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聽到長孫羽默說到皇帝皆有安排,書學班諸人都撈了一官半職,委實替他們感到開心。
繼而催促問道:都撈了哪些一官半職?趕緊說說啊
長孫羽默放下翹起的二郎腿重新端坐好,說道:除了我,秦懷玉、程懷義,三胖子李少植,還有房遺愛、杜荷、魏叔玉那三個混球外,其他書學班兄弟都混了個千牛備身。嘿嘿!
千牛備身?
郭業驚呼一聲,嘖嘖稱道:陛下還真是捨得出手啊,出了國子監居然就混了個千牛備身!
千牛備身,這是對高級禁衛武官的專稱。
獲得千牛備身,便可入左右千牛衛效力,成爲專門宿衛皇宮的帶刀侍衛。別看小小的一個帶刀侍衛,單個單拎出來放到地方,至少都不比正八品的宣節校尉含糊。
因爲,千牛衛時刻都在皇宮,護衛皇帝的安全,所以必須保證千牛衛隊伍的純潔性,保證對君王的絕對忠心。
因此在唐時,皇宮對千牛備身的招募都是有硬性規定的,非官宦子弟,非世家子弟,絕對不會招募入千牛衛中。
而書學班這些人,恰恰都符合了千牛備身的各項要求,所以進千牛備身隨侍皇帝左右,無疑是一條前程似錦的通途之路。
郭業震驚的是李二陛下的大方,居然沒有讓這羣紈絝子弟到軍中歷練一番再行招募入宮,而是直接封了千牛備身。
乖乖,這羣半大的孩子一出國子監,就撈了個千牛備身,將來的前程還能差到哪裡去?
這時,郭業有些羨慕起官宦世家子弟的特權與待遇了,這就是所謂的終南捷徑了吧?
要知道他郭業就算逆天,但從一介白丁升到八品的益州府兵司一職,也是出生入死險象環生才撈到。
人家出了學堂就直接晉封千牛備身,少走了諸多彎路,能不羨慕嗎?
他看着長孫羽默那臭屁的模樣,心道,既然其他人都封了千牛備身,那長孫羽默這幾個書學班的代表性人物應該是隻高不低了吧?
隨即,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你們呢?你們幾個,陛下又是如何安排的?
長孫羽默如數家珍地掰扯道:秦懷玉和程懷義去了右領軍衛府蘇定方蘇將軍的麾下效力,領了正七品的致果校尉。雖不能征戰沙場衝鋒陷陣,嚐了將門虎子的夙願,但好歹也算是入了行伍,得償所願了。至於魏叔玉,吏部公文安排去了西市巡官衙門任職書辦,而房遺愛去了東市巡官衙門任職書辦,書辦嘛,從七品的文職,對他倆的家世來說,倒是合乎他們父輩的心願。倒是杜荷這小子運氣好
程懷義乃程咬金之子,秦懷玉乃秦叔寶之子,兩人的父親都是大唐名將。郭業到他倆去了蘇定方麾下,也是委實替他們高興。蘇定方的將來如何?他豈能不知?
兩人跟在蘇定方後面,還怕少了帶兵打仗,封侯拜將的機會嗎?
至於房遺愛去了東市巡官衙門任職書辦,這也是好事,東市別看巡官衙門擺在那兒?但是論影響力,還得樑叔宇他們樑家說了算。
到時候,讓樑家照拂下房遺愛,加上他爹房玄齡如今正當紅,至少也是前途坦蕩。
倒是魏叔玉這小子苦逼了,西市巡官於得水在東市一手遮天,儼然一副東市土皇帝的派頭。而且,西市還有賈旺這麼一羣市霸充當着於得水的爪牙,魏叔玉這小子要想在西市巡官衙門混得如魚得水,還真是有些費勁。
雖說以他的性子,應該不會在西市吃什麼虧,即便於得水想欺壓於他,多少也要顧忌一下魏叔玉那位連皇帝都敢噴口水的老爹魏徵吧?
但是要想在西市出頭,肯定不是那麼容易。郭業暗暗琢磨,等空些時日下來,好歹也要幫襯魏叔玉這小子一把。
至於杜荷?
郭業趕忙問道:這小子怎麼了?
長孫羽默道:興許是陛下體恤剛剛過世的杜老大人,想要對他的家人照拂一番吧。杜荷被安排去了太子府,出任太子府的親兵旅帥一職,掌管太子府六率親兵,領從六品振威校尉銜。你要知道,我那位太子表弟的府中可是有六率親兵,每率都是兩百人,六率共計一千二百人,統統都有杜荷這個親兵旅帥執掌。倘若將來我那位太子表弟繼承大統,杜荷這小子還不是太子府老人,頭號的從龍功臣?你說他是不是得了大造化?
杜荷得了大造化?
郭業真想啐長孫羽默一臉唾沫星子,李承乾將來是什麼結局他還能不知道?
