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之時,李治在上,衣衫不整;美人在下,半裸酥.胸;李二陛下站在門外,吹鬍子瞪眼聲色俱厲。
任誰看見這副場景,那都得說是兒子亂.倫,老父捉姦。
李治當然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當即迅速爬起來,跪倒在李二陛下的面前,大叫道:“父皇,兒臣冤枉!冤枉呀!”
“冤枉?到了這時候,你還敢叫冤枉?難道當朕是瞎的嗎?”
“父皇,事實並不是您想象中那樣。”
“哦?是嗎?”李二陛下面色陰沉,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冷冷地說道:“難不成是玉蘭勾引你?”
李治硬着頭皮道:“不管您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李二陛下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朕暫且相信你一次。”
這麼容易就矇混過關?儘管不大相信,李治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道:“多謝父皇!”
“那麼……就算是郭玉蘭勾引了你……爲父再問一個問題……”李二陛下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倆通姦多久了?”
“就在剛剛……啊,不,兒臣的意思是並沒有通姦之事。雖然郭玉蘭勾引我,但兒臣不但沒有答應,相反地,還奮力抵抗……”
“別說了!”李二陛下猛地一拍几案,道:“事到如今你還敢抵賴!奮力抵抗?這話你都說得出口?我來問你,怎麼這抵抗着就抵抗到牀上去了?嗯?”
“是她強拉着我,兒臣掙脫不開。”
“我呸!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郭玉蘭嬌滴滴地一個弱女子,你卻是一個大男人,你會掙脫不開?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我……”李治鬱悶地想吐血,這還真不好解釋。除非郭玉蘭願意配合,二人重來一次。要不然誰會相信這種事?
他只得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些女子的力氣特別大也不無可能。”
“那你是想告訴朕,你自己貌比潘安才比宋玉。而郭玉蘭呢?則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奇女子。聽說你來了,她就不顧一切地把你劫持進屋裡,想要成其好事?”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太子李治長得也就那樣,充其量不過是說有點小帥而已。當然,有了身份的加成,要說他吸引美女投懷送抱也並無不妥。
但那得分吸引誰,至於說能吸引李二陛下的寵妃?他自己都不信!
李二陛下現在雖說歲數不小,但細究起來,也不算很大。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正當壯年,身體很棒,龍精虎猛。更何況,李世民算得上半個開國帝王,本身就有一股過人的魅力。
就算拋開身份不談,李世民和李治並排站一塊,一個女子會選誰都不一定!
郭玉蘭怎麼可能冒着殺頭的危險去勾搭他?勾搭也就算了,還玩強.暴?玩強.暴也就算了,他還抵抗不了!
只要腦筋正常的人就不會相信!
李治知道,現在自己面臨着今生最大的危機。
他額頭上冷汗涔涔,心思電轉道:“啓稟父皇,並不完全是這樣!兒臣猜測,郭玉蘭如此行事,是有人幕後指使!今日之事乃是一個陰謀,爲的就是陷害兒臣!”
“哦?連陷害都扯上了?”李二陛下長嘆了一口氣,道:“治兒呀……”
“兒臣在!”
“爲父告訴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在屋裡說話,窗外有人聽。你在屋外說話,旁邊的草叢裡有人聽。你以爲自己的舉動就沒人看見,事情的真相任你信口雌黃?”
說到這裡,李二陛下的聲音漸高,道:“你以爲朕爲何能及時趕到!”
“父皇的意思是……”
“馬三寶!”
一個太監在外面答道:“奴婢在!”
“進來說話。”
“是。”
馬三寶同樣是李二陛下身邊的新貴,李治從未見過。他進來之後,跪倒在地,道:“陛下有何吩咐?”
“不忙。”李二陛下襬了擺手,對李治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少年好色慕少艾也是人之常情。爲父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剛纔所言是否有意欺君?郭玉蘭勾引你,是否事實?”
李治一咬牙,道:“兒臣敢對天發誓,完全屬實!”
“彆着急,可能是朕有話沒說清楚。”李二陛下道:“你若是承認了此事,朕可以從輕發落。但若是冥頑不靈負隅頑抗,那就是自絕於朕,自絕於天下!我這麼說,你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兒臣明白,但兒臣確實是冤枉的。”
“好!有膽色!”李二陛下站起身來,道:“其實要想驗證你說的是真是假,非常容易。你說是郭玉蘭勾引了你,郭玉蘭說你欺負她,從一件事就可以看出誰在說謊。”
“什麼事?”
“這件事就是:到底是郭玉蘭從三陽殿裡把你劫持至此,還是你主動找來的!馬三寶,告訴朕,你看到了什麼?”
“奴婢看到殿下從三陽殿出來,直奔郭娘娘的房間,並輕輕敲門。當時奴婢怕出了醜事,就趕緊去找陛下!幸好陛下及時趕到,救了郭娘娘。要是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聞聽此言,李治心中被暗罵了無數聲‘我日’!你個馬三寶簡直是不該在的時候都在,該在的時候卻全不在!
我在三陽殿裡喊“來人”的時候,你究竟死哪去了?我出來溜溜彎,又關你屁事?
這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到了能證明我清白的關鍵時刻,你特麼的去找父皇了?等到別人要證明我不清白的時候,你特麼的又來充當證人了!
