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會這麼想,自然有他的道理。
孫小小所在的組織具體是什麼,郭業並不清楚。不過,任它千變萬化,萬變不離其宗。
在這個世界上,哪怕你是在在街上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呢,哪怕你是某某山的山賊呢,沒聽說過有誰不敢報自己組織名號的。不但要報,而且要大報特報,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的靠山,唯恐自己靠山的字號不夠響亮。
這種連組織的名號都不準團伙成員向外透露,而且又宣稱自己有着偉大的理想的組織,據郭業所知,只有兩種可能——邪教和傳銷組織。
很顯然,在這個時代,傳銷不可能出現。那麼,孫小小所在組織的性質,也就呼之欲出了。
當然,發現了問題,並不意味着就能解決問題。對於這種早已被邪教洗腦的人,要想一下子就把她的觀念扭轉過來,老虎凳辣椒水都不能夠奏效,更何況是蒼白無力的語言?
這種時候,只能先順着她說話,然後再徐徐圖之。
郭業道:“小小姑娘,世上居然有這麼偉大的組織?”
“那是自然!”孫小小鄭重地說道:“我們的組織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籌集經費,幫助普天之下,所有的孤兒寡母。爲了達到這個崇高目的,我們可以不擇手段,可以不怕任何犧牲。我們不爲名,不求利,不計世人的譭譽,只是爲了自己內心的安寧。”
郭業眼前一亮,道:“貴組織如此偉大,郭某心嚮往之,不知能否讓我加入?”
“你?”孫小小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行。”
“爲什麼?”
“我們組織的原則,是一人加入,全家加入。世人多愚,就算是您真有這番心思,您的家人也未必同意。”
“小小姑娘放心,郭某在家中絕對一言九鼎,無人拂逆!”
“那還是不行!不是小小看不起您,您身份高貴,富可敵國,還有楊姐姐這樣的絕色美人相伴,一但加入,就要全部捨棄,您做得到嗎?”
郭業當然明白孫小小的意思,既然是邪教,哪有不騙財騙色的?
他故作疑惑之色,道:“小小姑娘,加入貴組織之後,就不可在朝廷爲官,這我也可以理解。爲了普天之下孤兒寡母的福祉,散盡家財,郭某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這關你楊姐姐什麼事?爲何我要放棄鳳怡?”
孫小小苦笑道:“秦國公何必明知故問?小小身爲組織的一員,爲何會屈身青樓,乃至昨晚被迫接客,您難道就想不出是什麼原因嗎?”
“你是說……這都是貴組織逼你做的?”
“當然不是逼的,而是小小先甘情願。爲了普天下的孤兒寡母,小小自願獻出自己的清白之身,更願意爲了籌集經費,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紅脣萬人嘗。楊姐姐要是加入了我們組織的話,也……也要像小小這樣。”
楊鳳怡的涵養再好,這時候也忍不住了,道:“小小,你們這是什麼破組織?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王!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你們這組織不但不給你俸祿,還要你出賣自己的身體籌集經費……小小,你加入這種組織,簡直是腦子進了水!”
“可是,我們的思想是崇高的!我們的目標是高尚的!小小爲了組織犧牲,也是心甘情願的!”
“哼哼,那些山大王還宣稱自己替天行道呢!一個組織宣稱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做了什麼!逼迫自己的成員出賣身體,這種組織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孫小小不敢反駁楊鳳怡,求救的目光看向郭業,道:“秦國公,您是有大學問的人,一定能理解我們組織的吧?您勸勸楊姐姐,小小不求她加入我們組織,只求她能理解我們組織的偉大之處,能理解小小。”
郭業一皺眉,道:“小小,這我可幫不了你。鳳怡的爲人,我最清楚了,那是屬順毛驢的,吃軟不吃硬。你要想打算靠我說服你楊姐姐,可是打錯了算盤。”
“可是……可是……”關心則亂,事關楊鳳怡對自己的看法,孫小小的智商直線下降,一時之間,竟然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郭業微微一笑,道:“小小別着急,雖然不能讓鳳怡理解你之前的所爲,但是,讓鳳怡不討厭你,我還是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
楊鳳怡咳嗽一聲,道:“雖然我很不想插話,但是你們兩個在我面前,這麼明目張膽地商量着對付我,真的好嗎?”
郭業道:“鳳怡別生氣,其實說白了,這個辦法並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小小姑娘自己想出來的。”
孫小小指了指自己,道:“我?”
“不錯,就是你。我來問你,既然你的組織那麼好,你也心甘情願的爲組織獻身。爲何昨天晚上,你一意孤行,要站在鳳怡的這一邊,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你昨天晚上,是陪鳳怡,還是陪金博超,對於你的組織來說,有什麼不同?你要是死了,那些孤兒寡母怎麼辦?”
“我……我……”說到這,孫小小眼圈一紅,道:“都是小小不好,一時情急,背叛了組織。”
郭業搖了搖頭,道:“話不能那麼說,簡單的說,就是你昨天晚上,在組織和鳳怡之間,已經做了抉擇,捨棄組織,選擇了鳳怡。所以,怎麼讓鳳怡不討厭你,不用我教了吧?”
“你是讓我徹底背叛組織?”
郭業盯着孫小小的眼睛,道:“不只要背叛組織,而且要反戈一擊,徹底把你的組織埋葬掉。否則,紅口白牙,你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指望鳳怡相信你已經改邪歸正了,那也太簡單了!”
“不……不行……我不能那樣……”
郭業冷笑道:“不願意背叛你自己的組織也行,小小姑娘,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我也不難爲你。出門右轉,順着大路往前走,接下來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秦國公,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還要我明白說出來嗎?再往前走,就是春風樓。小小姑娘,你從哪來,就回哪去。從此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和鳳怡恩斷義絕!。再見面時,就要各安天命了。”
“不!我……我舍不捨楊姐姐……”
郭業一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你們那個組織,是偉大也好,是卑劣也罷,其實我並不關心。關鍵是,他們竟然想行 刺我郭業,也就是鳳怡的夫君。從今往後,我和你那個組織之間是敵非友,不死不休。鳳怡必然會站在我這一邊。小小姑娘,到底何去何從,你自己考慮吧!”
孫小小再傻,也明白過味來了,道:“秦國公,你的意思是,你並不贊同小小的組織?剛纔所言都是在欺騙小小?”
“笑話,如果是有人要你的性命,你還會對他心懷善意嗎?”
“話可不能那麼說。我們組織只是拿錢辦事,真正想要您性命的另有其人。秦國公不要誤會。”
對於孫小小這種腦洞大開的理論,郭業一陣無語,沉默了良久,才反問道:“難道說,我要乖乖就戮,替你們組織完成籌集經費的任務,纔算是符合小小的期望?”
孫小小臉一紅,小心翼翼地說道:“這……這是不是強人所難了一點?”
這番對話,讓郭業深刻理解了,後世網絡社會流行的一句話——永遠不要和一個二貨爭論,因爲她會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一個水平線,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孫小小身爲水口城第一名妓,當然不會是二貨。但是被邪教洗腦之後,在某些方面的智商,那也跟二貨差不了多少了。
最終郭業決定快刀斬亂麻,道:“小小姑娘,廢話我也不說了。你那個組織再好,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無論是我,還是鳳怡,都會和他勢不兩立。小小姑娘,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