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竹壽化身暗夜,退出隴西軍,隱匿在幕下,替郭業暗自籌備起東廠一事。
翌日,軍中便有傳言,甘竹壽莫名離開,不知所蹤。
甘竹壽並非尋常普通士卒,突然失蹤自然不是小事,繼而在軍中泛起了幾番波瀾,人心有些慌亂。
龐飛虎,程二牛等人趁着昨日童虎傳令,今日一齊來到了郭業暫時寄居的客棧之中。
藉着商討整編事宜,將甘竹壽失蹤一事也細細問詢了起來。
特別是性子比較敦厚的阮老三,滿臉失落地嘆着:唉,最近是咋回事啊,咱們這些老兄弟頻頻出事,前有張小七那不爭氣的狗東西,今又有甘竹壽不告而別。
今日與會的,除了康寶之外,郭家班的嫡系諸如龐飛虎,程二牛,阮老三,朱胖子,關鳩鳩等人,悉數到場,一個不落。
聽着阮老三感慨,衆人無不點頭附和響應。
如果張小七那廝是咎由自取的話,甘竹壽的失蹤就是突如其來,任誰都無法接受這個意外的消息。
而與甘竹壽在縣衙中搭班四年的朱胖子更是百般不信,衝郭業問道:甘竹壽那老小子在隴西無親無故,孑然一身。咋會突然不告而別呢?他到底是幹啥玩意去了?小哥,看您一臉淡定的表情,想必一早就知曉了此事,你說說看,到底是啷個回事兒哦?
今天因爲人多的緣故,郭業並沒有在狹小的房中與衆人坐在一起,而是選擇了空蕩蕩的後院之中。
之前便叫來童虎安排幾人在院中的一顆有些年份的白楊老樹下支起一張大桌,然後煮起了茶湯。
待得朱胖子問完話,童虎亦客串起小廝,上來幾碗茶湯挨個兒分發到衆人的跟前。
郭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朱胖子的問話,而是伸手請道:諸位,請茶,先用茶。
言罷之後,捧起一碗成色濃綠的茶湯,自顧先喝了起來,看着他這番淡然無驚無喜的作派,衆人更加斷定,小哥肯定提前知曉來甘竹壽離去的消息。
心下就更加好奇了起來。
就連與甘竹壽素來沒有感情交集的康寶,都不由心急催促道:兄弟,你就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郭業見着諸人跟前的茶碗紋絲不動,個個焦慮的眼神望着自己,看來是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今天是不罷休了。
可是,甘竹壽既然已經化身暗夜,潛於幕後操辦東廠,而且再三交代,甘竹壽已死,以後唯有暗夜。暫時不會再與衆人相認。
那麼郭業只得成全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此事兜底出來。
隨即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輕聲說道:沒錯,甘竹壽一事我早已知曉,不過不是突然失蹤,而是他有大事要辦。
啥大事兒?
程二牛順着話,脫口問道。
衆人雖未問,但從神情中,郭業看出了與程二牛一般無二的心思。
私事,一件不足與外人道的私事,老甘也未曾與我細說。也許,他也有他的難言之隱吧。
隨便替甘竹壽杜撰了一個子虛烏有的難言之隱私事,郭業張嘴就來。
衆人躍躍欲試,還想着繼續發問,誰知郭業突然右手幅度稍大的一擺,說道:好了,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老甘也曾說過,辦完事之後,他會立即歸隊。大家就不要再去深究此事了,回頭都好好安撫一下軍中,莫要因爲此事搞得人心浮動。
一番話,郭業直接將衆人想要再次詢問的念頭給硬生生堵上,擋了回去。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衆人也就不再有往深裡追究詢問的意思。
紛紛若有所思地沉靜了下來,就連急性子的程二牛都止住了心中的那份疑問,嘟囔了兩句:奶奶的甘竹壽,下次回來,老子非好好臭罵他一頓,大老爺們也跟小娘皮學那些扭扭捏捏的不告而別。
吐槽完之後便老實端起自己跟前桌上那碗茶湯,咕咚咕咚如牛飲一般灌進嘴中。
郭業聞罷,再看程二牛那番義憤填膺的神情,不禁莞爾一笑。
下意識地將腦袋微微側轉,眼睛餘光瞥向了這後院一個不起眼的黑暗角落,心道,老甘,暗夜,你小子如果能聽見的話就自個兒尋思,拉完屎還要老子替你擦屁股,這不是混蛋嘛。
現場氣氛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郭業掃了一眼後院各處,然後對一旁侍候煮茶的童虎指指點點了幾下,示意他到後院之外把守戒嚴着。
童虎唔了應了一下,默不作聲小跑出了後院。
這時,郭業便將昨日與康寶提過的,關於將隴西軍分成三個兵種之事向衆人一一講了出來。
這纔是他今日召集衆人的頭等大事。
一聽郭業講述完,作爲後勤大管家的朱胖子和協助郭業處理文案之事的關鳩鳩,兩人這次極爲聰明地一起噤聲閉了嘴,既不發言也不表態,如同一個旁觀者看着場中諸事。
因爲他倆有自知之明,軍中之事他二人是外行,根本插不上話。
相比於兩人的沉默,其他幾人的反應就形成了鮮明對比,表現得都極爲熱烈。
因爲他們知道,隴西軍分成長槍兵,刀盾兵,騎兵三個兵種,這不僅是隴西軍轉向正規邊軍的徵召,更意味着也許,在場幾人都有了獨擋一面的機會。
果然,就在衆人表現欣喜異常之機,郭業開口講道:在江心島之上,我就給你們講解過《紀效新書》中的諸多練兵之道,領兵之法,想必你們多少也有了一定的收穫。如今也該到了你們自己獨領一軍的時候了。我宣佈
長槍兵,設常備甲卒一千二百人,由康寶統領。
刀盾兵,設常備甲卒一千人,由阮老三統領。
騎兵,一人配三騎,設常備甲卒八百人,由程二牛統領。
不知諸位有何意義否?
郭業一氣呵成,將三個兵種的配備人數與統領之人都講了出來。
安排一出,康寶幾人自然是面露欣喜,誰不願意自領一軍獨當一面?
康寶覺着郭業讓自己統領人數最多的長槍兵,心願十足;程二牛則是認爲八百騎兵,馬踏天下,方是大好男兒該做之事,自然百般滿意。
而阮老三呢?因爲性子敦厚,年紀偏大,以爲自己也就是個其他幾人打打下手的料,沒成想郭小哥竟然仁義至此,雨露均沾,早已激動的哆嗦着嘴脣,眼眶中冒着薄薄水霧,久久不能說出一句囫圇話來。
唯獨龐飛虎,因爲沒有聽到郭業對自己的安排,雖然臉上仍舊一副穩重不焦躁的神情,但是心中還是多少有幾分失落。
對此,郭業自然是看在眼裡,喜在心中,不由讚道,不驕不躁,這纔是真正大將之風啊。
龐飛虎不說話不吱聲,不代表沒有人不替他抱打不平。
曾經在龐飛虎手下朱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郭業,輕聲提醒道:小哥,那啥,您是不是說漏了誰啊?龐,龐
哈哈,我怎能遺漏?小哥話還沒說完哩
說着,將目光轉向龐飛虎,豎起拇指讚道:飛虎老兄,好氣度!
言罷,對着衆人微微一笑,頗爲滿意地宣佈道:至於龐飛虎,哈哈,小哥我另有倚重的地方,別急,我還沒宣佈完哩,瞧你們那點出息,都跟老龐學着着,淡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