李承乾就是一艘破船爛船,路上遇見他都要繞道而行,躲都躲不及這個瘟星了,傻逼纔會主動往他身上貼。
突然,郭業好像想起史上記載,李承乾在貞觀晚期密謀造反的時候,杜荷好像就是太子黨的骨幹人員。
最終好像還落了個因謀反而斬首示衆的結局。
奶奶的,難道真是命中註定?李二陛下居然會派杜荷前往太子府擔任親兵旅帥一職。
甭管是李二陛下恩恤過世的杜如晦,還是李二陛下看杜荷這小子人才難得,反正這是推杜荷入火坑的開始。
郭業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怎麼自己認識的這幾個紈絝子弟最後的結局都那麼爛糟?
房遺愛被童言巨乳的高陽公主戴了綠帽子,而杜荷卻因李承乾的牽連而人頭落地。
不行,郭業暗暗提醒自己,時間尚早,爲時不晚,一切都來得及的改變。
此時,他突然渴望自己趕快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影響到身邊的人,讓身邊的親朋好友都好好的,不要走向悲劇。
至於我嘛?
長孫羽默見着郭業發呆,自顧說道:呵呵,一開始聖上是安排我出任太子府長史一職的,不過被我爹給推脫了,替我另尋了一份差事。
靠!
郭業暗暗鄙視了下長孫羽默,你倒是攤上個好爹了啊?難道長孫無忌能夠預測到李承乾是個瘟星,知道太子府是個火坑,纔不讓你出任太子府長史的?
太子府長史,尼瑪的,好歹也是太子府文職之首,長孫無忌倒是好氣魄,說推就推!
不過這不科學啊?
在郭業的認知裡,李承乾是長孫無忌的嫡親孃舅,而且一直是李承乾穩固太子地位的夯實柱石,即便後來李承乾東窗事發,長孫無忌還是在朝堂竭力呼籲李二陛下不能廢太子的死忠啊!
怎麼可能會不讓長孫羽默去太子府任職呢?讓長孫羽默這個表兄陪着太子表弟李承乾在一個戰壕了並肩戰鬥,不應該是長孫無忌最認可的晉升途徑嗎?
長孫羽默見郭業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由笑道:瞎想什麼呢?不是我爹主動推辭的,是我自己竭力要求的。我跟我爹大鬧特鬧,如果他敢讓我去太子府出任長史,我就出家當和尚去,反正雲山寺離這裡也不遠。最後我爹拗不過我,就隨了我的心意,聽之任之了。嘿嘿,夠種吧?
我靠!
郭業再次擡頭死死盯着長孫羽默這小子,紈絝脾性就是紈絝脾性啊,一哭二鬧三出家,真是什麼手段都敢使啊?
繼而郭業問道:夠種,長孫三公子多牛掰啊?後來皇上安排你去了哪兒?
長孫羽默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得意的笑了笑,指着郭業說道:我讓我爹跟皇上求情,讓我去了兵部,嘿嘿,就在你兵部兵司任職,出任兵司書令史一職,屈居你這個員外郎之下,專門負責兵司抄抄寫寫的活兒。咋樣?哥們夠義氣吧?過兩天咱倆又是一個戰壕裡的弟兄了。
什麼?
郭業驚得跳腳起來,大呼小叫道:你放着堂堂的太子府文職之首不幹,放着六品的太子府長史不幹,反而到兵部兵司去幹七品小吏書令史?你犯神經了吧?
長孫羽默哂笑道:我爹也說我犯病了,管他呢,對我來說六品也好,七品也罷,不過是個品銜罷了。我生在長孫家,已是皇親國戚,我爹又正當盛年,我那兩個哥哥又這麼出息,以後還怕少了我加官進爵的機會啊?我就覺得跟你在一塊兒共事,開心的緊。至於其他的,愛誰誰吧,管他去死!
郭業聽着長孫羽默這般說,當真是無語至極。
奶奶的,這小子從小到大錦衣玉食,不缺吃穿,什麼也不愁,正如他說的,複姓長孫,將來還怕少了加官進爵的機會啊?
郭業一度鬱悶,真是生存環境不同,人的心態與境界都是不同啊。
得,有了長孫羽默在自己身邊,至少到了兵司任職後不會太過寂寞。
不過他更好奇爲何長孫羽默瞎胡鬧,他爹長孫無忌居然會如此驕縱着他,聽之任之。
難道當真是因爲長孫家的三小子就是不成氣候的紈絝子弟?
還有一個更大的困惑圍繞在郭業的心間,那就是爲什麼李二陛下怎麼會好端端地對書學班的這夥人進行一番安排,而且還是他自己親自下的旨意,勒令吏部督辦。
隨即郭業問道:長孫,你有沒有聽你父親提過,聖上爲何此番會對咱們書學班如此大費周章的進行安排?按理說,這些都是吏部的事兒啊,陛下怎麼會關注咱們書學班這羣半打孩子呢?
長孫羽默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爲這個問題。其實吧,說來說去,哥幾個都要感謝你!
感謝我?這話又從何說起?
長孫羽默扭頭遙指着離賬房不遠處的印刷房,說道:歸根究底,還是託了你這長安晨報的福。若非你那長安晨報傳進宮中,陛下也不會對咱們書學班一番安排了。
昂?
郭業納悶,怎麼還扯到長安晨報了,這裡頭跟衆人升遷又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呢?
隨即衝長孫羽默聳聳肩,徑直說道:長孫,甭兜圈子了,直說吧,到底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