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大,法琳和尚就步入了中軍帳內,道:“姜大帥,貧僧正忙着給國主煉藥呢,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是這麼一回事……”姜以式把謠言一事簡單說了一遍。
最後他說道:“大師,請務必約束您的手下,不要再胡言亂語了。要不然大軍士氣低落,很可能就會打敗仗。咱們高句麗一敗,您的榮華富貴也就完了!”
法琳聽完了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多謝姜大帥的及時提醒。我看這幫兔崽子們是被郭業嚇破膽了,才做出如此混賬的事。我一定狠狠地教訓他們,類似的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姜以式沒想到這次信誠和尚這麼好說話,不由得大喜過望,道:“多謝大師。”
“不過……”
“怎樣?”
“就算我不再讓他們胡說八道了,但是此事的影響已經造成。還是不可避免地造成我軍士氣降低,您說這可咋辦?”
“那還能怎麼辦?也只能讓諸將盡量消除影響了。”
“您那個法子只能說是聊勝於無。貧僧倒是有一計,不僅能大範圍的消除謠言的影響,還能讓我軍士氣大振。”
“哦?國師高才,竟然還有這麼好的法子!但不知具體的措施是……”
“咱們幾十萬大軍把唐軍四面包圍,貧僧就在東南西北四面,立下四處高臺。”
“高臺?”
“也不用多高,有三丈高就行。貧僧在高臺上做法,一來是祈求佛祖保佑咱們高句麗旗開得勝,二來是詛咒唐軍大敗虧輸。只要連續做法七七四十九日,必有奇效!”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姜大帥,您說軍士們聽了這個消息,會不會大爲振奮,士氣陡然上漲?”
姜以式心說你這個法子有用纔算見了鬼了!謠言能傳那麼廣,是因爲都有點事實的依據。
但是你信誠和尚,在咱們高句麗就是佞幸小人的代名詞,能夠上位,全是靠幫助國主暗殺兄弟。
專門做這種缺德的事兒,誰會相信你是什麼有道高僧?你的祈福和詛咒有個屁用!
儘管暗自腹誹,姜以式可不敢把實話說出來。不管怎麼說,身爲國師,爲國家祈福,那是人家的本職工作。你姜以式還能攔着不成?
再說了,這件事雖然沒啥明顯的好處,但是也沒什麼壞處。找點事兒給老和尚乾乾,也省得他無事生非。
姜以式道:“好,國師的此計甚好。您道德高深,法力無邊,這一做法,定然能讓我軍大獲全勝!軍士們知道了,也一定會士氣大增。老夫這就代表三軍將士們謝謝您了。”
“姜大帥不必客氣,此乃貧僧的分內之事。”
姜以式一答應,法琳和尚馬上就召集人手,四座高臺同時動工。並且宣稱,高臺就代表了高句麗的國運。高臺在,高句麗就在。若想高句麗滅亡,除非是高臺崩塌。
修得結結實實的高臺又怎麼會崩塌?人們都覺得這是大和尚在用另一種方式,給大家鼓勁。
雖然大家並不怎麼相信這個說法,但是也樂於到處宣揚。兵兇戰危,大唐豈是那麼好相與的?能增加一點信心算一點。
法琳和尚則心中暗想,到了現在,秦國公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已經算是完成了九成。
事實上,無論是敲詐勒索姜以式,還是放出謠言,那都不是重點。這些手段的真正目的,可不是降低高句麗大軍的士氣,而是故佈疑陣,攪得姜以式心中大亂。
此行真正的殺手鐗,還是這四座高臺。只要把這四座高臺利用好了,就勝過百萬雄兵。
一切的一切,就將在八月初五的晚上揭曉。
……
……
派出了薛仁貴和法琳和尚之後,郭業的大軍緩緩而行,足足走了六天時間,才與張亮的大軍會師於遼東城下。
雖然聖旨上說這幾萬唐軍全權由郭業指揮。但是他不敢託大,還是主動前去拜望。
不管怎麼說,張亮擔任這支大軍的統帥都有一年多了,必要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另外,二人爵位相同,張亮年長。即便是他主動拜望,也不算丟人。
雖然二人之前有不少矛盾,但是張亮還是很熱情的把郭業迎入了大營之內。
雙方分賓主落座,一陣寒暄之後。
郭業拿出了聖旨,道:“這是陛下派絳州侯薛仁貴將軍傳的旨意,勳國公要不要看一下。”
張亮眉頭一皺,道:“絳州侯薛仁貴?沒聽說此人呀。”
“呃,他乃是衛國公李靖的徒弟。因爲救援江夏王李道宗有功,被陛下連升十三級,封爲絳州侯。”
“還有此事?不可能吧。別說他救援江夏王了,哪怕是有救駕之功,也不能連升十三級吧?”
“這……國難思良將,陛下被困於此,提拔他也許是起個千金買馬骨的意思。”
張亮搖了搖頭,道:“總歸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你把薛仁貴找來,老夫要當面問問他。”
“這可不巧,陛下對救兵望眼欲穿。我已經讓他回去覆命了。”
“這樣啊……算了,既然秦國公既然願意作保,老夫也就不多事了。”
“那這份聖旨……”
“但不知上面寫的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要我火速徵發契丹和奚族的兵馬,與您這三萬大軍兵合一處,速速爲陛下解圍。”
“即便沒有這道旨意,難道張某人就坐視陛下危難不成?這份聖旨不看也罷。”
“呃……聖旨上還說,要郭某人節制您這三萬人馬。”
“你是要奪老夫的兵權?”
“雖然不大好聽,但是您也可以這麼理解。此乃陛下的旨意,郭某人也是奉旨行事。”
張亮一皺眉,道:“這可就不好辦了。說實話,在下不會帶兵,世人共知。您要是願意接手這幾萬大軍,我是求之不得。不過……”
“怎樣?”
“軍國大事,豈能私相授受?”
郭業氣急,道:“聖旨在此,怎能算是私相授受?”
“哼,薛仁貴此人來得蹊蹺。誰知道這份聖旨是真是假。”
“那你自己看呀!”
“若是這道聖旨乃是高句麗人僞造,我又怎麼能分辨得出來?”
郭業冷笑道:“我算是聽明白了,勳國公你這是打算抗旨不尊!我告訴你,這幾萬大軍,可不是你的私兵,而是陛下的兵馬。即便你想整什麼幺蛾子,也萬難得逞。”
“不,秦國公,您誤會了。”張亮連連擺手,道:“張某人不是抗旨不尊,只是想要謹慎一些罷了。薛仁貴的升官太過離奇,現在又不在此地。單憑一個死物,就讓我交出大軍,實在是……”
“我不跟你廢話。聖旨在此,你到底是遵旨還是要抗命?”
“我……這樣吧,秦國公,我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此事實在有些蹊蹺,但是聖旨在此,我也不能抗命。不如這樣,咱們兩軍配合作戰,您說的有道理,我就聽您的將令。”
郭業冷笑道:“那我要是說的沒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