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張家島以北二十里海域上的這場大戰,是扶餘國兩萬海軍迎戰扶桑人五萬大軍。
結果一場大戰下來,卻是四萬扶桑海軍灰飛煙滅,扶餘國的損失微乎其微。
這種結果,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要知道開戰之前,即便是虯髯客自己,對於戰爭的結果都不怎麼看好。只是被草壁皇太子逼迫,兩權相害取其輕,不得不應戰罷了。
現在完勝的消息傳出,全國上下頓時一片歡騰,張家島更是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王宮議事廳中,大排筵宴,上至王室,下至七品小官,不拘禮數,開懷暢飲,共慶此次勝利。
酒至酣處,虯髯客忽然站起身來,雙手下壓,高聲道:“大家靜一靜,且聽孤王一言!”
待人們逐漸安靜下來,他繼續道:“今日這場大戰能夠勝利,大家說誰算是第一功臣?”
“當然是國主運籌帷幄,指揮得當!”
“王伯當將軍首戰得勝,大漲我軍士氣!”
“秦國公堵截扶桑船隻,居功至偉!”
……
……
人們紛紛發言,莫衷一是。
等人們都說得差不多了,虯髯客才道:“大家提的人不少,不過真正說對的,卻僅僅有很少一部分人。孤王以爲,此戰的首功,非秦國公莫屬!”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那有人就要不服氣了,說秦國公不過是阻截了一下扶桑人的敗兵,論功勞是有,但算成第一功臣是不是太牽強了一點?”
“你們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其二。其實此戰的關鍵,既不是老夫用兵把扶桑大軍包圍,也不是秦國公攔截敗兵,而是迫使百濟大軍返航。而這,完全是秦國公的功勞!”
“要不是秦國公用計廢掉了百濟大軍,老夫即便用兵如神,面對敵軍的優勢兵力,也無力迴天。到了那時候,恐怕坐在這裡大肆慶功的就是扶桑人了!而孤王和諸位,則已經淪爲了階下囚。”
“所以,大家認爲我把秦國公評爲此戰第一功有錯沒錯?”
虯髯客在扶餘國中威信甚高,他說的話,根本就沒有人懷疑是否屬實。於是乎,衆文武紛紛表示,秦國公爲此戰第一功理所應當。就是把他稱爲扶餘國存亡絕續的大功臣,也毫不過分。
等人們表態表得差不多了,虯髯客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大家都認爲秦國公立下了殊功,那咱們扶餘國該如何感謝於他呢?無論錢財,還是官位,人家都不缺呀!”
“這……”
“嘿嘿,你們想不出來吧?老夫已經想好了!秦國公,請站起來!”
郭業依言起身,道:“國主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是好事!”
虯髯客高聲道:“爲了感謝你的大功,老夫決定,把小女暖暖許配於你,今晚就拜堂成親!你們的孩子就是扶餘國之主。不知秦國公意下如何?”
唰!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郭業的身上。
大部分人不明內情,都覺得此事毫無懸念。秦國公不是早就和公主定親了嗎?現在不過是重申一遍罷了。
不過另外幾個深知內情的人,可就不那麼淡定了。
說白了,虯髯客此舉乃是搞了一個突然襲擊。先前又是定親、又是立約,那都是假的。不過是在草壁皇太子面前演的一齣戲。事實上,郭業可從來沒有答應過這場婚事。
雖然對一般人來講,能娶魚暖暖這樣一個白富美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這件事落到了郭業的頭上,那還真不一定。
不談他本身就嬌妻美妾甚多,迎娶佳人會引發後宅不穩。光是娶魚暖暖之後可能引發的後遺症,就足以令他退避三舍了。
郭業的好哥們柴令文和樑二少,苦追佳人多年,花費的錢財和心血,那可是沒數了。現在他橫刀奪愛,該如何對好哥們交代?