這到底是你特別逗逼,還是說……你根本就是郭玉蘭一夥的?
儘管把馬三寶恨得壓根都癢癢,但是李治明白,現在可不是找這個死太監麻煩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過李二陛下這一關。
他趕緊解釋道:“這我可以解釋。今天是一個叫牛玉的太監,把兒臣帶到了三陽殿。他說您一會就到,但兒臣一直等了兩個時辰,您都沒有來。”
“那是朕忽覺身體不爽,睡了一覺。怎麼?不行嗎?難不成朕怠慢了你,你作爲報復,就要調戲朕的女人?嗯?”
“兒臣不敢!兒臣是想說,當時我百無聊賴,就想四下裡走動一番,結果附近只有此處有亮光。換言之,我到郭玉蘭的房間裡來,純屬巧合,之前並不知道此處乃是她的寢宮。”
“純屬巧合?好一個純屬巧合!治兒,朕再教你一個乖,不要輕易撒謊,因爲你說了一個謊言之後,就不得不用無數的謊言來圓,最終很難不被人識破,比如說今天……”
“今天?”李治趕緊磕了一個頭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還望父王明查!”
“朕是要明查,不過明查的結果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大一樣。太子!”
不稱名字不叫暱稱,而單稱“太子”,這就是公事公辦的意思了。李治正色道:“兒臣在。”
“你原來說郭玉蘭陰謀陷害你。現在卻聲稱你去她的寢殿都是巧合,這難道不矛盾嗎?要是有陰謀,她爲什麼不主動去找你?要是有陰謀,你不主動去找她,這陰謀又該如何發動?”
“這……”李治不由得一陣語塞。
父皇問的有道理呀,自己要是不主動去郭玉蘭的寢宮,那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難不成這個陰謀要想成功,必須得守株待兔?
自己在九連殿待到二更天本來就純屬意外,至於主動前往郭玉蘭的寢宮那就更意外了。
這個陰謀要是全靠這種巧合,那也太不靠譜了。
但要不是巧合,豈不是做實了自己主動調戲郭玉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確是被冤枉的呀!
這可該怎麼回答呢?
見李治久久不語,李二陛下繼續道:“事到如今,只有兩種可能解釋此事。”
“哪兩個解釋?”
“其一,你剛纔是在謊言。其二,朕配合郭玉蘭在陷害你。是朕故意把你宣來又故意不露面。你忍耐不住出來的時候,唯有一處亮燈,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去玉蘭那裡。太子,你傾向於哪種解釋呢?”
李治欲哭無淚,自己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指責父皇呀!
首先,父皇根本就沒這個動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喜歡齊王勝過喜歡自己,更別提主動下場對自己栽贓陷害了。這也太不合邏輯了,沒有人會相信。
其次,就算自己真的懷疑自己的父親,難道就敢說出來?話一出口,這就是忤逆之罪!
別說自己是太子了,哪怕是一個平民百姓敢幹這種事,被老父當場打死都是合乎律法的!
“兒臣……兒臣……”李治沒辦法,只能是嚎啕大哭道:“我承認,兒臣剛纔的猜測可能有錯,還請父皇治罪。但兒臣確確實實是冤枉的呀……”
“到了現在你還嘴硬?”李二陛下緊皺眉頭,道:“這樣吧,朕也不強迫你承認,是非自有公論。牛玉!”
“奴婢在。”
“給太子畫供。”
“是。”
牛玉拿過來幾張供紙來到了李治的面前,道:“太子爺,您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治不敢掉以輕心,仔細觀瞧,發現並未造假,道:“沒什麼不對的。”
“那就請簽上您的大名。”
“好吧。”
俗話說得好,寧落在屎上,不落在紙上。李治當然知道,這一畫供就後患無窮。但事到如今,不畫供也不行了,當即爽快地簽上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牛玉又道:“還請太子殿下按下自己的手印。”
這就有些過分了,李治眼睛一瞪,道:“你……”
牛玉堅定地道:“您別讓我們這做奴婢的爲難,請!”
李治偷眼往李二陛下的臉上看去,但見他閉目不語,知道這就是李二陛下的意思了,無奈之下,又把十指的手印都按上了。
諸事完畢,李二陛下才道:“牛玉,帶太子去休息!”
“是!”
當天晚上,李治倒是沒受什麼委屈,安排的寢殿也完全符合他的身份。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可能睡得着覺?
第二天起牀之後,直感覺昏昏沉沉的。
草草吃罷了早飯,牛玉走了過來,伸手往門外一指,道:“太子殿下,請吧……”
“去哪?”
“陛下召集羣臣議事,就差您了。”
“都有哪些人?”
“總共一千多人呢。基本上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兒都來了。”
李治聞言心裡咯噔一下子,知道父皇這是恨極了自己。要知道,這裡是九嵕山,而羣臣大部分是在長安。
這一千多人現在就全到了?那豈不是說父皇等不及了,連夜下了聖旨?
果不其然,李治到了之後,李二陛下清了清嗓子,開口說話了。
“就在昨夜晚間,朕的九連殿裡發生了一個案子。朕才疏德薄,誰是誰非一直審不清楚。所以,希望衆位愛卿給朕參謀參謀!董順!”
“奴婢在!”
“把那份供狀給衆位愛卿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