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說哪裡話,若不是那日與您商討軍情,小侄也不可能想到這一岔,重要的是,我如今年少,可不想太出風頭了。”說到了這,我暗暗打量起了這老傢伙。
果然,老傢伙看向我的目光愈發地和悅。“難得啊,勝不驕,敗不餒,出奇策,挽求我大隋數十萬將士,卻毫不居功,如此人物,當可與古人比肩。”
趕緊請這老傢伙品嚐其他美食,省得沒皮沒臉的誇得本公子自己都覺得老臉臊紅。雖然建議是我提出來的,但那是因爲我知道歷史的真相,要是本公子不是穿越者,怕是最多也就是一位大隋朝的熱血青年,哪裡能夠像現今一般料事如神,謀算無雙。
“賢侄依你之見,若是我大隋再徵高句麗,能勝否。”灌了兩盞酒,吃了小半盤烤鴨和兩盤青菜之後,楊雄一面喚人上飯食,一面衝我問道。
彷彿不經意的隨口問了一句,但是這話聽在我耳中,卻份外地分明,看樣子,楊廣還真是不死心,或者說,悻悻而歸,心猶不甘。
“莫非天子已經有意再徵高句麗?”我裝糊塗反問了一句。
楊雄輕嘆了一口氣。“天子昨日問策於重臣,意欲於明年春末之時起兵,再徵高句麗,諸人勸說,皆盡無用啊……”
“這個嘛……”我想了想,緩緩地道:“若是天子能知道此次北征高句麗之失誤所在,或許,能一戰而定。”
“或許?”楊雄眼皮一翻,眼裡精光閃過。“賢侄還是不看好天子再徵高句麗?”
“伯父想必也清楚山東之亂的起因,大業七年,山東、河南等地發生大水災,淹沒30餘郡;第二年,山東又發生大旱災,加上流行疫癧,災情極其嚴重。原本富庶的山東可謂是滿目瘡痍。然天子爲了東征高句麗,在這一帶增置軍府,掃地爲兵,強壯男子大多被徵發爲兵,此次北征高句麗的將士,怕是有過半都是山東人士吧?”
“不錯,山東所徵之兵卒,將近五十萬,除此之外,在東萊造般的勞役,令養馬以供軍役。又發民夫運米,積於瀘河、懷遠二鎮,車牛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過半,耕稼失時,田疇多荒。加之饑饉,谷修踊貴,東北邊尤甚,鬥米直數百錢。所運米或粗惡,令民糴而償之。又發鹿車伕六十餘萬,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險遠,不足充銀糧,至鎮,無可輸,皆懼罪亡命。”
楊雄的臉色越發地難看。自顧自地苦笑道:“再徵高句麗,山東之地必然百姓困窮,財力俱竭,到時候,怕是王薄等人之勢,只會越來越大。”
說了半天,只能相顧茫然,楊廣執意要再徵高句麗的行爲在我看來完全就是不顧民力不顧財力不顧國力的白癡行徑。但是他執意要做,諸多重臣勸之無用,誰能奈何?
“此刻,天子不欲在山東河北之地募兵,而是欲從洛陽、長安等地招募將士。”觀德王楊雄此言讓我心頭一跳。果然開始了,記得劉宏基這廝在歷史上就是爲了躲避兵役,而特地私宰耕牛,而躲進了牢裡,避過了北征高句麗之役。
“罷了,這樣的國事,咱們還是別聊了,省得只會讓人心焦,老夫倒是有個想法,今日,特地來相詢於賢侄。”楊雄眯起了兩眼,鄭重地道。
“還請伯父直言相告。”
“賢侄之才,老夫看在眼裡,不知賢侄可有興趣入仕?”楊雄兩眼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道。
“入仕?”大約三分之一秒鐘我才反應過來,入仕也就是做官的意思,本公子不由得有些遲疑起來。“小侄年方十六。”
“無妨,若是賢侄願意,老夫願意代爲在天子面前說項,以賢侄之才,想必天子也能知人善任。”楊雄看我沒有拒絕之意,臉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幾分,撫着雪白的長鬚笑道
“這……依伯父之見,覺得小侄能夠承擔得起什麼樣的職務。”我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