當然了,如今郭業的身份地位與以往大不相同。就是不交代,這二位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但問題是,還有李二陛下呢!
扶餘國和大唐的關係可不怎麼樣。他成了扶餘國的女婿,兒子還要成爲扶餘國的國主,那李二陛下會不會懷疑他對大唐的忠誠?
好吧,就算大唐天子無比的英明睿智,把此事輕輕揭過。那還有文官御史呢。朝廷之中,還有郭業的敵人呢。
他們就肯善罷甘休?
總而言之,這件事一傳出去,郭業鬧個灰頭灰臉那簡直是一定的。爲了魚暖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得嗎?
饒是虯髯客英雄一世,此刻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心中暗想,郭小子要是不同意可咋辦?爲了女兒的名節,是不是就把他廢在此地?
但人家爲扶餘國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自己轉眼間就恩將仇報,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一點?
魚暖暖也是芳心大亂,她心中暗暗念道,姓郭的,你要是念着咱們往日的情誼,就不準提半個不字、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好在,他們的擔心並沒有持續多久。
郭業的臉色先是微微一變,旋即一躬到底,道:“固所願者,不敢請耳,多謝岳父大人!”
“好!好!好!”
虯髯客大喜過望,道:“那咱們就這麼定了!來人,快帶秦國公換衣服。許兄弟,你負責招待賓客;李老哥,你做這場婚事的司儀。暖暖就別在那傻站着了,趕緊回閨房準備吧。”
然後,他又對衆人道:“今天我扶餘國雙喜臨門,大家不醉不歸!”
衆人齊聲道:“恭喜國主,恭喜公主,恭喜秦國公!”
全場一片歡騰!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個小校跑了進來,道:“啓稟國主,外面來了一支船隊,說是新羅的援軍,請求登岸。”
“他們怎麼現在纔來?”許豐年眉頭一皺,道:“咱們都打完了,他們還來幹什麼?”
虯髯客擺了擺手,道:“話不能那麼說,新羅出兵倉促,能現在趕來已經算是不錯了。你別光想到咱們現在是大勝。萬一敗了呢,恐怕這支新羅援軍,就成了咱們翻盤的唯一指望。”
“哼,怕只怕咱們敗了,這支新羅援軍也就不會出現了!”
“哎,許兄弟你這人真是……算了,不說了,不管怎麼說,新羅人也是遠方來的客人,大家快隨本王出迎!”
“遵旨!”
命小校先行一步報信,虯髯客率領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出城相迎。
等到了碼頭上,見新羅的大軍已然登岸了。
爲首一人,看模樣似乎是三十來歲,丰神俊朗,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虯髯客緊跑幾步上前,道:“對面可是新羅來的貴客?小王張仲堅迎接來遲,萬望贖罪!”
“不敢當,不敢當!在下金庾信,奉我家國主之命,特來援助貴國。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晚來了一步。幸好天佑扶餘,沒有鑄成大錯。還望國主原諒則個!”
“哪裡,哪裡,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呃……此地並非講話之所,還請諸位與老夫一起入城吧。”
“慢!”金庾信把手一伸,道:“在入城之前,在下還有一樣禮物,要獻給國主。”
“禮物?不必了吧,您是來幫我扶餘國的,老夫理應以禮相謝,怎麼能反過來要您的禮物?”
“呵呵,其他的禮物您可以不收。但是這樣禮物,您卻是非收不可。”
“那是爲何?”
“因爲這件禮物,既非金銀珠寶,又非綾羅綢緞。而是對扶餘國非常重要的一個人。”
“人?什麼人?”
“您看看就知道了。”然後,金庾信衝着後面一揮手,到:“帶上來!”
“喏!”
功夫不大,就有一個年輕人被帶到了衆人的面前。
但見此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人樣子長得還真不賴。更難得的是,即便是成了階下囚,也難掩身上久居高位的氣質。
虯髯客見了此人,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道:“草壁皇太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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