺一大半的軍隊。論權勢,整體天竺國,除了戒日女王,就得算我這個鎮國大將軍了。怎麼樣,這算不算不負所托?
郭業見趙九醜如此意氣風發,由衷的爲他高興。
這個純粹的男人,其實並不是貪慕榮華之輩。他如此得意,更多的是因爲能夠順利完成郭業交給他的任務!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一諾千金,這是一條真正的漢子,也是郭業最可靠的兄弟!
趙九醜爲了報答郭業的知遇之恩,跟隨郭業數次出生入死,左手被廢,郭業心中一直充滿歉意。
如今他有了如此好的歸宿,也算去了郭業一塊心病。
誰能想到,這位天竺國的鎮國大將軍,幾年前還是大唐蜀中的盜賊頭子,風餐露宿,朝不保夕,要不是郭業手下留情,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
現如今,他卻成爲了天竺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說他能夠影響天下大局,也不爲過!
世事難料,人生如戲!
郭業高興的道:如此說來,天竺咱們至少掌握了一半。九醜你這可是立了大功了!丹朱,你現在官居何職呢?
丹珠躬身回答道:小人比不了趙將軍,有負大人所託!我被拉迦室利公主封爲曲女城大將軍。掌握了曲女城的城防,負責皇宮內外的安危。
嘖嘖,這個更屌!
丹朱說的謙遜,實際上這個曲女城大將軍可比趙九醜的位置更加緊要,看來還是丹珠更得拉迦室利的信重!
要是在清朝那會兒,丹珠的地位就相當於九門提督。四阿哥胤禛爲何能擊潰八爺黨,成了響噹噹的雍正爺?成了大清朝的皇帝?還不是因爲有身爲九門提督的隆科多的支持!
要是拉迦室利對郭業有什麼歪心思的話,丹珠分分鐘就能教她怎麼做人!
很好,很好。你們兩個在天竺可以稱得上是富貴至極!權勢之隆,連我這個大唐的平陽郡公都要羨慕嫉妒,早知道我就不回大唐了,留在天竺享福!郭業開起了玩笑。
丹珠是老實人,沒有聽出郭業是在開玩笑,不以爲然的說道:大人說的哪裡話來,想我丹珠本是吐蕃的一個小奴隸,沒有大人的栽培,哪有我丹珠的今天。丹珠的一切都是大人給的。大人只要一句話,風裡來,火裡去,我丹珠絕無二話。何況這區區富貴呢?
趙九醜一拍丹珠的肩膀,道:丹珠你上當了,小哥跟你開玩笑哩。小哥的心思大着呢,怎麼會看上天竺這一畝三分地?咱們只要替他把天竺的局面看好,就算圓滿完成任務!小哥你說是不是?
三人寒暄一陣,突然禮部的一名郎中跑來,說是戒日女王在行營歇息了一會兒,要求見大唐迎賓使。
本來沒有見到拉迦室利,郭業正高興呢。心說總算逃過一劫,能拖一天是一天。
現在突聞召見,頓時頭大如麻,暗啐道,尼瑪的,看來怎麼躲都躲不掉了。
只得硬着頭皮去相見。
來到戒日女王所在的行營大帳外,郭業止步,高喊:大唐迎賓使,禮部尚書,平陽郡公郭業,前來拜見戒日女王陛下!
誰曾想帳中卻傳來一聲頗爲不滿和慍怒的冷冷回話:不見!
尼瑪!
郭業頓時傻眼,你他孃的玩人是不?那邊派人過來請我,這邊又使小性子拒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